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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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北辰一行人策马奔驰,在一山郊野店小憩。凌北辰站在马厩边,独自想着心事。

    江湖兴衰,我主沉浮;血雨腥风,归我初始……

    前面半句已经参透,这‘血雨腥风,归我初始’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的忐忑又究竟是为何?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雷默见凌北辰眉头深锁,便走到她身边,“小辰辰!”

    凌北辰回头看他,雷默眼中充满了笑意,看来他已经恢复到往常的他了。

    “雷默。”凌北辰定睛地看着他,她希望她昨晚的话没有伤到他。

    “小辰辰,昨晚小狼已经训过人家了。”雷默摆出了他的招牌笑脸,“小辰辰你就不要生人家气了。”

    “……”凌北辰无言以对,为什么雷默要反过来安慰她。

    (昨夜)

    “雷默,她不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凌天狼将雷默扶回床边。

    “为什么那么确定,她就不是我要找的人。”雷默依然在方才的打击中,没有回神。

    “凌姑娘是这么说的。”凌天狼无奈地回答道。

    “是嘛。”雷默闭上眼睛,嘴唇如死灰般的颤抖着。“二十二年了,方才我真的以为,梦中的那个人,终于来到我身边。”

    阴郁的梦境、空虚的现实,整整持续了二十二年,他快要心力交瘁了……

    经过一夜的心情整理,雷默终于能够一如往常地面对凌北辰,“小辰辰,既然你说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么你愿意给我时间,让我证明……”

    凌北辰听到这里,想开口打断他,但是雷默用难得正经的口气,坚持道,“小辰辰,听我说。”

    雷默笑了笑,继续说道,“让我证明,你不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

    “让我证明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然后我不会再像这样纠缠你了。”

    “雷默……”

    “好了啦。小辰辰,你不要这样叫人家嘛,人家会不好意思的。”雷默依旧恢复了本性。

    “……”

    凌天狼在一边,看他们聊着,心里很是不自在。他曾经问过自己,如果凌北辰就是雷默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梦中人,他要怎么办……

    他曾经想过,他要放弃吗?因为雷默毕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但为何,当凌北辰口中说出,她不是他要找的人的时候,自己心中会如此安心呢?

    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卑鄙……

    一路上,他们心里各有着心事,眼看还有一日路程便可回到柳苑,司泽便提议继续外宿一宿。

    客栈房间里,凌天狼一人在那里烦恼着。雷默和司泽走进来,也没有发现。

    “天狼,你在想什么?”司泽见凌天狼竟然没有发现他们进来。

    “不管想什么,一定都跟小辰辰有关。”

    “雷默!”凌天狼一向对于雷默的玩笑不当真的,但是唯独对着凌北辰的玩笑不是。

    “看吧!人家说中了!”雷默依然不怕死的继续……

说。

    “雷默,你也是,不要再逗他了。”司泽出来解围。

    “雷默,”凌天狼认真地说,“今后,你晚上不管是睡着了,还是醒着,都给我离凌姑娘远点。”凌天狼知道,雷默每次噩梦惊醒,性情就会大变;而且,最该死的就是,凌北辰竟然不反抗他。

    “唉!为什么!”雷默依然不怕死的懂装不懂,“小辰辰又不是你的!”

    “我……”

    “天狼,你也真是的。喜欢人家,干嘛不跟人家说!”司泽也来插一脚。

    “小泽!这么说,你是支持小狼的咯!”雷默可怜兮兮地看着司泽,“你不帮人家吗!”

    “雷默,你也是的。别闹了!”司泽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凌天狼,可以和雷默相处那么久,而且还没有疯掉。

    “人家也是很认真的。”虽然说了这句话,但是雷默已经被晾在了一边。

    “天狼,你还是要注意。”司泽提醒着凌天狼,“这个凌姑娘不简单,她一定有什么来历。”司泽推测道。

    “司泽……”凌天狼也知道,司泽的怀疑也是不无道理的。

    小小年纪,对那柳非邪的一切了若指掌,而且连江湖无几人知道的,柳梅庄的绝学“乾坤两仪八式”也那么清楚。

    “而且,她似乎对于慕容世家,也有点……”司泽继续推测道。

    “……”是啊,她为什么对慕容世家那么反感呢?如果作为柳非邪的敌人的话,照理说,她应该与武林同道的慕容世家没有敌意。

    “是啊,而且最惨的是,小狼你拿出慕容世家的令牌时,以及每次提到慕容世家的时候,光是看小辰辰的反应。小狼,你就前途艰险了。”

    “是啊,竟然忘了,还有天狼,你和慕容世家的这层关系,你要怎么处理?”司泽对雷默口中的‘前途艰险’,恍然大悟。

    “难怪,小狼你在昆仑山显露身份之后,就急着下山。”雷默笑着道,“怕被逮啊!”

    司泽也跟着笑道,“天狼,还是老样子!”

