关羽得知这个消息,当即让夏侯惇领兵前去拦截。
可惜关中军不善水战,仓促打造的船只,又根本没有办法与益州军相提并论,居然被杨柏率领的船只冲破封锁,顺利登岸。
夏侯惇穷追不舍,收拢溃军强行登岸,想要在岸上拦截下这支援军。
奈何定军山下地势太过狭小,张任又让弓弩手居高临下放箭,掩护杨柏等人登山,夏侯惇麾下士卒伤亡几十人,最终只得撤退,眼睁睁看着杨柏率领援军登上定军山。
张任全身披挂,看着轻易冲破关中军封锁,开始登山的援军,脸上却是露出了狐疑之色。
“虽说这支援军冲破封锁过程中,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然而关羽知兵善战,手下能人异士众多,又岂会让援军如此轻易突围。”
念及于此,张任急忙对着杨松说道:“杨将军,这支军队统帅可是令弟?”
张任在说话的同时,也在暗中打量着杨松的表情。
杨松闻言有些发愣,道:“我还没看到领兵之人,无法确认是否就是吾弟杨柏,不过看对方旗帜,应该是吾弟无疑!”
张任正色道:“杨将军难道忘了,那夏侯渊假扮益州军,妄图混入定军山之事?”
杨松闻言,脸色微变,急忙说道:“将军是说,这支援军也可能是关中军假扮而成?”
张任郑重点头。
杨松当即大急,道:“既如此,将军可让这支军队暂停登山,待吾验明身份以后,再做计较!”
看到杨松表现并无异状,张任握住剑柄的右手才悄悄松开,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如今关羽兵临城下,难保杨氏不会产生投靠之心。
假如真是如此,纵然张任可以短时间内守住定军山,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守住太久。
值得庆幸的是,杨松也的确担心援军乃关中军假扮,如此倒也排除了对方与关中军暗中勾结的可能。
杨松身为汉中杨氏领袖,只要他没有与关中军暗中勾结,也就不用担心杨氏投靠关羽。
“末将正有此意,还请将军多多费心,看看来援之人是否就是汝弟。”
却说杨柏突破关中军封锁,带着两千兵马登山过程中,忽然被拦了下来。
“大胆,尔等岂敢拦我!”
杨柏见状大怒,就欲斩杀拦住他的士卒,强行闯到定军山上。
杨氏本就是汉中豪门,哪怕汉中太守张鲁也要看杨氏脸色行事,更不用说是区区小兵了。
更何况,杨柏此时是以援军身份来到定军山,又如何受得了此等刁难?
那员拦住杨柏的小校,看到对方勃然大怒的样子,当即有些心慌,急忙说道:“将军勿怪,前番有贼将夏侯渊假扮我军,意图混上定军山,结果被张将军识破。”
“张将军让我等拦下将军,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为了稳妥起见,免得再让关中军混到山上。”
杨柏闻言更怒,厉声喝道:“若非某家兄长被困定军山,某又岂会日夜兼程前来此地。”
“没曾想,尔等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阻拦我等登山,简直岂有此理!”
就在杨柏怒气勃发,大吵大闹的时候,张任、杨松二人却是带着甲士,来到了跟前。
“柏弟,休要无理取闹!”
隔着很远,杨松就听到了杨柏的咆哮声,自然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家兄弟的声音,急忙大声喊道。
杨柏对于自家兄长,倒也没有太过飞扬跋扈,只是嚷嚷道:“既然这厮不让某登山,某就带着兄长返回天荡山,也免得在此地受气!”
杨松疾步走到杨柏身边,拉起他的手说道:“为兄此次能够幸免于难,也多亏了张任将军。”
“他如此做,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柏弟休要生气。”
“既然已经确定是你领兵来援,张将军自然不会继续刁难,我这就让他放你们登山。”
杨柏瞥了张任一眼,冷哼道:“区区一介校尉,有何资格称作将军!”
很显然,杨柏有些不待见张任。
好在杨柏也不想让自家兄长下不了台,只是冷哼一声,倒也没有继续出言挖苦。
张任见状,反倒是松了口气。
按照常理,假如杨柏心中有鬼,反而会显得顺服而小心翼翼,对方如此大大咧咧、嚣张跋扈,也算是本性流露,料想没有什么问题。
“拦住将军,乃张某过错,张某在此向将军赔不是了!”
张任倒也能屈能伸,向着杨柏深深施了一礼,而后喝令守关士卒放行,亲自引着杨柏等人登山。
“柏弟,此次你带领两千兵马来援,天荡山只剩下一千守军,是否有些太过冒失?”
登山途中,杨松有些忧虑的说道。
虽说定军山急需援助,不过定军山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让关羽没有办法权利攻打天荡山。
天荡山,才是切断阳平关的关键所在,不容有失。
“兄长,我此次带领两千士卒来援,其中大多都是弓弩兵,足以封锁江面,压制沔水渡口,让那关羽没有余力进攻天荡山。”
“更何况,我已经派人通知阳平关守将,相信要不了多久,阳平关守军就能派出援军抵达天荡山。”
“那时,凭借定军山与天荡山之险,何惧关中军?”
杨松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是夜,皓月当空。
定军山由于多了两千援军的缘故,士卒们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
只不过,张任出于谨慎缘故,仍旧在晚上派人严密把守。
“将军,瞭望手在江面上隐约看到兵马以及船只踪迹!”
张任闻言大惊,急忙在斥候的带领下,来到了定军山的瞭望台上,就着月色朝沔水中央望去。
沔水中央,密密麻麻的船只朝着下游驶去,由于月色较好,张任眼神也非常出色,居然看到船只上面的士卒,穿的是益州军甲胄。
“不好!”
张任见状,当即脸色大变。
“速速叫来杨松、杨柏两位将军!”
