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前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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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幽静、宽大的房间。这个房间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白花花的墙壁,简陋的桌椅,一张铺开的地图,除了这些,恐怕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复杂的元素存在在这里,如果非要说还有些什么的话,恐怕就只剩下那个占了半面墙壁的壁炉了。

    宏伟的石壁炉上,挂着一颗来自冰冷北方的猛兽头颅,壁炉中的火焰虚弱的跳动着,奄奄一息。

    一个满头白发,有着雄伟胡须的老人,正闭着眼睛,坐在一张简陋的圆椅上,手掌扶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也有可能是在小憩。这时的他将自己脸上那道恐怖的伤疤用半边银白的面具给遮掩了起来,但就着他那没有血色的脸庞,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吃人的恶魔。

    疤面罗杰,这是老人最初的称号,也是北方的人们对老者最深的映象,但老人对这个称号一点都不喜欢,甚至是厌恶,因为这个称号表示了失败,它适用在罪人的身上,而非英雄。所以当北方的王,勇武的王杰尔曼召集北域英雄们起兵反抗阿尔莫帝国统治的时候,他响应了号召。他要让一切变得不同。

    他用纯银给自己打造了一副毫无花纹的面具,他将面具砍成了两半,只戴面具的左半边,来遮住自己的疤痕。他带着自己手下的那支雄军,频频侵袭阿尔曼帝国的边境奎尔行省,打败了无数前来迎击的阿尔曼帝国军队,为自己的军队带来了充足的物资。他战无不胜!为了他的常胜,他的勇武,他的无敌,北方的王亲自赐予了他银面狡狐的称号!

    这才是老人觉得自己应得的称号,它代表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特别是当自己手刃死敌的时候。

    那是让他吃尽了败仗的斯文顿,在他脸上留下那道狰狞疤痕的斯文顿,就这样被他自己亲手击败,砍下了脑袋!

    那只老迈的阿瑟兰德雄鹰,被帝国的统治者们折断了翅膀。他逐渐被权力、财富、家庭磨平了锋芒,他带着自己稚嫩的守备军,被自己侍奉一生的帝王给推向了死亡的前线。在北方,可没人能够庇护他。

    罗杰战胜了他,有些过分的轻而易举,甚至当他拎着斯文顿的脑袋,站在人群之中放声大笑的时候,他心中都没有得到丝毫的喜悦与成就感。

    这令他很苦恼。这是一种别样的寂寞,与感叹。也许……我们都老了?

    放在身前矮桌上的手不自觉的在桌面上摩挲,木桌子的面上很光滑,手掌所触摸的地方,是一条条木头的纹理。他顺着一条纹理一路摸索,很快却到了桌子的边缘。

    到头了?罗杰痛苦的睁开眼睛,他感到自己沉寂已久的疤痕在火辣辣的疼痛。他将眼前这张碍眼的桌子直接掀翻,也不管上面放着的杯具器皿,或是那张画满了记号的地图。

    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老人从椅子上站起了身,他又踢翻了椅子。这种火燎般的感觉,只有在遇到强敌或是极其危险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让他烦躁了起来!

    “斯文顿已经死了!我覆灭了他们的军队!剩下那些阿尔曼软蛋里又有谁会是我的对手?没有!没有!”罗杰弯曲着身子,撕心裂肺的嘶吼。他的声音很大,在着空荡的房间中不断回响。“我是常胜的罗杰!我是北方的传奇!”

    他一脚踩扁了摔在脚边的酒杯,抬脚猛地将它踢飞了出去。

    “乒铃乓啷”已经凹扁的铁杯子猛地撞击在了房门上,紧随着铁门被用力的打开,又被撞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开门的是一个壮实的大汉,这个大汉上身赤裸着,没有头发,没有胡须,只有满脸与满背的深蓝色纹身。他的身上背着一条皮带,皮带上挂满了入鞘的小刀,这些小刀有长有短,大小不一,从上到下,一共七把。他是剔骨,是罗杰的左膀右臂。

    剔骨走了进来,看着这满地的狼藉,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头儿!早上抓到的那个小崽子可愿意招了!”

    听到剔骨的好消息,罗杰的脸上重拾了笑容,“这么快?干的漂亮剔骨!看来你的刑讯技术越来越高超了!”

    “这简直太容易了!我从部族里拿出来的家伙可一个还没用上!”剔骨不以为然,他可觉得不够过瘾。阿尔曼帝国的士兵可都是藏不住秘密的废物!