    “你们两个,不要在烦恼的时候,再提这件令人更挂心的事情。”

    “不就见个未婚妻嘛,能把我们凌天狼凌大侠烦恼成这样!”雷默取笑他。

    慕容世家大小姐,慕容枫,凌天狼的未婚妻子。这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事情,因此之前每次提到凌大侠身边带着个姑娘,大家自然会将凌北辰认为成是慕容枫。

    “雷默!”凌天狼一个眼神杀过去。

    “好好!不开你玩笑了。”

    “天狼你打算怎么跟凌姑娘开口?”司泽关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凌天狼没有想到,凌北辰对于慕容世家的反应那么激烈;如果今后……

    “就算未婚妻的事情弄清楚了,还是有大问题在后面的。”司泽继续说道。

    “而且,就算你们不说,也会有人说的。”雷默不知怎的,突然冒出来这句。

    “什么!”凌……

天狼和司泽异口同声。

    “小澧啊!她应该也知道吧。”

    接下来,三个大男人只有叹气,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这边厢,凌北辰的房间里——

    凌北辰竟然可以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个时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甘澧竟然也可以在一边,看着她,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终于,甘澧忍不住了,“凌姑娘,你到底说句话啊!快闷死了!”

    凌北辰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去继续沉思。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甘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凌北辰没有开口,但是嘴里好像在嘟囔着什么。

    “凌姑娘,我问你啊。”甘澧自顾自的说道,“你为什么对柳非邪的事那么清楚呢?”

    凌北辰只顾着自己想的东西,完全没有将甘澧的话听进去。

    “不过,也对啦。你这样一个高手,知道一些稀罕的武功招数也不奇怪啦。”甘澧继续自言自语道。

    “那你认为,那柳非邪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呢?”甘澧又问道。

    “如果我们知道她的下一个目标是谁的话,我就可以先赶到那里,然后等她上钩。”

    “凌姑娘!你有没有在听啊!”甘澧这下急了。

    凌北辰停下了,嘴里的嘟囔,对甘澧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甘澧被凌北辰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发现凌北辰严肃的看着她,甘澧心想,难道自己说了什么,触犯了她的禁忌?

    “我什么都没说。”甘澧心虚的说道。

    “你刚才的确说了什么。”凌北辰追问道。刚才甘澧的一句话惊醒了她脑中的某部分。

    “我……”甘澧见凌北辰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想必真的说错什么话了。“我刚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对柳非邪的事那么清楚。”

    “不是这句。”

    “像你这样的高手,知道一些稀罕的招数也不足为奇……”

    “再后面那句。”

    “知道柳非邪的下一个目标的话……”

    “血雨腥风,归我初始”还没等甘澧话说完,凌北辰就冒出这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在警告我,下一个目标是“柳梅庄”!

    只见凌北辰立刻开始收拾行囊。

    “凌姑娘?你这是干什么!”甘澧有点慌了,“就算我说错什么,你也不需要生气到要走吧。”

    “甘澧,我先回柳苑;你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住一宿明日出发便可。”凌北辰说完便夺门而出。

    “哦。”就留着完全不了解状况的甘澧傻傻地应了一声。

    我大意了,竟然没有想到慕容世家会对柳苑下手,想必他们是想夺下柳苑,然后名正言顺地做“柳非邪”,又或者是已经发现我的身分了。

    如今,只留小鬼一人,是不可能抵挡得住来人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甘澧想想不对,凌北辰的反应太反常了;她去敲响了凌天狼的……

房门。

    “小澧,有什么事吗?”前来开门的是司泽。

    “司泽大哥,我……”甘澧显然快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司泽见甘澧泪眼汪汪的,就快没则了。

    “我把凌姑娘……”甘澧却却地说道。

    “凌姑娘怎么了?”凌天狼一听到凌北辰的名字,立即追问。

    “我把凌姑娘给气走了。”甘澧小声地说道。

    “什么!”三人的反应是一样的。

    “小辰辰被你给气走了?!”雷默不敢置信地看着甘澧。像凌北辰这么有定力的人,也会被气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天狼急着问道。

    “我问她为什么那么清楚柳非邪的事,还说像她这样的高手知道这些罕见的怪招也不足为奇……”

    “还有呢?”凌天狼继续问。

    “还有就是,我说如果我们知道柳非邪的下一个目标的话,就可以先埋伏然后逮住她。”

    “还有呢?”

    “没有了,凌姑娘听完这句话就收拾行囊走了。”

    “那她走时说了什么吗?”

    “说她先回柳苑,要我们不用急,明日再出发。”

    凌天狼听完话,立刻起身准备要走。

    “天狼,你不要急!凌北辰回柳苑,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司泽拉住凌天狼。

    “小狼,小辰辰一定是太想念小鬼他们了,所以先回去了。”

    “可是……”凌天狼依然不放心。

    “我已经无法忍受她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不敢想象如果她一旦离开我再也找不到她,我会怎么样。”此时的凌天狼已经抛下心中所有的矛盾,自己的身世、雷默的痛苦;他决心放下一切,忠于自己的情感。他为了雷默已经忍了那么久了,现在就算雷默再告诉他,凌北辰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他也不会再忍让了。

    “小狼……”雷默看向凌天狼,眼中也充满了矛盾。

    “啊!”甘澧突然想到什么,“凌姑娘走前还讲了一句……”

    “快说。”凌天狼焦急万分。

    “凌姑娘临走之前还嘟囔了一句话。”

    “说什么话?”

