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十三:心绪逢惊一似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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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没有玩闹的心情,逃也似的离开,奔至一个同样红衫蒙面女子身边时强撑着笑点了一下头,扭身进了小屋。

    那个熟悉的身影,是雷天宇么,只有他会用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我,而不似雷天昊,是满眼的肆意掠夺吧。

    可是,站在远处吹箫相和的,冷剑,是你么?是你么?

    我拿什么回报你,箫声里刻骨的柔情?

    抹去眼里的湿意,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白裳的何羽。

    “姑娘慢走!”

    面前是卫祺风和莎兰祁月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天宇身影已不在,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想躲开已来不及,我站在角落。都跟来了么?

    柳管事身形一顿,随即红色裙裾一闪,已不见人影。人群中传来叹息声,卫祺风呆呆的看着柳管事离开的方向,莎兰祁月望着站在一边的我愣住了。“何姑娘?”

    “故娘?”大家都愣住了。

    无暇细顾卫祺风和莎兰祁月疑惑的神情,胡乱应付了他们一大堆的疑问,我走出将军府时心已是一片清明。我,只是何羽……

    夜风萧萧,我站在走廊下,盯着漆黑的夜空,寥寥几颗星星孤寂的亮着。心里突然想起远在现代的家人,他们,是对着这一样的夜空思念我,还是睡眠正酣?

    家人……在这儿,也只有七七算是我真正的家人了吧……心里涌起无限惆怅。

    看看身后的房间,冷剑已经睡下了吧。我不禁想起那日。在空中飞舞的我,看见白衣胜雪吹箫相和的他,眼眶已酸。脚步一虚,竟是差点摔倒。顺势猛一低腰,我趁机挥舞手臂扫去眼角的泪水,站直时,在胸前画了一个大圈,红绫跟着在空中画出一个“心”型。

    冷剑,对不起,我只能这么表达对你的感激了,这辈子,我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身后门响,我扭过去扶住虚弱的冷剑。“你怎么出来了?刚喝了药休息会吧。”说着要把他往屋里扶。

    冷剑摇了摇头,指了指长廊,我只好扶他在长廊下坐了。

    “你有心事?在想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他幽深的眸子在暗夜里啠哲生辉。

    “想到底哪个是我认识的你?”

    我疑惑。

    “江湖中笑得云淡风轻的?皇宫里处变不惊的?还是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又或者……花池里似梦似幻的?”说完叹了口气,话里藏着的深深愁绪让我心一紧。

    “吹箫的是你吧?”我转移话题。

    “你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被逼入沙漠的时候。”

    “对不起,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却不在你身边。”

    “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也应该是我吧……”

    “呵呵……”心下觉得这么说话很沉重,我突地笑了,冷剑疑惑的看着我。

    “幸好不在我身边,不然我的糗样全让你看见了怎么好?”我故作轻松的眨眨眼。

    “你呀……还是那样。”冷剑愣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里有着苦涩。

    “怎样?”

    “只知道为别人着想。”

    我一愣。

    “什么事都想自己担,什么苦都不跟别人说……你一个女子,有软弱的理由,为什么要这样忍着?也许正是这样的坚强才让人……”话音渐轻,“心痛……”

    伪装的轻松已经不在,我已然泪眼朦胧。

    真正看清我的人,是他吧……

    盟约已定,各国收兵各回各家。冷剑挣扎着要动身,我说服不了他,知道他是怕我急着找七七,我没有留下的理由,就不顾李煜枫等人的挽留,连夜偷偷带着名雨冷剑唐珂杰、花中四君子、无影离开了楚州,一路找寻七七和瑶儿的下落。

    我的七七,千万等着妈妈……

    车轮滚滚……

    冷剑在一边假寐。他是怕我尴尬吧。那天,一向自制的我竟然哭着睡着了,还是冷剑抱我进的房间。真不知道伤重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行了几日,我才得到肯定的答案,冷剑确实是在寻找七七的时候受伤,是被无情谷的人所伤。

    无情谷?我心一沉,想起自己受过的苦难,难道七七被她们劫走了?

