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迷蚩话音甚为微弱,魏清听不仔细,抬起头来正要询问时,却见哈迷蚩双眼呆滞无神,伸手一探鼻息,已是没了气息。魏清不想再于此地多耽搁,将信揣进怀中,快步出村追上秦桧等人。
秦桧回头看了魏清一眼,淡淡问到:“怎么落在后面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亲眼看着他咽气罢了”,魏清虽不明白哈迷蚩交给自己这信用意何在,但听他遗言提及秦桧之名,略略犹疑后,还是瞒道,“我祈告了家师的在天之灵后,便就赶过来了”。
秦桧点点头不再言语,一行人继续默默前进,肖秦川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终于开口问到:“会之兄,嫂子呢,你没带她一起逃出来吗,还是把她藏在了别的地方?”
秦桧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脸现戚容,哀哀道:“她一直被金人扣作人质,没在我的身边,现今只得等我脱身之后,再别寻它途相救了,唉,我......我做实是对不住她,但愿......但愿她能......”。
肖秦川接过话头续道:“嫂子自能明白你的苦衷,放心吧,但叫我有一口气在,就定要救出嫂子来”。
众人渐行渐远,待到天明时离金营已远,金军此刻正在围攻楚州,自不能分出太多人马来沿途追击,在会和曹路和李蕊、廖灵萍后,直等到了涟河北岸,秦桧才长舒口气,手指南岸的一处水砦说到:“金军追不上我们了,对面就是朝廷王师的驻地,我们赶快寻船渡过河去”。
宋军为防金军强渡涟河,早已把河上的船只尽数搜罗聚于南岸,好在江南之地竹林甚多,魏清等人伐竹扎筏,才好歹有了渡河的载具。
筏子离岸后还没走到河心,北边忽见一簇人马拥着辆马车急赶而来,当先一骑加鞭冲到河边,大声喊到:“河上的可是秦大人?我乃随军萨满祭师珠儿根,奉二太子令,送夫人来交还予你,还请速速回来”。
筏中众人纷纷举目望去,果见马车上颤悠悠的被扶下一名妇人来,依稀便是王氏的模样。秦桧凝望片刻,咬咬牙目视肖秦川开口说到:“糟糠之妻不可弃,你们自过河去,我却得再回北岸去”。
肖秦川连忙拉住秦桧衣襟道:“万万不可,此必金人奸计,岂有才脱狼穴就又回虎口的道理”。
秦桧泣道:“如之奈何,我身为男子,总不能就这般眼瞅着妻室陷于敌手却不管不顾罢”。
肖秦川思量片刻,毅然说到:“大伙儿先过河去,对方来的人不多,待我凫水回去,把嫂子给救出来”。
魏清心中默数对岸人马,只有不到十骑而已,河滩平坦一眼便可望尽,金人也不可能藏的有伏兵,当即也说到:“我和肖兄同去,未必就不能把嫂子夺回来”。
魏清叮嘱曹路务必看好秦桧,不可让他下水返北,然后便和肖秦川一齐下筏凫水往北岸而去。岸上金兵见来了两人,却不趁他们尚在水中时放箭偷袭,反而退开数丈,任由他二人上得岸来。
魏清和肖秦川上岸后,立即拔剑在手便欲搏斗,对面金兵却毫无戒备之态,只有珠儿根一人慢慢走上前来。
珠儿根看着魏清二人持剑在手,摆出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便笑笑拍拍腰间,示意自己未携兵刃,然后说到:“二位犯不着紧张,在下此行乃是奉二太子之令,来送还秦夫人的,并无敌意”。
魏清恨恨道:“你们会如此好心,会之兄是不会过来的了,你们有什么诡计就只管冲着我们来吧,只是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落得和你师兄一般的下场”。
“我师兄他自以为精明,常冒险行间,早晚都会有失算的一天的”,珠儿根对哈迷蚩的死似乎不以为然,语气平常的说到,“二太子雅敬秦中丞,本就有意送他南归,听闻他已自离后,便命我护送秦夫人一路赶来,总算没误了差事”。
珠儿根说罢转身招招手,后面的金兵让开条路,由着王氏自己走了过来,魏清眼扫四周,心中计较只要王氏一到自己身边,对方再想抢人只怕就不容易了,对方若有诡计,定会在王氏走到半途时猝然发动,他给肖秦川打个眼色,做好了蓄势出击的准备,但有异动便要一人抢上前去护住王氏,另一人就立时发难制住珠儿根。
河滩泥泞难行,王氏走得不快,好半天才到了近前,出乎意料的是珠儿根一伙却毫无异动,肖秦川一把拉住王氏遮在自己身后,慢慢向后退却。珠儿根一笑朗声道:“人已送到,在下便告辞了,还请夫人多多拜上尊夫,莫忘了二太子往日相待之情,我师兄的事情二太子已然尽知,不过还请秦大人放心,只要秦大人不自作孽,二太子是不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的”。
珠儿根说罢就自顾自的转身走了,众金兵也随即上马呼啦啦的扬鞭而去,很快就在视线中化为个个小小的黑点,终至消逝不见了。魏清二人虽不明珠儿根最后的话中之意,但还是着急着叫曹路把筏子划回来,载了王氏一起渡过河去。
待登上南岸,立即就有大群的宋兵赶到,手持着兵刃把众人围在当中,肖秦川手指秦桧说到:“此乃原御史中丞秦桧秦大人,冒死逃离金营到得此地,尔等不可无礼”。
宋兵听他如此说,又见秦桧气宇轩昂,的确像是个大官的模样,一时倒都不敢妄动,少顷,一名将领打扮的汉子越众而出,喝道:“什么御史中丞,咱家没见过,认不得,给我都拿下了,细细拷问清楚再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