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郎左与阿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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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久间一族是尾张的大姓,其中,又以七郎左的这一支最为昌盛。



    信长在尾张的重要支持者佐久间盛重是这个七郎左的哥哥,七郎左在家里排行第二,尽管如此,与他哥哥之间却相差了整整十岁,倒是与信长和我的年龄差不多。



    七郎左从小就是信长的玩伴,而且两人性格似同,在少年时都桀骜不驯,暴躁易怒。也因此,信长与七郎左经常打架,作为家臣却从不手软,而信长反而因此对他青睐有加,到七郎左十四岁时就成为信长母衣众的一员,一直是信长无可争议的心腹。



    两年前,我在向信长请求从母衣众里面挑选两个人来当我的侍卫的时候,对于佐久间七郎左选择,其实完全是一种对于信长臣服的姿态,我用这个举动,向信长传达着这样一个信息:你从小的玩伴,你忠心耿耿的心腹,这样的人,我能毫不避讳的放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而且,我相信信长也已经了解到了我的意思,所以,自那之后,他对我越来越无顾忌的使用起来。



    “信盛吗?这家伙怎么了?”,信长问道



    “他啊,完全被一个女人蒙了自己的心窍呢!”我不满的道,“而且,他的脾气哥哥也是知道的,这样下去,恐怕会惹出什么祸来也说不定呢!”



    “是因为那个叫阿胜的女人吗?”



    原来连信长也知道了这个女人啊,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叫阿盛的女子,她的容貌的确让人,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美丽,也许男人们都会碰到这样的女人,她并不是你心目中那种让你一见倾心的类型,但是在接触中,她说话时双唇抿起时的神态,眼神掠过你时的那个瞬间,轻轻笑起来时的表情,甚至她走路时的体态,无不能刺激你的肾上腺素的激增,让你产生对她身体的欲望,没错,我见过的这个叫阿胜的女人,她就是这种类型。



    而毫无疑问的,阿胜也因为她的这种风韵,已经在尾张的众多武家青年之中,得到了为数众多的追求者,其中就包括佐久间七郎左信盛。



    “他的心思现在都在这个女人身上,如果阿胜也愿意的话,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可是,阿胜偏偏一点都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反感呢,为此,七郎这家伙很是苦恼,却一筹莫展。信长哥哥,七郎这家伙的脾气,跟小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改变过,有时候连我这个主君都很无奈,虽然被我责罚过后,当面也认了错,可是一旦暴躁起来,却又控制不住自己一样。”



    “恩,这家伙的确是这样。”



    “而且,阿胜似乎有自己中意的男人,是为七郎跟阿胜同族的佐久间家的人。”



    “是谁呢?”



    “津田八弥。”



    “是这家伙啊!”



    “是啊,就怕两个人因此闹起来,七郎可是完全站不住理的呢。”



    “真是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信长的态度可真是让我哭笑不得,本来是想让信长出面,劝一下七郎左信盛的,却从信长的语气里完全听不出这个意思来,甚至,信长话里潜藏的意思应该是七郎这家伙,喜欢就把她抢过来就是了,一旦被你压在了身下,她还能怎么样呢-----这就是信长所谓的解决女人的办法吧?



    看来,我也只能随他们去了呢。



    但是,事件的发展完全没有按照信长的剧本进行,反而越来越向着我担心的方向而去了。



    也就是说,信盛没有去解决女人,他解决的是男人!



    津田八弥被杀了!



    佐久间七郎左信盛,这个平时桀骜的像匹野马一样的男人,这个时候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跪在我的面前,衣服上有一大块血迹,连头发上也是,一把小太刀就放在他的边上,哭丧着脸,他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了吧?



    像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信长要包庇他,也是完全没有任何理由的吧。



    真是让人头痛啊!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家伙,恨的牙齿都痒起来,要怎么办呢?



    按照常规,我应该把他抓起来,交给町方(町奉行下属的衙役),但是这样一来,七郎这个家伙肯定是难逃一死。



    不行啊,不能这样。



    我心里盘算着。



    “信盛,你自己去信长哥哥那里吧。”



    “恩?”



    “马上去,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家伙了,快滚!”



