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军路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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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列从辽东出发的军列,疾驰在千里铁路线上,一路向北。由于抗洪需要,一切为运兵军列让行,车站上的工作人员紧张的忙碌着。



    “吕勇,是你吗?”梁平拨开身边的战士,望向闷罐车,靠着门边上的一个下士。“我是梁平啊。”



    “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哇,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梁平激动的拥抱住久别重逢的同学。



    “梁平,你们部队也在这车上?”吕勇惊诧的质问。“你不是在辽东么?”



    “全国都在抗洪,我们也不例外,这军列就是辽东始发的啊。”



    “我以为就我们一个营在这车上,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不错啊,都当中士了。”吕勇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同学,心里激动着。“这次回家乡抗洪,高兴不。”



    “当然高兴了,只是不能回家探亲。”



    “回家都是小事,我们是现代版大禹,洪水肆虐,我们岂能坐视不理?”吕勇握着拳手,大义凛然的说。



    “行啊,你这觉悟,比上学强啊。”梁平拍了下吕勇的肩膀,转身对着自己班的兵说。“同志们,这个小个不高的下士,是我初中同学,你们知道怎么做了吗?”



    梁平话音未落,他所带的7名战士,“唰唰……”对着吕勇,敬起了军礼。



    军列在一路绿灯下,到达鹤城,带队的童年少将,立即赶赴现场,察看地形和水情,了解情况后,随即指挥吊车,放下了第一组舟桥。又与铁路指挥部郑超等人调整了作战方案,每天投车10辆,石笼1000个,并力争每天铺轨30米。



    百年老站站台上,梁平和吕勇,带领自己班的战士,融入自己的队伍中,看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容光焕发,个个精神抖擞,“立正!稍息!坐下!”歌声此起彼伏。



    迷彩服加桔红色救生衣,为抢修现场带来别样的风景线。部队一反常态技术性作业的习惯,排成二路横队,和5000多铁路职工一道,举起沉重的石块抛向洪魔的血盆大口。



    “你今年多大了”郑超问向身边的吕勇。



    “19啦!”吕勇抱着一块大石头回答。



    “干过这种活儿吗”



    “在部队经常抢险,都习惯了。”石头落下,水花四溅。



    “喝口水休息下。”郑超递过半瓶纯净水。“听你口音哪里人啊?”



    “鹤城本地人啊。”吕勇喝了一小口,传给了身边的战友,几百个战士人人抿了一小口,相互传递着。



    “欢迎你回家抗洪!”郑超伸出大手,握向吕勇。



    …………



    后勤人员为了保证现场的需要,每时每刻都千方百计地努力着,但军人的到来,又使救援队伍增加到了近万人。望着战士们那充满稚气和汗水的脏脸、干裂的嘴唇,郑超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七月骄阳似火,光秃秃的大堤上没有一片可以遮阳的阴凉,炎炎烈日炙烤在官兵和铁路职工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救援列车、轨排车、生活车和200多人的队伍在402公里抢险,对红岸冲毁路段抢修着。



    接到恢复电力及通讯命令,电务段段长凌石奇连夜制定车站信号、联锁、闭塞设备修复方案。为了保证现场的通信联系,凌石奇和党高官尤才前几日曾带领16名干部职工,顶风冒雨安装临时电话,和职工一样登上8米多高的电杆上架线。电务段50多名干部职工参加会战,“电务抢修突击队”的旗号分外鲜明。



    水是导电的,电务设备却需要干燥。



    “李工,设备被水泡过了,能按时开通吗”指挥部综合组的人问李冰。



    “咳!这时候咋整只能往前抢啦!”李冰蹲在电缆盒旁细心地检查接线端子,头也不抬地说。



    经过凌石奇迅速鉴定,抽出室内积水,搬走压在设备箱盒上和四周一米多高的石堆,尤才感叹着:“电缆盒周围一圈整齐的石头,说明卸石头时对电务设备进行了防护,但任务太急,石头太多,压塌了防护的石堆。”他不无遗憾地指挥着更换安全系数大大降低的器材、电缆和被石头砸坏压坏的电缆箱、盒,并对室内浸水设备采取24小时不间断用电吹风吹干等办法。



