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梅姐,我们是真的想帮你,但是你得告诉我们事情的始末,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帮你,你别急,夜还长,我们可以听你慢慢说。”黎萍佯装镇定的说。
妇女径自端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小口,尽量使自己的心情缓和,缓缓的谈起了三年前的那段往事,据她交代,三年前自己的家庭还算是小康生活,和丈夫一起做一些快速消费品的生意,经过她们多年的打拼终于在行业内站稳了脚跟,可是好景不长,就在三年前她们被信任多年的合伙人欺骗了,那个家伙把她们的钱卷走,从而生意渠道都不愿继续跟她们合作,使她的丈夫一蹶不振,他没成想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出于萎靡不振的状态,于是她让丈夫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自己独自去跑生意,后来得知他经常去一家乐器行,听说里面有一位妙龄少女擅古乐,她当时也是妇人之仁的准备去一探究竟,可是,当她看到丈夫正坐在椅子上脑袋斜倚着墙面,如痴如醉的望着少女抚琴,那一刻她气急败坏的想拉着丈夫走,他就像着了魔一般的,眼神空洞,自言自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她强行把丈夫带回家,可是丈夫醒来之后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经过那一次,丈夫似乎愈发迷恋那间乐器行,去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一直到医院通知妇女,说她的丈夫昏厥在乐器行,这才感觉到大事不妙。
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说她的丈夫可能是受了刺激才导致他的昏睡不醒,也就是医生在无法治疗的情况下所说的“植物人”。这是他们无能为力时的惯用手法。妇女刚开始并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后来在女儿的陪伴下勉强的接受了这一切,后来,只要听说有偏方可以救醒自己的丈夫,她便不计后果的去尝试,结果却适得其反,一次偶然,让她听了一些佛学讲座,开始有了临时抱佛脚的心理,她一得空便去寺庙参拜,捐香火,果然,丈夫的脸色在逐渐恢复,身体机能也慢慢的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妇女就笃信这样一定可以救自己的丈夫,这个习惯一坚持便是三年,就在腊八的前几日,医生通知她的丈夫可能会苏醒,就在腊八当天,她的丈夫苏醒了,这才使她激动连心经丢落在了寺院,可不幸的是他虽然醒了,却成了一副疯癫的状态,终日都是魂不守舍的,这种感觉犹如过山车一样,好不容易挺过了一个高峰,又出现另一个高峰,给她致命一击,使得她多年的坚信此刻荡然无存。
白心悟也算听懂了始末,黎萍和唐雯的昏厥离不开那位抚琴的少女,既然她是这个故事中的线索,那么就得寻其根源,首先得去找到那间琴行和那位少女。他气定神闲的说:“我们或许可以从那位少女入手,既然是在琴行昏厥的,那她想必是脱不了干系。”
叶秋梅将信将疑的反问道:“大师,你的意思是我丈夫为了她昏了?”
她显然有些误会白心悟的话中所指的更深层含义,“一半一半。”白心悟又补充了四个字,更令人浮想联翩,妇女即刻胀红了脸,紧紧的握着茶杯一言不发,黎萍见状连声安抚:“秋梅姐,他说的不是那意思,你先别多想,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马上就快天亮了,那间琴行什么时候营业你知道吗?”