    “是,是。”



    佐久间信盛连连的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就冲出了殿门,往着清州城飞奔而去。



    “孙四郎。”



    “在,殿下。”



    “信长哥哥,真是一个好主公呢。”



    “恩?”



    “七郎这家伙,应该能够逃过一劫吧?”



    前田利家低着头想了一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道:“是的,不过,信胜殿下不也是一个很好的主公吗?”



    “希望信盛经过这次的教训,能够沉稳起来啊,都二十岁的人了,真是的。”



    “哦,对了,殿下,米五郎殿刚刚有人过来,说是在浮野村检地的时候,遇到一些反对,当地的村长好像不愿意接受新的农税法,来人问,应该怎么办。”



    “哦,这样啊。”



    我考虑了一下,道:“备马,去一趟浮野村吧。”



    “是,殿下。”



    浮野村在尾张的北面,靠近美浓的地方,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主要是当地野武士的势力很大,尤其是蜂须贺众在首领小六的带领下,规模日见强大,是个很头痛的存在。



    父亲信秀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希望能够收编这支势力,但是在谈条件的过程中,最后还是遭到了小六的拒绝。



    野武士的存在,在这个乱世是有他们出现的必然性的。



    他们的成分很复杂,有失势武家的人,有流民,有破戒的和尚,有没有依靠的忍者,破产的商人,海贼等等。



    他们就像战国的雇佣军一样,依靠为各地的大名打仗,赚取生活的资源。当然也有野武士进行抢劫的。不过这种情况对成型的野武士组织来说是不多见的,他们一般自成一体,占据着一个山头或者一片谷地,与当地的大名家保持着一定的和平状态,互不干涉。



    而蜂须贺众就是这样的一个集团。



    不过,我并不准备去面对这帮野武士,尽管如此,在出发前,还是准备了一些蔬菜作为礼物,一同带了过去。



    事情跟我预料的差不多,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蜂须贺众没有参与到当地的反对之中,在接受了我的礼物之后当即表示了对织田家在尾张的权力的尊重,对浮野村的事情毫不知情。看来的确是浮野村的村长因为对于传统的坚持才引起了对农税的反对吧?



    米五郎左长秀对村长的顽固毫无办法,就算面对我,老人也坚持着自己的看法,看到陷入僵局,我并不准备动用强硬的手段,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在浮野当地是很有威望的,如果一旦处理不当,很容易在这里陷入被动,这里的事情倒不难解决,但是一旦闹起来,尾张其他的土豪或者家中的那些保守势力参与进来的话,那就有些头痛了。



    “老人家,你看这样吧,今年就按照您说的办,不过,明年您也不要先决定,让长秀殿下带着你到於久地村或者蓧木村去看看,再决定怎么办,您看行吗?”



    老人浑浊眼睛看着我,似乎闪过了一丝得意,摇了摇头,“不用了。”



    “恩?!”老人的顽固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连一向自认为好脾气的我都不免有些怒火中烧起来。



    而旁边的丹羽长秀也沉不住气了,大声的呵斥道:“老人家,你也未免太-------”



    “不要着急啊,老爷,听我说下去嘛,”老人咳嗽着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在蓧木村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那个家伙自小的时候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东西,也不知道他的爷爷看中他哪一点,竟然让他做了蓧木的村长,比我还早一年呢。”



    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在说些什么,我和长秀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视了一眼。



    “前两天,他来看我,向我说了老爷们的想法,还劝我也要听从,说什么这样肯定会比以前更好。”



    “哦?”



    “竹内这家伙,居然还有鼻子有眼的向我说教,真是太不像话了。所以,我就狠狠的驳斥了他,而他也是寸步不让,我们两个因此大吵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打了个赌,用一年的时间,让我们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办法才是对村子和农民更好的。”



    “哦?”



    “所以,老爷,我不用去看别的什么村的,到时候,自然会见分晓的。如果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就请老爷替我好好的教训一下那个家伙。”



    “那么,如果证明竹内是对的呢?”



    老人似乎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他轻蔑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再坚持下去的,哼!”



    竟然是这样的。



    老人之前无论是对着米五郎左还是对着我,都不愿接受妥协,原来就是要让我们同意他这个村子再用老办法一年,以完成他与竹内之间的赌约啊。



    真是只能让人苦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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