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黑色的战马摆了摆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打了一个响亮的响鼻,黑牛乌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锋芒,武力值已经达到了三流武将的他,神识的敏锐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紧了紧握住长枪的右手,手背上凸起了根根青筋,就像鳄鱼背上狰狞的鳞甲。
“他娘的人呢?追上了吗?”
一声巨雷般的怒吼声自密林中传来,紧接着不知多少额头裹着土黄色抹额的黄巾贼兵钻出了密林,向着黑牛所在的山峰蜂拥而来,为首一步将,销金黄抹额,绿锦细纳袄,身长九尺五寸,手提铁棒一条,犹如一头壮硕的黑熊呼啸而来。
此人正是北海郡内最为强大贼兵势力之一,名号“截天夜叉”何曼。说起来何曼在黄巾贼军中也是元老级响当当的人物,奈何此人虽人高马大,着实脑子愚笨,虽说北海郡内顶级势力之一,然则放眼整个青州已然是沦落为末流势力。
“大首领快看~”一名头裹抹额眼尖的小喽啰忽然手指前方,厉声高呼道:“前面有人拦路!”
“嗯!?”何曼闻声抬头看去,只见前面不远的山峰上,一名浑身裹在黝黑铁甲中的壮汉,正凛然而立,其身后跟随着数十名兵卒,皆是黑盔黑甲拥簇与壮汉周围,远远望去犹如黑色乌云一般。
“大首领,就是他们,就是这群黑甲兵杀我寨中兄弟。”另一名断了一臂的小喽啰凄声高叫着,他的手臂就是被眼前这黑厮所斩,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大首领,大首领~”何曼正要对山上的黑牛发起进攻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凄厉的长嗥。
“嗯?”
何曼蹙眉回头,只见来路方向烟尘大起,一群气喘吁吁的从密林中的另一个方向冲了过来,当先一员步将赫然正是山寨中的二首领。
“老二?”何曼心中一惊,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疾步迎上前去,厉声道:“老子不是让你留守山寨吗?”
二当家更是心中一惊,急声道:“不是大首领你派人向山寨中求援,言陷入包围,故此俺才带人前来救援!”
“胡扯!”何曼勃然大怒,劈胸拎起二当家,厉声道:“睁开你的狗眼堪堪,老子何时陷入包围?你个蠢货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了!”
“竟然被识破了,当真不算傻!”何曼话音放落,话音方落,耳畔陡然响起一抹嘲弄的声音,惊抬头,不远处的小山包上黑云密布,直欲迷乱何曼的双眼。
一丝冰冷的杀机在黑牛嘴角悄然绽放,倏忽之间,手中的钢枪已经缓缓举起,锋利的枪刃直撩长天。
“杀~”
“杀~”
“杀~”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霎时响彻云霄,黑压压的白波军犹如潮水一般密林深处涌了出来,放慢望去旌旗漫山遍野,四处传来杀气腾腾的呐喊之声,由远及近的向着这里包围而来,原本一路追赶而来的黄巾贼兵早已疲惫不堪,此时骤然见漫山遍野的旌旗,脸色煞白,恐惧犹如魔鬼一般在人人群中逐渐蔓延开来。
“保护大首领!”二当家与几名亲兵护在何曼左右,厉声道:“大首领,我们中埋伏了!”
“老子知道!”何曼杀机盈露的眸子掠过漫山遍野的旌旗,再一次锁定在山峰上那团乌云,犹豫一番,手中钢刀直指黑牛,咬牙道:“兄弟们,随老子杀上去!”
黑牛骑跨在战马上,眸子里骤然掠过一丝锋芒,当初扫荡贼兵收降俘虏的时候,幸亏杨奉提议不可将降兵全部送往北海城,当留下来一部分降兵作为生力军,否则两千白波军纵使精锐,也难以征讨整个北海郡,如今果然用得上这些降兵。
其实按理说北海郡的黄巾贼兵本就是乌合之众,纵然归降,却也是难以与精锐的白波军并肩作战,不过这也并非难事,每每遭遇战斗,杨奉命降兵为先锋消耗贼兵主力,又以白波精锐组成监督队在后面监督,但有畏战者、转身逃跑者,皆斩杀!