    “不不不!剔骨,你可能不知道,只要你站在那些阿尔曼软蛋的面见,他们就能吓得连尿都出来!”罗杰可是知道剔骨所在的部落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把折磨俘虏,折磨奴隶练就到了艺术的层面。剔骨就能用他的七把刀在不杀死俘虏的情况下,把他的某一块骨头给完整的卸下来!而每当他们完成一样‘作品’,他们就会用蓝色的颜料在自己的身上纹身,从脑袋开始,直到纹满全身。

    “走吧,去看看那个俘虏都知道些什么。”

    两个人走出了办公室,沿着旋转的阶梯不断的向下。

    这里是北方王国离阿尔曼帝国最近的一座要塞——欺诈者要塞。这座要塞建在一处山谷的入口处,镇守着一条通往特莫拉王国的主干道。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通往特莫拉,除非你愿意翻过那一座座危险的雪山。

    这座要塞不大,但也不小,至少可以容纳数千甚至近万的士兵,他的主体是大片漆黑的石头,到处都是锐利的尖刺让侵入者难以攀上城墙。各处高耸的箭塔更是让敌人望而却步。箭塔上放置的可不是寻常的弓箭手,而是一架架巨大的弩车。这些弩车可不是普通的摆设,一箭下去,可以连着三、四个人一起穿个对穿。

    尽管塔楼高耸,但按罗杰的速度,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要塞的地下。随着闪烁的灯火,两人变成了两团阴影。

    这要塞的底下,竟是一座监牢!

    走在这条肮脏的走廊上,每隔着几步就有一扇布满铁钉的厚重门扉。紧闭的铁门后不时传来沉闷的痛苦的喊叫。这让走在罗杰身旁的剔骨一脸享受。直到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最末一间囚室。

    囚室里面,他们的新犯人正被铁链栓在墙壁的支架上,全身赤裸,到处都是留着血的伤痕,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的像一个猪头。他是一个斥候,一个被俘虏的阿尔曼帝国军的斥候。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那个俘虏有气无力的抬起了头,只剩缝隙的眼睛在见到剔骨的一瞬间,浑身都开始剧烈的哆嗦。

    “看来我们的新朋友对你的映象很不好,剔骨。”罗杰打量着眼前的俘虏,他的情况十分附和自己先前的猜想。

    “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剔骨弯下腰身,学着帝国贵族的样子向罗杰作了一个优雅的行礼动作。尽管配上他的体形,这个动作变得愚蠢还有可笑。可在那个俘虏的眼中却成了恶魔的惺惺作态。

    “你是疤面罗杰!”那个俘虏颤抖着说道。

    “哦!我是!不过我可不太喜欢那个称呼!”

    一旁的剔骨已经走了上去,一个斜踢,膝盖重重砸在那俘虏的脸上。直接将他踢得口吐鲜血,顺带着两粒断裂的牙齿。

    “看来我们的新朋友不是很懂礼貌,还需要我们悉心教导一番。”剔骨露出了噩梦般的微笑,就要动作,却被罗杰拦住。

    “没几下,他也该昏了,趁他还能说话,我们还是先提些问题,我可不想浪费任何的时间。”

    剔骨走到了一旁让出了位置,罗杰几步上去,拉起了俘虏的头发,“这样吧,斯文顿被我灭了,头颅也被我送过去了,你们的三皇子殿下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不知道……”那俘虏上接不接下气,说话一顿一顿的,听起来让人难受不已。

    “不知道?”罗杰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你确定?”

    “不!不是!”见到罗杰的笑容,俘虏失心道:“殿下的计划怎么会是我一个斥候能知道的……我只知道……殿下本想处死那些战场上逃回来的逃兵,但好像宫廷之中有什么命令……”

    “什么命令?”罗杰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我不知道……我看到殿下带着军队,撤回了奎尔行省布防……他把营地毁了,只留下那些逃兵……他让他们坚守阵地。”

    “多少人?”

    “几百……”

    “很好!”问完了话,罗杰也对这个俘虏失去了兴趣。“把他扔出去喂狗!”

    很快,守在门口的士兵一拥而上,将那俘虏拖了出去。

    “头儿?”

    “情报足够了,看来斯文顿的脑袋还有点作用。”

    “斯文顿的失利让阿尔曼看到了正面交战的威胁,无谓的消耗战对我们可是不利!”看出了剔骨眼里的迷惑,罗杰也不多解释。他朝着剔骨发布命令:“召集弟兄们!既然阿尔曼主动把那块宝地给让了出来,就让我们来接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