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寒风呼呼吹过,城堡上那竖立的旗帜好像更破碎了些,那白色的巨熊从中间撕裂,并且越来越大。
被冰雪覆盖,并结了厚厚一层冰霜的城墙上,伯爵披着他的披风站在女墙后面,大管家阿塔奎依旧跟在伯爵的身后,如影子一般。
伯爵一直盯着那随风飘扬的旗帜,看着他在那寒风中越来越破碎,越来越破碎,直到那道伤口越来越大,被撕成两半。破碎的旗帜随风飘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南方的雪幕之下。
“大人,需要让人换一张旗帜吗?”阿塔奎同样的发现了这个情况,他开口说道。
“不用了,”伯爵摆摆手。如这面旗帜一般,这或许就是雷诺家族的命运,即便如他现在也已经累了。
如今的寒冰堡可谓是竖立在冰锋之上,两面无落脚之地,只要兽人再一次进攻,寒冰堡就会哄然倒塌。他从寒铁要塞突围来到寒冰堡时手下还有和几千的士兵和300多骑士,但随着兽人的一次次进攻,战死的,受伤后得不到救治的。以往拥挤的寒铁堡此时已显得空荡无比,幸存的士兵和骑士安静的坐在拐角处,双目无神的看着天空,他们就像等待行刑的囚犯一般,在等着那一刀。
伯爵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破碎的只剩了一半的旗帜,他转身抬头看着天空。这是北地的天空,蓝的让人沉醉,即便此时天空布满雪雾,伯爵好似依旧能够看到它一样。这是他故乡的天空,也是他的家族的天空,这是多么的蓝,多么的漂亮啊!
寒风呼啸着在吹拂,阿塔奎紧了紧衣领,看着抬头望着天空的伯爵,心底叹了口气。他服侍雷诺家族已经有40多年,当年还年轻的他,此时已经头发斑白。看着以往强盛的雷诺家族逐渐消亡,说不难受不可能,可是他又能做什么?他知道自己胆小怕事,能依靠的只有伯爵,可是伯爵也好像是放弃了。也对,帝国放弃了雷诺家,贵族们也放弃了雷诺家族,难道不允许伯爵放弃了雷诺家吗?他想。
“阿塔奎…”伯爵突然说话,他轻声喊道。
“是,大人。”阿塔奎收回思绪,连忙应声。
“你带着二女三子他们去南方吧。”伯爵说道:“他们两个年纪还小,我本想让他们等卡瑞家族的援军到来时离开前去卡瑞家族的,不过没想到卡瑞家族背弃了盟约,所以现在只能靠你将他们带到南方了。”
“琳娜还有里冈都在南方,如果你们逃出去就去投奔他们吧,不要在回来了,”伯爵叹了口气,吩咐道。
“大人,我是您的管家,我应该服侍您。”阿塔奎出声,他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发抖,即便他穿着厚厚的衣服,但那刺骨的寒风依旧好似能穿透他的肉体一般。伯爵的话很平静,但阿塔奎知道那是伯爵最后的遗愿,伯爵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他很胆小,也怕事,就连看到锋利的刀锋他都害怕,以往伯爵不止一次笑话他的胆小,没有一点北地人的勇敢和血性。但这次他却颤颤发抖的说出这一句话,他是雷诺家族的管家,同样也是伯爵的管家,或许他没有战士的勇敢,也没有骑士们的视死无畏,但他依旧是北地人,伯爵说他没有的北地血性他也有。
伯爵回身看着阿塔奎,他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发抖,那像女人一般细嫩的双手缩在衣服内。以往他嘲笑过他,就连女人也嘲笑过他,但此时伯爵却觉得即便他在说出这句话时颤颤发抖,但比起那些逃跑的贵族和骑士,他确实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真正的北地人。
伸手拍了拍阿塔奎的肩膀,他说道:“现在雷诺家族需要的是能战的骑士,而不是说话都胆胆颤颤的管家,”他笑道:“而且现在最需要你的是我的那些孩子,他们年纪还小,即便年纪最大二子也是一样,更别说琳娜了。她的举动幼稚的过分,思想也很不成熟。”
“所以现在最需要你的反而是他们,西瑞冈虽然是老臣,但他只适合打仗,让他整天处理那些杂事他会自杀的。所以他们需要你,而这儿则不是。”伯爵转身双手扶着女墙,看着远处雪幕中隐隐可见的旗帜,那是兽人的旗帜:“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的作用,最多是让那些兽人手里多沾上一缕雷诺家族的鲜血罢了,雷诺家族的崛起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阿塔奎看着伯爵,伯爵却没回头,他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仿佛就再说一件和他不相干的话。但阿塔奎能从伯爵的话语中体会到那种落寞以及愧疚,雷诺家族的血勇深深的刻在后人的血脉中,而眼看着雷诺家族的覆灭就在眼前,伯爵的心情可想而知。
但伯爵说的对,雷诺家族还有子嗣,还有复兴的希望,将来那咆哮的白熊旗帜依旧会在北地的群山之中再次升起,而他愿意当那漫长路途之中的一块垫脚石。
“是的,伯爵….”阿塔奎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哑声说道。
雪幕下的旗帜越来越近,伯爵甚至听到了兽人那高昂的吼叫声,“现在就走吧,时间已经不多了。”伯爵抽出佩剑,大吼着举起,吼道:“准备迎敌。”
城内的战士们沉默着拿着武器跑上城墙,即便他们知道这次他们上去后很可能就再也不能下来了,他们的躯体将埋在北地的冰雪之中,或许等到许多年后,会被饥饿的白狼和白熊挖出来吃掉,但他们没有畏惧。
这里是北地人的故乡,不允许肮脏的兽人踏入这里。
“再见,伯爵大人…”在喧嚣的脚步声中,一道微不住道的声音似乎出现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