没过多久,杨松、杨柏就急匆匆过来了,杨柏当即不满道:“某白日辛辛苦苦行军,到了晚上刚刚躺下,你就让人把我叫起来,所为何故?”
张任急忙道:“并非末将有心打扰将军休息,只是将军请看,江面上有不少船只,这些船只上面,居然都坐着身穿益州军甲胄的士卒。”
杨柏急忙凝神望去,果真就着月色,隐约看到了些许异状。
“奇怪,这里怎会有益州军?”
杨松亦是脸色大变,道:“这不是益州军,肯定是关中军假扮,对方莫非想要偷袭天荡山?”
杨柏闻言大惊,急忙问道:“偷袭天荡山,为何要身穿益州军甲胄?”
张任沉声道:“关羽应该是想让这些士卒,假扮成益州军,然后诈开天荡山寨门,一举拿下天荡山。”
杨松道:“天荡山若失,定军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会被关中军团团围困,成为一支孤军,早晚必被关中军所破矣!”
杨柏急忙问道:“那么又当如何应对?”
张任盯着杨柏,问道:“天荡山防守是否严密?守将是否精细?”
杨柏闻言,当即支支吾吾起来,不肯正面回答。
杨松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秉性,道:“他不懂兵事,天荡山肯定防守松懈,能被其重用之人,料想也不怎么样。”
“若放任这支军队离去,难保对方不会攻下天荡山。”
张任闻言,脸上满是苦涩,心中也是暗自感叹。
果真应了后世那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益州军破绽太多,假如天荡山守军有些心计,很容易就能识破关中军诡计。
以天荡山之险峻,哪怕守军只有千人,亦能轻易挡住关中军数日。
更何况,有了定军山兵马的牵制,关中军也不可能全军出动,如此拖到阳平关守军来援,将会绰绰有余。
可张任就是担心,天荡山守将太过草包,会轻易丢失天荡山。
“为今之计,只能派兵救援天荡山了。”
杨松急忙说道:“可是水道此时已经被关中军占据,我们虽然可以用弓弩手封锁江面,却也没有办法派出兵马救援天荡山啊。”
张任眉头紧皱,道:“出动大队人马,定然会被对方发现,为今之计只能派遣少量人潜回天荡山,通知天荡山守将了。”
杨柏此时,却是支支吾吾道:“天荡山守将乃是在下亲戚,并无统兵能力,纵然通知与他,恐怕也无济于事。”
张任盯着杨柏,恨不能扇他一个大耳瓜子。
“那么就有将军亲自潜回天荡山,好接管天荡山防务事宜。”
杨柏闻言急忙摆手,道:“以一千兵马挡住关中军,我可做不到,除非让我带两千兵马回去!”
张任再也忍受不住,怒道:“可是眼下关中军占据河道,如何派遣两千兵马援救天荡山!”
杨柏被吓了一跳,不过仍旧小声道:“你若有本事,就自己前去守住天荡山,我反正不会冒这个险!”
张任闻言先是一愣,继而说道:“这倒未必不是一个解决之策。”
随后,他将目光放在了杨松身上,说道:“定军山所有关卡防务,张将军早已了如指掌。”
“恳请将军守住定军山,我与杨柏将军带领少量人马潜回天荡山。”
“有我在,纵然天荡山只有一千兵马,料想也能守到援军抵达之日。”
杨柏当即叫道:“你去就好,为何还要拉上我?”
张任沉声道:“若仅仅我一人过去,天荡山守将岂会听我命令,此此你必须同行,否则天荡山失守,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矣!”
杨松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对着杨柏说道:“柏弟莫要担心,有张将军在,定能保你性命无忧!”
杨柏心中虽然还有些抵触,终究采纳了这个计策。
就这样,张任、杨柏二人,带着十几人悄悄下山,暗中找到了隐藏起来的船只,混在了关中军的船队中,朝着天荡山行去。
由于双方都是身穿益州军服饰,张任等人居然也没有被发现出不妥。
且张任所挑选船只速度很快,船上士卒又都精通水性,更会划船,居然不断超越关中军船只,很快就来到了最前列。
直到此时,张任才松了口气。
假如他们不能跑在最前面,也就没有办法在关中军之前抵达天荡山,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无用功。
“张将军,前面好像横亘着几条大船!”
就在张任等人冲到最前面,甚至逐渐与身后船只拉开距离的时候,却是猛然看到有几艘大船,横在江面挡住了去路。
“不好,船上打的是关羽旗号!”
张任凝神望去,待看清船上飘扬的旗帜以后,不由脸色大变。
他想不明白,为何所有船只都假扮成益州军,关羽反而明目张胆的挂起了自己的旗号,其中必然有问题。
“夏侯惇在此,张任速来受死!”
就在张任还在考虑,关羽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对面大船上忽然传来了雷鸣般的怒吼。
“糟糕,中计了!”
张任脸色大变,终于知道自己中了关羽计策,而后目露凶光的盯着杨柏。
“对方为何知道我在船上?”
按理来讲,张任行动十分隐秘,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条船上。
可是夏侯惇的怒吼,已经说明对方十分确信,自己就在船上。
那也问题也就来了,究竟是谁出卖了张任。
船上士卒,大多数都是与张任出生入死的袍泽,只有杨柏以及其属下,才会暴露自己行踪。
看着杀气腾腾的张任,杨柏也是惊恐的说道:“我岂会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会是怀疑我勾结关羽吧,若果真如此,我又怎会与你在一起,以身犯险?”
张任闻言眉头微皱,觉得杨柏之言也有些理。
“张任,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就在张任疑惑尚未解开的时候,就看到身船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关羽站在船头。
在其身旁,站着密密麻麻的弓弩手,手中箭矢都对着张任所在的船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