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然散去,只剩下一地的碎屑和战斗过的痕迹。
“爹,你为什么要抓灵儿?”回到郡守府的袁霜缠着袁得权,为材小灵求着情。“明明是那儒生纠缠我们,灵儿忍不下去才动手的,你怎么好坏不分呢?爹?”
袁霜哭的梨花带雨,材小灵是她唯一的朋友,她如何忍心看着她有事。
“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卷进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听见没有?”
“什么叫与我无关,灵儿是我唯一的朋友。爹,她还是你看着长大的呢?你怎么忍心......”
话到深情处,袁霜又是止不住的留下了眼泪。
袁得权看着女儿抹着眼泪,叹息了一声。
“霜儿,你以后不可以和她来往了知道吗?”袁得权摸了摸袁霜的头,露出了笑脸道。“再过一个月就是都试了,你去帝都找你的逍遥哥哥去,不回来了,行吗?”
“爹?你同意我和逍遥哥哥了?”袁霜尚未从材小灵被捕的事件中走出,又听到父亲的话,有些诧异。
“那灵儿呢?”
“你放心,灵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还唤过我一声叔叔呢,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会让她有事呢?”他踱着步走着,回头看着女儿的脸说道。
“只是她今天所作所为太过恶劣,不仅当街行凶不说,还抗命拒捕,影响太过恶劣。侠以武犯禁,我身为郡守,若不严惩,何以治理南阳?”
“爹要如何严惩?材小灵可受不住那严苛刑法。”
“爹怎会这般对待灵儿?只是关押个几天,等风波过去了,让她家老爷子领回去好好教育一番再关个几天禁闭就差不多了。”
袁霜不懂治世之道,只是听闻材小灵无事便让心底的石头落了地。
取而代之的是,一向不同意她和情郎相距的父亲,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她陷入了对于未来满满的憧憬当中,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情郎的面容。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袁得权有些惆怅。
平天候,我可是在拿全部的身家性命在陪你赌,莫要让我失望......
材小灵被捕之事,仅仅一个下午就传扬开来,最后,落到了天和医馆馆长材先礼的耳朵里。
袁得权这厮想干嘛?
听其原委之后,材先礼大笑而之。旁人问其孙女入狱,作为爷爷为何能笑出来。
“行凶斗狠,招摇过市之徒,做几日牢狱之灾也好,正好磨一磨她的性子,无妨。”材先礼笑了笑说道。继续帮别人瞧病,众人见他这个做爷爷的都没太大反应,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不同的人坐着不同的事,过着不同的人生活,但,毫无疑问,都是在为长青城这座巨大的城池而效命。
被材小灵打伤之人名叫祁翎,是天海川庄庄主最为得意的弟子之一,他还有两位师兄。
长青酒楼。
长青本地最有特色的一间酒楼。内部装饰极其华贵,在这种地方住上一晚,价格不菲。
房间不多,总共四十一个。
分甲乙丙丁四个等级,每个等级分十个,还有一个则是最为尊贵的客人才能入住。
整座酒馆分为五层,最底层为招待普通客人的地方,在上,则是招待富商重贾之人,在上,则是有着一定地位的达官贵人,更上,非王卿贵族不可入内,至于更上,能够入住的,也只有。
帝王般的人物了。
所有,这里一直空了几十年。
每一层,都能透过窗帷看见长青城更好的景色,不仅仅是景色,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尊贵的象征。
这就使得每年来到长青参加郡试的人,都不惜下血本以上更高一层的房间。
不得不佩服这间客栈老板的经商头脑。
也就是袁得权。
他深知这些达官贵人所要的是什么,他也正好给予了他们最需要的。代价,自然就是那满满入袋的银两。
乙字一号房中,满屋书香味,可以看出这间房子里的人,有多爱书。
床上躺着一个人,看起来受了很严重的伤,其旁有一位中年男子,其表情很是焦急和不安。
“翎儿,你醒了?”祁翎的老师望着床上微微睁开眼睛的祁翎关心的问道。
祁翎不仅是天海川庄庄主最得意的弟子之一,更是这位老师最为得意的弟子,虽然祁翎从未承认过他是他的老师。
他是陪同祁翎一起前往长青参加郡试的,庄主曾在出发前交待过他,一定要好生照顾他。
虽是老师,但地位远不及这位学生。
“我躺了多久?”