“她们好像十点才营业,我们要等到那会儿过去吗?大师....要不你们先跟我去医院看看丈夫吧...”叶秋梅焦急迫切的说道。
黎萍插话说道:“秋梅姐,我看你好像几个晚上都没有休息,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我们担心你丈夫没醒,你就倒下了,你现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医院我们肯定会去的,你暂且先放心的休息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说完便同白心悟离开了包厢,两人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妇女刚到嘴边的话随之又咽了回去,尽管黎萍让她休息,可是家里的事不解决,她如何能放心的睡下,趴在桌上辗转难眠,随后白心悟让张义泽在陋室内点上他提供的檀香,不过片刻,妇女不知不觉的在桌上安然的沉睡了,白心悟告诉黎萍这是他们那里的天然檀香,有安神的功效,像叶秋梅这样疲劳的人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的。
俩人一同回到二楼的雅间,开始谈论起关于那位妙龄少女,白心悟说道:“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分清究竟是曲子还是古琴作祟,至于起源我现在还不得而知,必须得找到那位少女。”
她低着头笑道:“还有你白心悟分不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无所不知呢。”
“人生在世没有谁是无所不知的。”白心悟淡然的回复道。
“不如,你以后教教我术法可好,这样我也能保护自己,就不用总是靠你。”黎萍凑近他试探地说。
白心悟放下手边的金刚经,微微的抬起头,凝视了她片刻,有些走神,应声说:“丫头,现在还不是你学习术法的时候,你啊,先把经书看懂再说吧。”随即又开始看起了经文。黎萍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雅间,回到一楼,看见唐雯竟然已经趴在藤桌上睡着了,而张义泽正在柜台一本正经的清理着账目。那本心经从唐雯的手边滑落到地上,黎萍捻手捻脚的走过去,轻轻的捡起心经,拍了拍上面的尘灰,又放回至书架上。
张义泽全然不知她下楼了,还在清理着账目,黎萍走过去,轻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啊,萍姐你说笑了,可别抬举我,我呀就是这个性格,一旦投入到某件事就完全忘我。”他看了看大厅内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便询问黎萍是否需要吃早饭,他可以去帮忙买点,黎萍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还早,你先忙,我出去站会,很久都没有呼吸到早晨阳光的味道了。”
黎萍推开了玻璃门,门上的铃铛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唐雯,她显然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夜生活,朦朦胧胧的抬起头,睡眼惺忪的望着四周,揉了揉眼睛才看到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七点,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上班的时候睡着了,连忙起来准备去和黎萍道歉,却被张义泽拦住了:“雯雯,别去打扰萍姐,她们都折腾了一夜,让她安静一会,你放心吧,她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况且突然调班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你收拾一下准备交接班咯。”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啊,义泽哥”唐雯伸了一个懒腰开始打扫卫生。
站在门外的黎萍,望向远方的天空,那犹如一位披着轻纱的少女半遮半掩着自己娇羞的容颜,让人不忍打扰。昼夜温差较大,一丝寒风拂过她的脸庞,它熟练而轻巧的钻进了黎萍的脖子里,让人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黎萍下意识的紧了紧自己的衣领,等待着早晨的那一抹暖阳,那位清扫大街的老大爷一如既往的穿着笨重的衣服,迈着沉重的步子开始清扫大街,黎萍进去倒了一杯暖茶走到大爷身边,递了过去:“您先喝口水吧,这大冷天的还得出来清扫真是不容易,我是对面茶舍的,你要是不嫌弃待会忙完了可以进去休息片刻。”
老大爷心情激动的连声道谢,端过茶杯,躬着身子径自喝了起来,用一种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姑娘,谢谢你们,还有人注意到我这个糟老头,你们是好人呐....咳咳咳”老爷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些喘息声,话说的急了,便开始咳嗽,老大爷看上去已经年过半百却还在扫大街,让黎萍着实于心不忍,可是又无能为力。老爷子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的皱巴巴的白纸小心翼翼的把喝完的茶杯擦拭干净,重新还给了黎萍,又开始继续工作,可见想要在这个世道生存是有多么的不易,好奇心的驱使让黎萍开始对他的亲人开始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子女可以放任自己的父母在外面风吹雨打的操劳。
街道边的早点摊贩陆陆续续的开始营业,黎萍买了一些早点带回了茶舍,唐雯和张义泽也准备的差不多,虽然在张义泽的安慰下,唐雯并没有把自己上班睡觉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出于对黎萍的尊重还是说了出来,黎萍将买来的油条和包子递给他们俩人,摆手说道:“没关系,你们不要把我当一个铁面无私的老板,我跟你们都差不多年纪,顶多也只是大几岁,咱们都是朋友,不要太见外,你这几天都没有睡好,难免犯困,待会下班回去早点休息,我为什么要安排两个人上夜班呢,就是为了互相轮流休息,现在冬天夜里也不忙,休息下也没什么,但是我丑话说前面,必须得有个人是清醒的,不然店被搬空了,我可跟你们没完。”
唐雯和张义泽纷纷笑了起来,她接触过的老板里黎萍应该是最没有架子善解人意的,不由得心生感叹段之易把自己调来了这家店,何其幸哉。俩人向黎萍道了一声谢谢,便开始狼吞虎咽,黎萍端着小米粥上了雅间,给白心悟递了过去“吃点东西吧,你看经书有一辈子的时间,还是先把五脏庙填饱再说。”
他接过热腾腾的粥,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雾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随后又买了一些包子来到陋室,见到还在熟睡的叶秋梅,本想着叫醒她来吃点东西,可是看着妇女沉睡的模样却又收回了手,她的脸上浮现出的因岁月变迁的那些纹路,眼角的细纹,皮肤上隐约出现了一些雀斑,不加任何修容的展现了出来,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日也是如出一辙的模样,可是她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呢?愣神的望着妇女发呆,一直到妇女的手机铃声惊醒了房间内的两个人,医院打来说丈夫又开始在医院大吵大闹不受控制,妇女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仪态,两眼一昏险些跌倒在黎萍身上,这源于她的数日未眠和有些低血糖的缘故,黎萍阻止道:“秋梅姐,你先别急,医院那边会有医生处理,你先吃点东西,吃完我们就陪你一起去看看好吗?”
