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突然传来某种力量击倒树木的声响,一个巨大的阴影下,初到此地、正在茫然四顾的慕白被吓了一大跳,心中猛然一缩,他立刻闪身往身边一处灌木丛躲去,顺手捡几片大树叶挡住光溜溜的下身。
几个杂乱的脚步声明显朝慕白这边跑来,他侧耳细听,隐隐的分辨出有两拨人,跑在前面的一波,脚步慌乱,略显疲惫;后面一波雄劲有力,似乎是正在追前面那波人。不一会儿,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两个身影拨开灌木丛,出现在慕白藏身的灌木对面。
这是两个身着白袍的人,那白袍很长,腰间有一根白色系带捆着,像极了酒店的浴袍,然而又比浴袍要合身。这俩人一大一小、一男一女,都赤着双脚,面孔颇似阿拉伯人,有着深深的眼窝,棕色的皮肤。那大人是一个女人,也许是一个母亲,慌乱的眼神,掩盖了阿拉伯女人特有的美感;那小男孩看起来像是她儿子,正被那女人拉着手慌不择路的跑着,拨开慕白身边不远处的一丛灌木,钻了进去。
另一波人也随后从白衣人钻出来那丛灌木里现身,这是一波欧洲佬,一共四个,感觉个个都面相粗枝大叶,孔武有力,颇像干粗活的工人,领头的是一个身着红背心红短裤的大汉。这大汉脸黑黑的,身后跟着3个龇牙咧嘴的黄衣男子,也都穿着领头人一样款式的背心短裤,颜色不同而已;他们仨一个拎着布袋,一个手里拿着一个黑黑的瓶子,另一个赤手空拳。四下望了望,见到慕白身边的灌木摇曳未定,领头的大汉大笑一声,手一挥,带着3个小弟也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一声女人悲惨的的尖叫和孩子恐惧的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山林,一群鸟儿扑棱棱的飞了起来,蓦地,那女人的尖叫声和男孩的哭声又戛然而止。
“这是在杀人么?”
慕白懵圈了。光天化日,这是什么地方?那些是什么人?怎能随便杀人?
呆了一阵,直到听不见任何人声和异响,慕白循着地上的足迹,在灌木的掩盖下轻手轻脚摸了过去。不一会儿,看到地上躺着两具棕色尸体,一丝不挂,更有丝丝黑气从两具尸体的头部冒了出来,黑气冒过的地方,尸体消解无形!那几个红衣和黄衣大汉却不见了踪影。
惊悚!
这是什么套路?这么凶残?杀人就杀人,为啥衣服也给剥了?那些黑气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慕白情绪稳定下来后,决定仔细检查下这两具尸体,毕竟他是个中西医兼修的医生,见到尸体并不会害怕,他害怕的是这个无法无天的环境。
又侧耳听了一阵,感觉四周没有动静后,便蹲下来到那个女子尸体旁边,按了按肚子上几处器官,又将尸体翻了过来看了看背部。同样的那小孩的尸体也进行了同样的检查,却并无发现什么伤口。慕白心道离奇,又盯着女人头部那冒出丝丝黑气的地方看了一阵,黑气行进速度很快,女人的大半个脑袋都快消失了。
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慕白脑海中出现了人体经络图,跟女人脑袋上冒出黑气的地方一对比,发现黑气行进的路线,正是头部那几条经络的循行路线!而黑气喷发而出的地方,正是几个穴位。
古人真是牛啊!现代科技怎么也查不出的所谓经络,竟然精妙如斯,真实存在。面前这个女人头上冒出的黑气正好印证了这一点。然而即使观察出了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用,女人的身体在不停的被黑气带走,消失得无影无形。而身边的小孩,身体已经消解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双棕色皮肤的腿,场面极其骇人。
正在凝神观察着死者身上的黑气,突然听到不远处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闪身一躲,慕白又躲入灌木丛中。不一会儿,刚才那个红衣大汉和跟在后面的3个黄衣小弟又出现了。
“跑了一个男的。先把这里剩下的收了吧,哎,可惜了,尼桑你下次注意点你那个瓶子不要乱砸人,我这都说了你第几次了!”
“是!”手持黑色瓶子的那个尼桑向前一步,把那瓶子放置在两具尸体之间,只见尸体上黑气冒出的速度更快了。如果之前叫做“丝丝黑气”的话,现在可以称为“喷薄而出”了。不一会儿两具尸体就完全消散不见。
“我擦!”慕白在一旁心惊肉跳的看着。更让他感到惊奇的是,这几个欧洲佬说的话他竟然能听得懂,因为他们说的并非是英文,而是另一种类似于意大利或其他欧洲小国的山区土著的发音,慕白是从没学习过此类语言的,但奇怪的是脑海中却能准确的浮现出他们话语的意思。
“慢着!”正准备去收起漆黑瓶子的红衣大汉突然静止了下来,保持着弯身的姿势,鼻子嗅了嗅四周,然后眼神死死的盯住慕白藏身的灌木丛。“去把那个新货也收了!”
“是!”黄衣小弟从腰间扯下一个布袋,兜头就往慕白藏身的灌木丛扔去。
慕白大惊失色,正欲逃离,却发现半天前出现的那种熟悉的泥淖感环绕周身,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被装入布袋,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时,慕白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发现已经身处一个昏暗的石室里面了,石室里除了他外空无一人,四周无窗,仅有顶部仿佛镶嵌了一圈昏黄的灯泡,有淡淡的光投射下来。
“喂!这是哪里?放我出去!”他大声疾呼,然而除了声音碰撞石室后反弹回来的声响,并无其他声音了。
慕白伸手推了推石室四周的墙,那墙体湿滑无比,触手冰凉,坚固如山。再次用力喊了几声,并无回应。如果这是一个囚牢,那么之前那4个欧洲佬难道把自己撇在这里就不管了么?如果这囚笼无法出去,那自己该怎么才能去找自己的女人依灵呢?毕竟他来到这陌生密林里最大的一个目的便是要寻找她。慕白心里不禁大为急躁,对着墙又扒又踹。
折腾了半小时,各种努力毫无用处之下,慕白动作逐步慢了下来,最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股凉意顿时从光不溜秋的下身传来。慕白浑不在意,定了定神,脑海中开始整理这一整个离奇而又无奈的经历,这整个经历给他的感觉就如同一个被手持鞭子的监工推搡着蒙着头走的奴隶一般,无法控制、无可乞讨、无所期待、命运如刀——
当太阳照常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刺出它的第一缕光线,恰好一阵寒风吹过慕白的面前,把他鼻尖上方正袅袅上升的香烟的烟雾吹得歪向了一边,那边,裹着一件驼色呢子大衣的依灵一脸嫌弃的摇着头挥挥手想把烟雾赶走,后脑勺的马尾辫一跳一跳的,煞是好看。晨曦中,慕白略显疲惫的脸上明显的掠过了一丝失落,他把手中的还剩一半的烟头弄灭,收起望远镜,顺手递给了收拾着背包的依灵,又呆呆的看了一阵远处越来越亮的晨曦,拍了拍倚靠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巨石,洁白的雪簌簌的从巨石上滑落下来,他拉着依灵的手准备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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