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你说什么?”苏厅长怒目圆睁,居高临下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服务生,“你又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警察,警察闯进来了!”服务生来不及爬起来,回身指着身后的大门,手指在不住地颤抖。
苏厅长立马绷起了脸,袖子一甩,就要往大门走去,嘴里还在喝道:“你在瞎说什么!警察怎么可能到这里来,我可是厅长!再说了,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保安,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他们进来了。”
走到了半开着的大门口的时候,外面吹来了一股劲风,苏厅长不由得眯起来眼睛。
现在这里正是一楼的大厅,面前的那扇门就是别墅的正门,苏厅长本来是准备就在这里送走苏颖的同学们的,已经有好几辆车在门口等着了。
推开门的瞬间,狂风吹了进来,把苏厅长的西装衣摆吹得向后飞起,上身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了坚实雄壮的肌肉,作为一个中年人,有这样的身材实在是了得。
卷着大量的雨水,打在了苏厅长严肃的面容上,皱眉看着前方的林荫道上,那里有几个人影。
香樟树的嫩叶被风吹打得在空中打旋,伞盖一样的树冠在风中被蹂躏成了各种形状,密集的雨幕洒在那几个人身上就好像浪涛打在几叶小舟上。
苏厅长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认出了站在当头的那个是谁,依靠在门上,脸色铁青。
那个领头人身上穿着雨衣,忽然伸出手臂,在头顶挑衅似地摇了摇。
“林浦新!”那走路的姿态,那嚣张的模样,就算再远一千米苏厅长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嘭”地一声,苏厅长猛地把门拉上了,回头脸也不抹一下,滴水就一字一顿地喊道:“李志成!你……他……妈给我滚过来!”
李老板就在不远的地方,听见了苏厅长的怒吼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小跑了过去,途中膝盖还撞到了椅子角上,一瘸一拐地拖着右腿,速度一点都不敢慢下来。
他知道是自己搞砸了,最关键的就是他在电影厅里面把人数漏了,从而使满盘皆崩。但是他百思不得其解,把脑子都想烂了,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当时会凭空多出来个人,当然,他不会觉得是自己数数错了的,更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其实多出来的是两个人。
苏厅长怒极反笑,眉毛扎结在一起,眼睛瞪成四白,嘴角反而上勾,对着李老板的眼睛冷冷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吧?”
李老板噤若寒蝉,被苏厅长喷了一脸雨水也不敢当他面擦一下的,连连点头,转身就往楼梯口狂奔而去。
本来大家都听到了这个服务生说的话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然后被苏厅长一声喝给吓住了,都满脸疑惑,有的人脸上还带着恐惧,隐藏在高个子的后面。
都不敢出声了,远远地看着苏厅长头发被风吹炸起来的样子,张大智则是连忙掏出手机,继续给王逸发信息,发完信息还没过了几秒钟,没等到回复立马就拨打了电话,小杰看着她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不要担心了,既然警察都来了,那就说明是外面发生了事情。”
张大智咬着嘴唇,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眼睛里出现了泪花,点点头,细小的声音说道:“嗯……都是我不好,我以为我那时候把要换掉了的,没想到……”
“这不怪你,我记得王逸的样子,应该不是中了药,也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什么方法……算了,你先在这里等着好吗,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小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下大门口的苏厅长,轻轻地拍了拍张大智瘦削的肩膀。
“你要去哪里,不要乱走了啊,要是你也出事了……”张大智连忙拽住了小杰的衣角。
小杰眉毛一挑,举起右手,捏捏白花花的小拳头,说道:“不用担心我了,我学过柔道,一般人还不是我的对手呢,虽然现在细胳膊细腰的有点不习惯。但是警察既然已经来了,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们还需要你和汪洋留在这里做‘证人’呢。”
没想到只是来参加了个聚会,居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要不是亲耳听到了汪洋的说法,也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到头来电影也没看完,回又回不去了,警察都来了。
张大智看着苏厅长的模样心里十分发憷,生怕他被逼急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她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厅长就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了,二十几年来,警察见到的都不多。
会不会被抓到警察局去录口供,会不会被毒打。那些在宿舍里看的小说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不免瞎想了好多。
夏石这时候的感觉也和他差不多,到现在为止其实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感觉自己这一整天就在躺枪中度过了,先是吃饭的时候被灌了好多酒,都没吃多少东西,然后被送走睡觉,还错过了什么节目,醒过来之后渴的要死,撞错房间,没被赶走就万事大吉了。
“大家……都散了吧?马上可能有麻烦事,请大家先去后面的停车场,那里有车子可以送大家走。”苏厅长换上了温和的表情,两只手背在后面,紧紧地攥在一起,有很多汗。
他有个毛病,就是手心容易出汗,特别是在心情紧张的时候,怎么止都止不住,丁医生说他是肾虚,所以经常在身上带一块手帕。
现在,手帕不知道被丢到哪去了,只好在后背和屁股上擦擦。
大家听他这么说,立刻躁动起来,靠近后门的直接就离开了,还有些人在原地直打转转,想要回房间去把自己东西带着。
又聚过来了好多服务员,就像赶鸭子一样把人往门外面轰,那些想要回头的就骂骂咧咧地被一块挤出去了。
张大智和汪洋、夏石都站得比较远,有两个服务生看他们站着不动,就要上去强行拉走,完全没有侍佣的模样。
夏石这时候倒是不怂,胸一挺,竟然比他俩高上一截,把张大智挡在身后,高声说道:“我们的人还没全,怎么能走,难道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其实是说给苏厅长听得,这么远,也足够让他听到了。
没想到苏厅长用鼻子轻轻一哼,摆了摆手,说道:“让他们等着吧,还能怎么样?”
“咚咚咚”,苏厅长身后的大门这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么快就到了门口,他们是飞的吗?苏厅长身子一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强行保持着脸色不变,僵硬地转身,握住了门把手。
用力一转,“霍”地开了一半。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突然出现在了苏厅长的鼻梁前面,他居然能闻到枪口里面长久保留下来的火药味。
“呵呵呵……”苏厅长嘴唇发白,心脏跳得像姑苏城外的大钟,脖子处的动脉控制不住地带动着皮肤一起跳动,但是他强行忍住了自己的恐惧感,反而虚张声势地笑了。
从那个服务生冲进门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死人了”之后,苏厅长就知道,完了。
刚才想到的各种方法,全都没有了一点意义,警察居然敢直接配枪上来“抄家”了,看来是出了大事,而且还完全不给他面子。
他在暗地里做过的那些事,马上就会像蜘蛛网一样,被连带着拉了出来。
是有人要搞我啊。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从大门进来的,而且还不让我知道,门卫居然没有打一个电话给我。”苏厅长慢慢举起了双手,嘴角干涩地翘起。
举着枪的林浦新像一个铁人一般直立着,坚韧的五官在房间里面金碧辉煌的灯光下如同刀刻,身上的深绿色雨衣悉悉索索地滴着雨水,脸不红气不喘,完全不像是跑过来的,他身后不远处还在歪歪扭扭地跑着两个年轻人,不时停下来按着膝盖喘息一阵子。
林浦新缓缓放下了手枪,左手拉开雨衣的拉链,伸进去,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当着苏厅长的面,“哗”地一甩。
“苏厅长,你的另一栋别墅里面有人吸/毒死亡了,然后收到……知情人的弹劾,你不仅私藏毒/品,而且涉嫌绑架儿童,检/察院特地给我来了这么一张搜查证,您,还是配合配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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