    直到到了丰云山下到了青剑门,还是没有她们的丝毫线索。梅她们带我去了山下一个破旧农庄,原来从黑泽逃出来的谷人都躲在这里了。原本近千人剩的不足两百人,想起姥姥,我忍住心酸,放下找七七的事,带着谷人回了黑泽。

    有那么多人等着我,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幸好柳管事算给我不少银两,我又联系上在楚州的四哥,拿了以前的积蓄,带着大家重建黑泽。这是姥姥的家,我要让它变回原样,不,是变得更美丽。

    有钱能死鬼推磨,即便是在出入不便的黑泽,亭台楼阁也一幢一幢建了起来。冷剑伤好时谷中重建工作已经完成大半,谷中又回复了往日美丽悠闲和谐的生活。可是这种悠闲没过多久,就被蜂拥而至的武林人士打破了,我这才知道,黑泽埋有宝藏的消息早有人放了出去,断崖早已挡不住其中那些武功高强的寻宝人。

    于是我将计就计,在黑泽断崖上搭了个吊桥,直接开放了黑泽。每个进来黑泽寻宝的人只要交够足够的银两,就能光名正大的通过吊桥,进入黑泽。谷内建了专门供他们住宿的客栈酒楼,只要有钱,随便他们呆多久寻多久。原本的铁链机关还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姥姥已经去世,当年跟随她进入藏宝地的也都已死去,知道宝藏秘密的就只有我而已。我相信那些武林人士没那么容易找到宝藏,先不说当年姥姥拿着藏宝图还找了整整十年才找到,就光是那藏宝之地到现在也一点标记都没有了,更何况姥姥后来还特意销毁了不少印记?若是真让他们找到了,那就找到吧,我不在乎那些黄白之物,也相信雷天昊不会坐视这些江湖人士取走宝藏。贪欲,真的会让人变愚蠢。那些武林人士也不会想想,历代皇朝守护的宝藏能落入外人手中么?还是存了侥幸心理?

    两个月过去了,谷中武林人士来了一批又一批,黑泽被前来寻宝的人几乎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找到,这时有消息传来,说黑泽所藏有的宝藏早被李非炎挖走藏往其他地方。果然,武林人士对黑泽的兴趣慢慢淡了,有人陆续离开,只留下一些不放弃的和喜欢谷中风景的还在。

    谷里的当一切步入正轨,我把谷中事务交给了无影和花中四君子,带着冷剑名雨唐珂杰离开了黑泽,在丰云山下的一个客栈住了下来。

    已经七个月了,正当我沉浸在没有七七丝毫消息的恐惧中时,天宇和“黑无常”中的雷带来了他们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吴舜舆,我的帐房总管,而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雷天昊的暗探,还是一个西赫武士!

    世事无常,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也都有不为常人所知的面目。即便我对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很少有好奇心,也从没去怀疑过什么,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现”仍让我有被欺骗的感觉。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他们的到来,却让我知道了更多我不知的事情,让我震惊到震撼的事实。

    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有关雷天昊……

    雷天宇根本未出京都!

    出现在我面前的一直是雷天昊!

    一夜之间灭了鲨鱼帮的是他,为了我跟太后闹翻吃自己胞弟飞醋差点强暴我的是他,压着巫蛊事件放我出掖庭的是他,我出宫后派天宇跟着我的是他,武林大会上忍痛放手让冷剑带我治伤的是他,怕我认出“黑无常”派吴舜舆保护我的是他,在黑泽跟冷剑明争暗斗的是他,在山下受伤被抓的是他,在天鹰牢里想着救我的“天宇”也是他……

    像浑身力气被抽尽般,我一下瘫坐在了地上。

    是他,是他,都是他!

    我心一片死灰。

    我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他默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却一直记恨埋怨他,说什么恨他的不信任,不被信任的是他啊。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怕受伤自怜而已?可他,却一直忍受着我的误解和恨意,他,怎么受得了?他那么骄傲,又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怎么受得了?

    我要回到他身边!

    我一定要回到他身边。暗里吸口气,我下了决心。

    可扭头看见跟他面容一模一样的天宇,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一直以为他对我不闻不问,一直以为受伤的都是我,恨他的不理解,恨他的不信任,可到头来,真正伤害最深的,却是一直被我刻意遗忘的他!

    我一定要找到七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