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思杰如约到跃进路南口,他到的时候琴追已经等在那里了。而且还买了双人份的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香菇包、玉米浆,但也不禁让人产生一丝暖意。琴追脚便还放了三盒礼品,是采芝斋的糕点。
“你还买东西了?”欧思杰有点不解。
“去看老大爷老大妈,不买点东西公关公关,太没有人情味了。”
欧思杰暗自叹服,这家伙的生活阅历真是丰富。一个人压榨土豪乐趣不大,在欧思杰的坚持下,二人坐上了300路。
“你昨天跟贱人说啥了,把他高兴的屁股都在笑。”
“我跟他说,‘明天早晨约一波,地点嘛,跃进路北口’。”
欧思杰惊得差点一个踉跄,又惊又气,气急败坏,竟然也跟冬瓜一样打起结巴:
“你,你,你这,你这不是坑人,我、我……”
谁成想琴追竟然装起小可爱:“哎呀,又怪我又怪我,你怎么不说,我是在两难中选择选择了跟你约。”
欧思杰已经无语了,现在两只脚都踏上了贼船,除了与贼为伍还能怎样?再看看,若无其事望着窗外的琴追:
如果说两周前是“这个女子不寻常”,那现在就完全是“这个女子真特码不寻常”。
下车后,厂外早市正忙,路南的蔬菜区叫卖正凶,买客多是提着老式编织篮的大爷大妈,步履蹒跚,左顾右盼,时光时光你慢慢摇。
路北的大棚下,凉皮米皮,热粥油糕,豆浆豆花,炸饼煎饼,冒着腾腾热气,煞是诱人。欧思杰抬眼望去,眼光穿过食客围坐的砖台,哇!那家铜锅醪糟还在。这种醪糟是老欧童年的美好记忆,味道美忒忒。
欧思杰不断咽口水,琴追那点撒牙缝的早餐当然抵御不了早市美食的诱惑。不过还是办正事要紧,萌萌奶奶的事儿已经拖得太久了,今天无论如何也有有实质进展,起码明天能给辛红杰多提供一些素材。
顺从厂区大道,欧思杰随口问道:“上周你真跟你爸去外地了?”
“是呀!”
一种不安袭上心头,难道影子也会特异功能,自从“女鬼”事件发生,加之小伏耳的“同类预警”,辛红杰现在真是草木皆兵。他喃喃地说:
“史莎姿和袁紫丹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她们还真是厉害。”
“很厉害吗?她们微信问我了,我就顺嘴告诉她们喽。”
“啊?不是吧,你这可害的我花了……”
那500块虽是不义之财,但好钢没有用到刀刃上,着实可惜心疼。
虽然欧思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琴追却嗅出了其中味儿,说道:
“你很想知道我的行踪吗?来,加微信,我每半小时给你报告一次。”
“你还是加贱人的微信吧,他更有兴趣。”
走了10几步无话,知道看见小公园的门口多了个水果摊贩,欧思杰方才想起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对了,你昨天给萧潇柚子,说是冬瓜送她的没?”
“当然说了,不然我不成借花献佛了。”
欧思杰心头一惊,转而一喜,看来冬瓜还真的有戏。然而,却又袭来一惧,因为琴追说:
“我不光说是冬瓜送的,还说是‘欧思杰和刘东想让你尝尝’。“
琴追边说,还边装可爱地把手往前一伸,无实物场景还原。
欧思杰可没空欣赏她的演技,说道:“冬瓜送的就冬瓜送的,你提我干嘛?”
“提你不是成功率高一点嘛!把萧潇可乐坏了。”
“……”
欧思杰可没看看出萧潇哪乐,只是自己十分毛骨悚然。
过了上次琴追被啵的小花坛,穿过楼前小道,就到了萌萌奶奶家那栋住宅楼。马爷爷家在三单元,还没看见门,琴追就喊了起来:“马爷爷、马奶奶,我又来了。”
这气场,怎一个服字了得。喊话间,一堆老夫妻就开门迎了出来:“小琴来了,快,屋里坐,给你们倒水那水果。”
我去,一个周末,这家伙就能跟大爷大妈混得这么熟。要是自己一个人来,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博取老年人信任,套近乎什么的最难了。
“不忙不忙,马爷爷,您做,我有个朋友想问您点事儿。他呀,”琴追指了下欧思杰:“跟我一样是萌萌的同学,萌萌走了我们都可想她了。想趁她过生日,给她寄个礼物过去。所以这来跟您了解了解情况。”
“我跟老伴一辈子没孩子,全靠邻里的帮扶,如英跟我们认识超过40年喽。”马爷爷感叹着。
“如英是萌萌奶奶的名字。”琴追悄声提示,但欧思杰没有理她,而是自顾自地问:
“萌萌奶奶是意外去世的吗?”
“是啊,在河堤上一不小心摔到合理去了,哎!如英的遗体最后也没找到,怕是被河水冲走了。”
欧思杰正要接着问,却被琴追打断,暗暗示意他不要这么直接,琴追说道:
“马爷爷,金奶奶、刘奶奶跟萌萌奶奶关系也很好吧,我们也想拜访拜访,您能不能告诉下她们的住址。”
原来琴追这家伙耍诈,她并不是打探到所有的情报。
“熟得很,我们这些老住户都熟的很,你们年轻人事儿多,让你马奶奶给你叫他们去。”
说着,马奶奶就朝屋外走去。欧思杰接着问:
“萌萌有表哥表姐、堂哥堂姐吗?我们从没听她提起过。”
“嗐,别提了。如英那三个儿女,全都十几年没见回来了。就小儿子让孙女今天过了来上学,才住在了家里。”
这个孙女一定指的的岑萌萌,马爷爷又滔滔不绝地追忆起往事:
“如英年轻时是文艺骨干,那个年代,哎,也就只有她能想那么开。”
欧思杰听得一头雾水,琴追却熟门熟路,瞬懂其中味儿,她小心翼翼地问:
“您是指奶奶的婚姻问题吧?”