叶秋梅不顾黎萍的阻止径自推开她,准备走出房门,却被白心悟拦住了去路:“我看你现在的模样撑不到见你丈夫,你要是真想救他,首先要救你自己。”
她柔弱的跪在了榻榻米上,低声抽泣:“为什么偏偏是我连遭不幸。”
白心悟走过去扶起了妇女,把她带到桌边,将食物递给了她,语重心长的说:“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
“女儿?”叶秋梅眉头紧锁,是啊,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儿,她不能再放任自己,必须得振作起来,听到了女儿两个字,她立即精神振奋的将面前的食物一扫而空,她说这是数日以来吃的第一顿饱饭,吃过早饭后,三人乘车一起来到医院,她丈夫的病房,白心悟仔细的审视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对叶秋梅说,她的丈夫并没有大碍,不需要住院,本来一个正常人就不需要住院,医院的阴气较重,不适合他丈夫现在的情况,建议叶秋梅把她的丈夫接回家修养,医生听到白心悟这样的话术,不免有些气愤地说:“你是病人的什么人,或者你是医生吗?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承担的起后果吗?”
他并不理会医生的质问,独自来到叶秋梅丈夫的床边,黎萍和白心悟同时都看到了男人的床边被黑雾紧紧的包围着,他失心疯一般的望着天花板,一副痴人说梦的表情,走到窗边把所有的窗帘拉开,引起了男人强烈的不满,又开始躁动不安,医生见此准备再打一支镇定剂,让护士去拉上窗帘,却被白心悟拦住:“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不适合他修养,让他呼吸下新鲜的空气。”男人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向窗台准备跳下去,医生将白心悟众人遣散出去,被妇女拦住,叶秋梅觉得既然她选择了白心悟的方法,就必须接受他的安排,她站出来说道:“你们医生治不好的人不是都说植物人吗,现在我丈夫醒了,但却疯了,这难道跟你们的用药没有关系吗?我要马上办理出院手续,我会结清所有的账。”
“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发生了意外情况我们可不负责。”医生威胁道。
“带我去办手续吧。”几个简短的话彻底击退了医生和护士,结完账之后叶秋梅帮丈夫收拾着行装,白心悟坐在她丈夫的身边,嘴里念着一些咒语,尝试唤醒他,却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丈夫的情绪却得到了缓和,四个人来到叶秋梅的家里,正巧是周末,女儿木讷的看着母亲把父亲带了回来,仔细端详着其他的两个人,一脸茫然“妈,爸爸好了是吗,这两位是?”
妇女没有回答反倒是让女儿去倒几杯水过来,把丈夫安顿回房后,来到客厅开始商议,女儿躲在门内听得一清二楚,唯恐母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受骗,一时竟然冲了出来质疑道:“你们是什么人,对我母亲想做什么,她分不清是非,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少女,什么古琴......妈,你可别被人骗了,现在这些江湖术士骗子很多,就是利用您的善良和信仰来从中谋利。”
黎萍笑道:“女儿还真是妈妈的小棉袄呢,可真贴心,你放心,我们可不是江湖骗子,现在多说无益,已经快十点了,我们也得去那间琴行看看了。”
她拦住黎萍一行人的去路,硬着胆子大声的说:“你们别带走我妈,爸爸还没有好,你们行骗找别人,别找我们家。”
这句话让叶秋梅强撑多日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抱着女儿一个劲的安慰着,看着丈夫痴呆的模样,也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于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些安眠药,泡在水里哄骗丈夫喝了下去,不过一会,丈夫就靠在沙发上熟睡了,在白心悟的帮助下,把丈夫安置回房间,叶秋梅给的是一晚的药量,时间也够撑到他们回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