而后又向贼军降兵许下重诺,待扫清境内贼寇,以军功奖赏,如此后退者必死无疑、前进者尚有活命、赏赐之机,两相权衡之下,倒也是提起了不少的士气。
杨奉与黑牛不同,此人本就是贼军出身,心智坚硬如铁,对于降兵根本无怜悯之心,如此布置之下,降兵消耗殆尽,敌军有生力量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而后白波精锐在上前,必是一举击溃贼兵。
此时此刻的战场上,真正算起来,白波精锐的人数尚不足千人,而且还是还都是监督队监督着冲锋上前的降兵,剩下的另一千人则是跟随韩魁趁机抄了何曼的老巢,而后前来袭击何曼背后。
。。。。。。。。。。。
北海郡,北海城,炎炎烈日当空,无情地灸烤着大地。
一支四万余人身着黑色不已,背负重物的步兵正静悄悄地肃立在军营大校场的空地上,枯黄的土地早已经热得烫脚,烈日下的空气犹如浆糊一般附着在所有将士的盔甲上,空气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炎热,令人感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
另有千余名身着厚重的铁甲的士卒,就像一尊尊坚硬的石雕神情冷漠的肃立在队伍的最前面。
黝黑色铁甲尽情地吸收着骄阳的热量,就像一道密不透风的蒸笼,牢牢地包裹着千余名白波军雄伟的身躯,有晶莹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滑落,轻轻滴在热得发烫的胸甲上,只听滋的一声轻响,那滴汗水早已经化作一片水汽,只有一片小小的白斑清晰地留在了黝黑的铁甲上!
这只四万余人的军队,便是黑牛他们送来的降兵,当然其中还包含前来进攻北海城的降兵,一并的交给了曲阿训练,起初黄巾降兵散乱惯了,根本就接受不了白波军的训练方式,甚至还引发了哗变。
当刘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眸子里尽是盈盈杀机,他知道这是盗匪的秉性,如果不能有效镇压,下一次将有更多哗变者,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杀人立威,但有参加哗变者,格杀勿论。
当两千余血淋淋的人头堆积在点将台上时,殷红的血液在烈日暴晒下,很快便干了下来,而刺鼻的血腥气则在大校场上弥漫开来~望着血淋淋的人头,无人在敢有哗变之心,同时刘辩命训练这批降兵的白波军,一同承受烈日下站立的惩罚,当然降兵身上的黑布,则是因为他没钱兑换铠甲,为了加负而相处的办法。
“噗通~”
一名降兵终于坚持不住了,左右摇晃了两下颓然栽倒在地,任由滚烫的大地灸伤了脸庞,却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挪动,不得不说刘辩制定的惩罚极其残酷,从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根本不给早饭吃的情况下,便命他们负重三十斤重物到城外开垦荒田,等到正午时分,在太阳最炎热的情况下,返回大校场,在烈日下进行军姿站立曝晒,此时的这群原本就体弱的降兵,体力严重的透支。
曲阿向刘辩传达过担忧之心,如是如此惩罚下去,恐怕会把人练废了,不过刘辩淡然的告诉他,虽说此举乃是惩罚手段,不过也算是选拔之手段。
其实刘辩心中早就有打算,现在缺钱、缺粮的情况下,最适合的路线还是走精兵路线,像袁术那样征兵几十万,看着挺牛逼,实际上战斗力极差,而且还浪费粮食,根本就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现在高顺虽然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也许在西凉吕布的麾下,反正刘辩没注意过,不过这并妨碍他组建陷阵营,等将来如果能顺手抓来高顺,也省的高顺麻烦了不是。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就是,那一个贼兵手上没有沾满无故百姓的鲜血?前世身为军人的刘辩,深深的明白,没有强力的约束,这群人就只是一群贼兵,既然做了屠戮百姓的贼兵,想要摇身一变成为贫民百姓的守护者,或许在别的诸侯那里只要投降就行了,但是在这里,必须要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必须让他们明白,什么是军令!