    电务段的干部职工废寝忘食,甚至忘记了白天和黑夜,依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为了接通滨洲线通信大通道,他们在湍急的水流中乘船出发,过铁路桥时,撞上了水下伪满时期遗留的旧桥墩,船在水中瞬间旋转180度,船要翻!两船人相互救援着,相互鼓励着,“别害怕!别害怕!”其实谁也没顾上害怕。船失去了控制,在被淹没的房顶上、烟囱上、树梢上穿过,直被冲到下游的沙滩上。



    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船工深明大义,毫无怨言地排除了故障,修好了船只,他们又向大坝方向驶去。过泄洪桥时,浪大流急,船力不及,冲不过去。通信用的电线路距水面仅1米高,4毫米粗的镀锌铁线也条条挡住了去路。李冰的船上只有一把钳子和一把斧头,也不知从哪来的劲儿,用老得没了牙的钳子“咔咔咔”连续掐断了6条铁线,刹时船头扭转,撞折电杆和树,折掉的电杆被线路扭扯着大头朝下栽入水中,锚一般卡住了船只。一根电杆倒下去,十几根电杆也随之被拽入浪涛。在另一只船的救助下,他们总算化险为夷,终于把设备从水路运到了红岸。随后,在冰城移动通讯局的协助下,于当晚用微波设备接通了滨洲线通信大通道。



    车站信号、联锁、闭塞设备提前正式恢复使用,为通车赢得了时间。



    水天苍茫,三颗绿色信号弹突然飞上了朦胧的天空。



    军人出身的铁路人,正冒风雨而去,顶星辰而归地实施着爆破泄洪任务。长十余里的简易公路平行于滨洲线两根大铁南侧,两股洪水被截挡走投无路,回过头又向铁路冲来。277公里铁路两侧汪洋一片,洪水夹击浸泡着十几公里左右的路基,非要把它泡成面包般松软不可,而公路北侧水位比南侧高出两米。



    一切为了滨洲线,一切为了大动脉的畅通。每个职工都知道,即使铜头铁臂,炸药也会让它粉身碎骨。大家深入细致地研究,由直列式埋放炸药改为深打药室、品字型或梅花型装药,力争一次爆破,一次成功。



    “开始爆破,点火!”



    “轰…轰轰…”九个炸点九股烟云升空而起,爆破全部成功。爆破队员们欢呼跳跃起来。



    爆破激起的烟火水雾与决口处崩车溅起的巨浪相映相谐,蔚为壮观。洪水按着人们为它设计好的方向驯服地向下游流去。爆破突击队在这条公路上坚持战斗,党员和干部都把最危险的工作留给了自己。导火索质量不好曾出现了两次哑炮,大家置生死于不顾,争先恐后排除。他们先后实施了21次共107炮爆破,使用炸药1.5吨之多,为277公里的抢修有效地缓解了水情。



    铁道部政治部郭副主任对童年说:“将军,您好几个昼夜没离开工地了,我求您,能不能下去打个盹儿”



    “睡不着啊,这时候我能丢下工地去睡觉么”两鬓斑白的童年回答说。



    “50多岁的人啦,身体要多注意哟!”



    “那么,主任你呢”童年反问道。



    “我……”是啊,郭副主任也是年届花甲的人了,两个人都笑了。



    从接到命令,童年就一直没有脱下过军装睡觉。战士睡哪,他就睡哪;战士吃盒饭,他就吃盒饭;战士装车,他也装车。人说他军衔是将军,干起活来却是个“列兵”。而郭副主任更是在月初就来到了滨州水害现场,从始到终代表铁道部在这里坐镇指挥,又何尝睡过一个安稳觉呢!



    工人们也一样,和军人们一起传递着碎石筐。现场人声鼎沸,人人挥汗如雨,千军万马鏖战正急。不到20分钟,近七吨的碎石一筐筐地铺到了新路基上。



    这真是一幅军路携手抗洪的赞美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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