“不多,一个下午而已。”
祁翎点了点头,心里后怕极了。
想不到那素有小魔女之称的材小灵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动手就动手。
仅仅一脚就差点让他死在长青。
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学武,会不会好一点。
他从进入天海川庄以来,一直都是所有师兄弟崇拜的对象,收徒极其严苛的庄主,更是直接破例收其为首席弟子之一。
与那两位成名已久的师兄其名,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他无法想象自己披头散发,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惨样,他要复仇。
更不敢想那些围观之人的耻笑。
他就要让材小灵看看,他口中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秀才,有何威力。
“伤我的那个人呢?”祁翎想要起来,老师赶忙扶住他,拿着枕头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祁翎看起来十分虚弱,嘴角发白,眼神不振,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被郡守大人抓进牢里了。”老师态度谦和的说道。“我去与那郡守大人说说,让他多关那人几天。看在庄主的面子上,郡守大人肯定会同意的。”
“你觉得庄主大人的面子有先帝尊贵还是有当朝国师尊贵?”祁翎反问道。
老师沉默着。
二人不再说话,祁翎望向窗外。
夕阳西下的长青城,从这里看去,又是一副异样的美景。
夕阳是红色的,阳光自然也是红色的,从窗外照射进来,拍在人的脸上,自然,也是红色的。
良久,祁翎开口说话了。
“太轻了。”
……
入夜之后的长青又是另外一副美景。
天空虽然黝黑,但下面却是张灯结彩着。各家各户没有早睡的习惯,何况如今整座长青更是从未有过的全面开放,以致与大部分人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还有闲情逸致在城内玩耍起来。
一月之后,便是郡试开始的时间了。
这几日,不仅有着定居长青的人慕名而来,更有着四面八方前来参加郡试的人蜂拥而来,比起前年,也是不遑多让。
完全没有一丝刚刚历经二月瘟疫的景象。
人们祥和,安静的过着生活。
这似乎是百姓想要的生活,这些,都归功于他们心目中的神。
平天候。
烟火四射,飞向天际,引得人们欢呼雀跃之声络绎不绝。
平天候府内。
他的书房是他的禁地,没有人可以进入,此刻,里面除了平天候一人以外,还有一人。
袁得权。
“材小灵已经被控制住了。”袁得权有些兴致不高,坐在官椅上动来动去,有点不舒服。
“我知道。”平天候平静的说了声。“袁大人似乎对我家椅子有意见。”
“没有的事。”袁得权立刻否认道。“只是前几日摔了个跤,弄伤了腰而已,无碍无碍。”
平天候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下一步计划呢?”
“用材小灵交换我们的筹码。”
“与谁交换?”
“国师。”
“一个徒弟而已,他会交换吗?”
“他没得选……谁?”
话没说完,平天候大吼一声,看向了屋顶。
上面有人?
平天候一跃而起,四处张望了下。
空无一人。
“侯爷,谁?”袁得权看见平天候上了屋顶没过一会,又下来了,赶忙问道。
“没看见。”平天候依旧那般平静。
似乎没有什么能够乱他的心。
也唯有这样的侯爷,方能让袁得权这种老奸巨滑之人为其卖命。
“莫非根本没人?”
“你不信我?”
“不敢。”
平天候思索了一会。
“计划或许有变,先暂时关住材小灵,我自有定夺。”
“是。”
叶开这一日,仅仅只接待了一位病人,后因实在无法与她沟通,便被他寻了个理由打发走了。
下午,他则是道城外的深山中采药。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山上的日子,想起了师傅,还有那个师妹。
他摇了摇头拍,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了。
当初说是下山治疗瘟疫解救世人,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真正的救过以为病人。
瘟疫,治不了。
小病,不想治。
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且对自己很失望,辜负了师傅和师妹。
明天就回山上吧。
他这般想着,回到自己的医馆内。
倒出了背篓里的草药,开始归类。
“有个情报或许你会有兴趣。”顾文星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直吓得叶开浑身发抖不止,他忍住了没叫,不然定会被顾文星鄙视到死不可。
可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很丢人了。
“你在等我?”
“不错。”
“为何?”
“卖你一个情报,你会有兴趣听的。”
“不用,我明天就会山上。”
“铃”的一声,十分清脆悦耳的拔剑之声响起。
一把泛着极其危险的亮光摆在叶开的咽喉处。
只需在向前一点,就会割破皮肤。
“我说过,治不好我的病,你会死,而且死的很难看。”
顾文星拔剑相向,没有一丝犹豫。
“我今晚就能治好你的病。”叶开逗的更狠了,但是语气依旧很平静。“我说过的事,肯定也会做到。”
顾文星想了想,收回了剑,他开了口。
“材小灵会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