刚刚倒下的士兵身旁两名士兵正要弯腰把同伴扶起来,一道牛筋鞭子抽在他们的脸上,在他们脸上留下了血痕,同时响起曲阿冰冷的声音:“来人,将这等废物抬下去!”
在两名挨打士兵条件反射一般立正的同时,四名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壮汉抬着倒在地上的士兵向着不远处的大营走去,那里有刘辩征集而来的医正等待着。
“他累倒了,你们能把他扶起来,如果在战场上,你们能替他死吗?”曲阿神色冷漠的看着咬牙坚持的士兵们,冷声道:“记住,你们现在不是令百姓恨之切齿的贼,而是我大汉朝的军人!”
“但是,想要成为我大汉朝的军人,你们必须为之前做过的事情受到惩罚!包括本将以及他们在内!”曲阿手指千余身着铁甲的白波军将士,厉声道:“他们也曾和你们一样,但是他们现在是我大汉朝铮铮男儿!”
头顶着炎炎烈日,所有人望向如雕像一般的白波军将校的目光中充满了劲敬畏之色,他们从没想到这些如铁一般的汉子,傻的他们闻风丧胆的铁甲军,竟然同他们一样也是盗匪出身,而他们亲眼见过百姓们对白波军的敬爱,甚至有百姓向军营里甘心的奉送食物!
当然这也算是刘辩的另一个目的了。
另一方面刘辩将训练降兵之事交给曲阿以后,他本人则心安理得的占据了议事厅,而王修则很是聪明的默认了事实,其实就算他有别的想法,在这位手腕强硬的弘农王面前,也只是找死的行为。
而刘辩自己可不知道在王修的眼里已经成为了恐怖的存在,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也无所谓,再者说来,身为上位者可不是要保持形象吗?
“叔治,你告诉城中的富户们,孤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但是~”刘辩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沉声道:“你告诉商户,从现在开始经营米铺者不得肆意哄抬高价,当然也包括所有的商家,但凡有胆敢趁乱哄抬物者,孤不介意让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吐出来!”
“这~”王修苦笑的遥遥道:“太守大人也曾颁布此令,然则商家虽不再哄抬物价,却是开始囤积货物不出售,导致了城中物资极其短缺,着实引发了城中百姓的恐慌,太守大人无奈之下才撤销了此令,如今殿下再次下令,恐怕…..”
王修没有说下去,不过其意思刘辩清楚,害怕再次引发百姓的恐慌,只是刘辩是什么人,那可是深深明白手里有兵万事不慌的人,况且还是一支精锐中的精锐,反正这个年代经商可没有什么地位。
如果说刘辩还不敢明着以铁血的手腕对付掌控舆论的世家,但是对付这群没什么地位的商家,可没有世家帮他们散播舆论,虽说会造成一些恐慌,不过一旦抄了他们的巨额物资,而后以平价出售,小小的波动很快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且算算日子,东莱黄家的人恐怕很快就要到了,到那时有了钱,凭着他熟于胸中的经济手段,妥妥的让他们破产。
“还有,从现在你开始着手组织灾民,规划兴修水利,挖水渠、水井、修路的事情,城墙翻新的事情也不能落下,这算是重中之重,另外还得组织人手屯田!”说此一顿,刘辩忽然想起来屯田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记得不太清楚,遂抬头看着王修道:“叔治,知道屯田吗?”
“下官知晓!”王修点头,城内降兵每日从天蒙蒙亮开始便开垦荒地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只是有些忧虑道:“只是屯田虽好,然青州贼人甚多,万一士兵屯田之际,却遭贼兵袭击,恐怕来不及反击啊。”
刘辩摇摇头,知道王修理解错了,王修说的是军屯,其实屯田制分为军屯、民屯和盐屯,盐屯是明朝时期为了便于在边境地区纳粮换盐而办的屯垦。不过现在有了他的晒盐之法,食盐将极大的提升产量,所以这个暂时还用不着。
而王修所言的军屯,则是汉文帝时期以罪人、奴婢和招募的农民戍边屯田,而武帝也曾调发大批戍卒屯田西域,但当时屯田主要集中于西、北部边陲,主要方式为军屯,且规模不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