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告别挥泪相送的庐陵公主,率领唐军主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凉州,次日兵至删丹畜牧场,身兼牧监一职的甘州长史吕才立即组织人手为大军添置马匹。
此次配发的军马基本都属于杂交改良的品种,一种是凉州大马和突厥马的混血儿,胜在数量庞大,乃普通士卒校尉骑乘之用;另一种则比较稀少,为青海骢与贺兰骠两种名骏所结合的后代,主要供给将领和随军文官。
虽说两种马匹的价值不同,但实际特征都很相似,负重能力与环境适应力都比较好,并且兼备不错的耐力与爆发力,既能胜任轻骑的活儿,也可披挂具装去冲锋陷阵。
只不过,这一批军马的体格在许多人眼里,比下有余却比上不足,尤其是某些骑惯了高头大马的武将往往都是一脸嫌弃,觉得不够威风、不大养眼。
李曜对此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所考虑的,只是满足唐军此番远征作战的需求而已,反正唐军武德充沛,人均不止一马,别人爱骑不骑。
当然了,唐朝有李曜这个穿越者推行的马政,肯定不会再像汉朝或宋朝那样在育马方面犯下致命的错误,在该牧场内还驯养着上万匹来自凉州、河湟、河套、碛北及西域等地的纯血马种,已经足以维系杂交军马的优秀基因了。
就在李曜为自己的新坐骑“照夜白”挑选小伙伴的时候,一名卫士忽然前来通报道:“启禀贵主,有三位来自居延海的部落首领求见。”
此言一出,尚在李曜身边任职的王文昌、葛志高、潘量、黎尚道、付子勋、车前实等六名原东风堂成员俱都变得激动起来,纷纷看向了李曜。
而李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欣喜之色,她随意选了一匹青海骢特征偏多的健马,便领着一众扈从匆匆赶去接见拜谒之人。
李曜等人出了牧马场,便有三名骑士立刻迎上前来,齐齐翻身下马,冲着李曜跪地叩首:“下奴参见贵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十二年前在李曜的主持下,结拜为兄弟的刘安远、杜德满、敖乐根。
李曜在马背上虚扶一下:“免礼,诸位陪我走走吧。”
“喏!”
待刘安远三人利落地踩镫上马,李曜问道:“你们带来了多少人?”
刘安远欠身答道:“一万两千控弦之士!”
李曜闻言两眼一亮,忍不住连声赞道:“好!你们做得很好!”
“贵主恩重,这只是下奴分内之责。”
刘安远言语谦恭,神态间却难掩得到表扬后的自豪与骄傲。
须知当初李曜将所谓“苔草湖十二部”交到他们手里时,男女老少加一块儿才两千多人,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壮大到了可以出兵上万的规模。
而且,这一万两千人都是护国公主名义下的牧奴——也就是说,刘安远三人在变相为自家女主豢养私兵!
刘安远举鞭一指:“贵主请看,人皆在那边!”
李曜举目望去,就见一里之外黑压压的一片人马,虽然衣袍各式各样,着甲者只有十之二三,但行列整齐,秩序井然,可见他们这些“控弦之士”的军事素质绝不会比陇右诸州的府兵差多少。
刘安远笑着问道:“不知贵主以为如何?”
李曜颔首道:“可为大军后援。”
刘安远、杜德满、敖乐根一起抱拳大声道:“愿从贵主差遣!”
“向参军!”
李曜朝身后轻轻招了招手。
“属下在!”
一个绿袍银带的中年官员立即打马来到李曜身侧:“请贵主吩咐。”
这位向参军乃平阳公主旧部向善志之子向崇德,武德八年以门荫入仕,初为华阴县尉,后被李曜荐入朝中为官,历任武器监主薄、武器监丞,去年累迁为卫尉寺丞,并兼任天辅国师府铠曹参军,可谓是李曜悉心培植起来的亲信之一。
李曜问道:“此番我府中带出的无主甲胄还有多少?”
向崇德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快速浏览上面记载的数据,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叉手答道:“回禀贵主,经属下核计,还剩赭甲五千余领,玄甲三千五百领,细鳞八百余领,乌锤一百二十余领,银光六领。”
李曜举鞭遥指前方人马道:“赭甲、玄甲、细鳞、乌锤全都发给他们。”随即眸光从喜不自禁的刘安远、杜德满、敖乐根身上一一扫过,微笑道:“至于这银光,乃今年新制铁铠,我就赠与你们三位每人一领吧。”
“谢贵主赏赐,某等愿为贵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仨兄弟又是一番跪拜谢恩,待他们起身之后,李曜立即吩咐侍卫取来三副银光铠,刘安远刚收下铠甲,便惊讶道:“这……抱着并不怎么沉,没想到竟是双重铠甲!”
杜德满和敖乐根也俱都抚摸着明亮的板状甲片,口中啧啧称奇。
李曜见状遂简单解释道:“此铠甲内外两重皆采用精铁料,内为环锁,外镶甲片则由秘法打造而成,因比明光铠更为耀眼,故取名为‘银光’。”
刘安远用指节敲了敲坚实的胸甲,又好奇地问道:“如此说来,这‘银光’一定极耗财力吧?”
李曜摇了摇头:“比起你们所熟识的‘明光’,此铠所费工时、工钱、工料皆不及其三成,只可惜初期因故耽搁了许多时日,以致我军身披银光者堪堪过万,要不然本公主也不会只送给你们三领了。”
在删丹整束一日过后,柴绍、安修仁依令率本部人马前往大斗拔谷,而李曜则带领唐军主力继续向西进发。
因为军制改革使得将士们行军负担大为减轻,而且又人人骑马,所以这一路行程走得颇为快捷,渡过了张掖河,入目满是平坦的戈壁,全军几乎日行百里,只用了不到十天的工夫,便望见了瓜州的治所——晋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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