    “柳非邪的留字:血雨腥风,归我初始……”

    “难道!”司泽仿佛也想到了。他看向凌天狼和雷默。

    “柳非邪的下一个目标是柳苑!”三人异口同声。

    穿过这片树林就快到了,凌北辰奔驰着,马儿显然已经筋疲力尽了。跑了一天的路,晚上还没休息多久,就又出发了。

    凌北辰见马儿已经无力再奔跑,便只好停下来。她将马儿牵到一小溪边,让马儿休息。一阵箫声,凌北辰的眼皮开始慢慢沉重……

    “天狼,我也得赶紧赶回去。不然,让那柳非邪给逃跑了。”司泽依然还是关心他的猎物。

    凌天狼却不是,他只担心凌北辰的安慰,“希望我们赶得及。”

    “凌大哥,不要紧的。在白府的时候,凌姑娘不是也和那柳非邪打得平手吗?不会有事的。”

    ……

“不,从这次昆仑山的事件看来,那柳非邪显然已经有帮手了。原先两人一对一还能打个平手,但现在已经不是一对一了。”怎么能叫他不担心呢!

    凌天狼一行人也速速地动身,此时客栈前来了三个人。

    “不是叫你们不要跟着我!”一女子极不耐烦的说道。

    “我们是要保护你。”另两人异口同声。

    “我才不要你们保护!我已经打听到了,天狼大哥前两天还在昆仑山上,等我找到他,他自然会保护我。”此女子正是凌天狼的未婚妻子,慕容枫。而另外两个就是上官家的上官灭和上官绝兄弟二人。

    说着,她就看见凌天狼他们从客栈出来,“天狼大哥,没想到真的让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凌天狼看到她,惊讶不已;而且显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打听到你前两天在昆仑山上,于是,我……”慕容枫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慕容姑娘,近来可好?”雷默见凌天狼有点窘,便解围道。

    “雷默大哥,你也在啊!”

    “我什么时候不和小狼在一起过吗?”雷默的口气有点抱怨。

    “这位先生也是,我们见过一面,上次多谢你救我。”慕容枫看向司泽。

    “没关系,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司泽心想,反正那次抓住那淫贼是易万利。“再说天狼是我朋友,你又是天狼的朋友,应该是未婚妻,帮你是自然的。”

    “司泽!”凌天狼瞪向司泽。

    “你就是凌大哥的未婚妻啊,果然好漂亮。我们也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甘澧也上前打招呼。

    “当然,那天也谢谢你了。”慕容枫听到他们左一个“未婚妻”右一个“未婚妻”的叫她,小脸害羞地通红。

    被冷落在一边的上官兄弟二人终于受不了了,“凌天狼,我们绝对不会把慕容小姐让给你的!”

    “你们不要吵。”慕容枫已经受不了这对白痴了,“天狼大哥,那么晚了,你也是要去哪里?带我一起走吧。”

    “我有事要办,不方便带上你。”

    “我知道了。”慕容枫说完,便牵马转身离开。上官两兄弟自然也跟着走了。

    “这次怎么这么简单就打发了?”雷默有点诧异。

    “那不重要,我们快走吧!”

    “小狼,原来你那么想小辰辰啊,这才分开一会儿。”雷默继续拿凌天狼调侃,“人家就知道,你对小辰辰果然有超友谊、超未婚妻的感情。”

    凌天狼自己既然已经挣脱了心中的矛盾,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了;对于雷默时不时的调侃也就不放在心上了,“我们动身吧!”

    众人才走,小巷的另一侧,慕容枫站在那里,的确她是没有那么好打发的,原本想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岂知,竟然让她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侧身上马也追了上去。要她……

放弃,觉得不可能!

    悠扬的箫声,细细的流水声……

    凌北辰惊觉不对,睁开眼睛。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就睡去了。

    紧接着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裳,她的马旁边坐着一个男子,正吹着箫。

    “你是谁。”凌北辰戒备地起身。

    “姑娘你醒啦。”那男子听见动静,回头看向凌北辰微笑道。

    “……”凌北辰依然处于警戒状态。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只见那男子轻轻地走进凌北辰身旁,完全没有气息的动作,让凌北辰无从防起。

    凌北辰定睛一看,总觉得这男子的脸非常熟悉……

    而他的双眼的颜色不同,左眼是黑色的,右眼却是蓝色的。

    “你是谁。”凌北辰依然冷静地问道。

    “我?”那男子收起手中的箫,“我是梅子夜。”

    凌北辰见此人并无恶意,将先前盖在身上的衣衫还给了他,“谢谢。”

    说完,凌北辰便上马,奔驰而去。

    那男子看着凌北辰远去的背影,“柳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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