“是呀,她那时候原本同小刘恩恩爱爱,有一天突然要闹离婚,谁劝都没用,两个人都不说原因。小刘最后走了,后来听说死在了外面。她的三个孩子也都先后离开家,再没回来过。”
原来三个孩子是因为这个和自己母亲结怨。不过这个奶奶的死有什么关系呢?欧思杰不能任由聊天天马行空,便把话题拉回到主线路上:
“听萌萌说,奶奶一般不会上河堤的,为什么刮着大风回去河堤。”
“这也没人知道,我们也都觉着奇怪,如英老寒腿十几年了,怕风怕冷的要命。”
这时胖胖跛脚的马奶奶,带了瘦瘦的金奶奶、富态的刘奶奶也来了,几个老太太都是步履瞒珊,欧、秦说完敬语,又开始问:
“萌萌奶奶去世前,或者说失踪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或者跟您们说话什么吗”
瘦瘦的、带着金眼睛、笑眯眯很可爱的金奶奶说:“没有,最后一次见她七月初三,记着早上去买过菜,她还打听有卖花的没,一种什么花我也记不得了,如英就是爱那些花花草草。”
“可不咋地。”刘奶奶竟然是个东北人,乡音未改,“如英就爱整那些,还教过我,可我咋学也整不会。”
“对对,就她走前几天,还问过我蓝岩花的事儿,她什么花花草草都想种到家里。”马爷爷也说。
“如英弄花是一绝,厂长还来问过他,君子兰开花的事儿。”
“哪个厂长?”
“就马油头,脑袋瓜子能照镜子那个。”刘奶奶说的很带劲。
接下来,几位老头老太太完全刹不住车,开始大聊特聊马油头厂长的奇闻趣事,直聊到儿媳妇生娃是在香港,独生子去过英国,家里在南山脚下有套大别墅等等。
别说欧思杰了,就连琴追也无从置喙。这些七八十岁的老人,能够这么开心的聊起来,还真是不忍心打断他们。
琴追插空回起短信,贱少爷“讨伐”的檄文,快要撑爆她手机了。欧思杰很想了解具体战况,但君子有所不为,总不能扒上去偷看吧。他偷摸把手机拉出左兜,摁亮一看,魂儿都快吓出来了!还好,还好,贱少爷没有逼问到自己这一国,不然真是大写加粗加下划线再加三个惊叹号的尴尬。
欧思杰不由揉了揉胸口,大舒一口气……
叮叮!
【兄弟,你知道琴追去哪没,跟我约好,结果放我鸽子了。】
卧槽,报应该来还是得来,撒谎?不行,本来没什么,撒个谎就变成有什么了。实话实说?更不行,是兄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贱少爷说明真相。正左右为难,见琴追摇了摇自己的最新款iPhone,笑了笑,好像自己刚刚搞定了一件大事儿。
叮叮!
【兄弟,有信儿了,节日好好嗨,明天后天我们一起喝酒去?】
琴追递了个颜色,放佛在说:“别任由这帮大爷大妈嗨聊了,赶紧问正事儿。”
正事儿?欧思杰一头雾水,根本无从问题,萌萌奶奶的死目前看来完全就是个意外事件。说来惭愧,自己访问证人的话术都没有准备,侦探技巧更是形同弱智。看来,必须请辛红杰出山了……
“笨瓜!”是小伏耳的声音,有一个与自己心灵相通的怪家伙真是讨厌,有事儿没事想骂骂自己,都成了一种压力。
“本宝宝用积分把你得‘侦探之眼’刷了了一次冷却,不要太爱本宝宝,本宝宝会害羞的呦,接着睡去喽。”
我去,“侦眼”又能发动了,有超能力就是酸爽!
不过欧思杰“心上”不饶人,对小伏耳道:“爱个屁,赶紧滚去睡觉,不叫你别醒过来。”
作为宿主该硬气必须得硬气,帮我是你的本分,不帮我是你的罪孽!
好钢必须用在刀刃上,自己要是把案子差个一清二楚,以后再辛红杰那儿也有面儿了,不至于每次都一副乡下智商欠费的穷亲戚样儿,舔着脸去求人。
侦眼侦眼,随我心愿。真相如何,一眼便得!
这家伙喜至嗨点,再一次念起二不愣登的自造台词。刚一念完,脑中就浮现三个文字:
蓝岩花。
什么鬼?欧思杰本来就觉得自己的“侦眼”,是的间接版、含蓄版的雌超能力,现在小伏耳用什么积分换的,更像是阉割版的“侦眼”。就三个字,欧思杰把脑子翻了一遍,还是就三个字。
不对呀,这三个字好熟悉,刚才马爷爷用中州土话好像提了一嘴。还有,还有,还有,好像还在哪儿听到过这种花朵?
对了!是在那个时候!欧思杰恍然大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