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训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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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吟闻言愣了一下,昨日才去请过安,今日再去可有些反常了。可容不得自己多想,小厮的声音再次传来:“小姐,请吧。”



    风吟心中虽狐疑,可也不敢耽误,于是答一声“好”,便出了门。



    到了大厅,风吟发现母亲居然也在,父亲母亲一左一右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面色不善。风吟感受到了大厅里不同寻常的气氛,于是尽量将脚步放轻,慢慢走到大厅中央,低头轻声叫道:“父亲,母亲。”



    将军还没开口,母亲的声音劈空传来,风吟听到母亲一声暴怒的吼叫:“跪下!”风吟吓得抖了一下,可是又不知是为什么,于是抬眼望向母亲想问一问,刚抬起头看到母亲的脸,母亲手边的白瓷茶杯就向着风吟飞了过来,母亲砸得用力,风吟躲闪不及被茶杯狠狠一下砸在了额头上。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裂的脆响,还温热的茶水顺着额头流了满脸,最后黏黏地堆在脖子里,几片却茶叶不知趣地粘在头发上、脸上,滑稽又狼狈。



    风吟的眼泪一下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幸好混在茶水里看不出来,母亲的吼声再次凌烈地响了起来:“你给我跪下!”



    风吟拼命忍着眼泪,咬着嘴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将军皱着眉头看一眼风吟,转脸对文月低声劝道:“文月,好了。”但文月似乎犹不解气,站起身来迈着步子就朝着风吟走来,将军看她的表情不善,怕她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立即起身拦在她面前低声劝慰:“好了,我来问她,你还怀着孩子,别动气。”



    文月听到“孩子”愣了一下,低下头看着突起的肚子,生生压下怒气右手抚上肚子,形成一种保护的姿势,脸上的怒意慢慢被一种温柔的疼爱替代,深吸一口气扶着将军的手慢慢坐回了椅子上。



    将军扶着文月坐好才来到风吟面前,对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风吟低声道:“你先起来吧。”风吟刚才跪下得有些急,膝盖猛烈地撞到了地上,感觉整个膝盖骨都要碎了一般痛得厉害,本想跪着不动等着疼痛过去,可听了这话还是暗暗咬紧牙忍着疼缓缓站了起来。



    将军转身回到椅子前坐好,厉声道:“你练武了。”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事实。



    风吟的脸一下抬起迎上了将军严厉的目光,无声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将军见她不回答,又问道:“你练武了吗?”这次是疑问,但只是等风吟一个肯定的回答。



    风吟没敢立刻答话,不看母亲的反应也知道练武这件事是犯了大忌,看这样子今日是含糊不过去了。但这时风吟想到了到小叔说过的话,于是犹豫一瞬之后咬着牙摇头道:“没有,我没练武!”



    将军的眉头一皱,母亲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竟然还学会撒谎了!”将军这时平静开口道:“计先生说你的身体最近受了伤,是经脉受损了。”



    风吟一听是计先生诊出来的心里知道自己是瞒不过了,怪不得计先生当时神色有异,看来就是为这个。但既然说了就不能轻易改口,何况小叔不让自己承认肯定是有原因的,于是咬牙坚持道:“我没练武。”



    将军一脸厉色,直直地盯着风吟,道:“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风吟低下头,有些紧张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却说不出话来。



    正在僵持着,门外小厮进来报告道:“将军,二爷来了。”



    话音刚落吴继风就走了进来,风吟想回头看一看他,可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非常狼狈,又不想让他看见,于是只好更深地低下了头。



    吴继风一进门就快步走到了风吟旁边,低头看看她的脸就知道她没少受责罚,又瞥见了碎在地上的茶杯,心里的火腾一下就烧了起来,可是心里却又十分明白这火绝对不能发出来,于是用尽力气隐下心里的怒意开口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将军看一眼弟弟的脸就知道他生了多大的气,可是今天的事情不能轻易就被他袒护过去,于是沉声开口:“风吟练武,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吴继风“哦”一声表示了惊讶之情,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儿,立马转过脸来问风吟:“你父亲说的是真的吗,你练武了?”目光直直地盯着风吟,黑色的眼睛闪着亮亮的光。



    风吟抬头看看他的眼睛,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快速摇摇头,轻声却沉着开口:“没有,我没有练武。”



    吴继风回过头看着大哥,平静道:“大哥你听见了。”



    将军知道弟弟一向疼爱风吟,也不啰嗦,直接亮出证据:“她的经脉受损了,计先生今早诊出来的。”



    “经脉受损,”吴继风重复一遍,冷哼一声质问道:“那计先生有没有说经脉受损是由什么造成的?”



    将军语气平稳,复述了计先生的话:“必是剧烈运动之后使了极大的力气,或者运气调动内力过猛。”说罢将目光转向风吟冷声道:“我可冤枉你了吗?”



    风吟紧紧咬着牙关不回话,心里却慌得不成样子。



    “你冤枉她了!”吴继风声音坚定洪亮,面上沉静地看不出一丝破绽。



    将军的脸色在听见这话后微微一变,却没有立即发问,只是盯着弟弟的脸仔细揣摩,揣摩着他此时的表情。



    可文月的声音却在这时响了起来,冷冷质问道:“继风,那你倒说说看我们哪里冤枉她了?”



    吴继风也不生气,声音平平解释道:“昨日风吟和龙岩寺一清一净两位小师父在寺外喂食野兔时遇到几条疯狗抢食,疯狗不仅咬伤了几只兔子,还追着他们三个孩子撕咬,幸好一清一净两位小师父懂些功夫才护着风吟没被咬伤,三个人拼尽全力才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摆脱了那些野狗。”



    将军的眼睛一直盯着吴继风,但吴继风的目光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平平地向将军回望了过去。



    将军从他这里看不出破绽,目光转向风吟,道:“你自己说,是这样吗?”



    风吟低着头,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逼着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点了点头,目光还是望着脚下,顺着小叔的故事编了下去:“以前没遇到过野狗的,这次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跑来的。有一条老狗总是盯着还我朝着我叫,我就从脚边捡了根粗树枝,它扑上来想咬我的时候我就使劲打了它好几下,树枝都打打断了。”



    将军的表情始终没变,接着追问:“然后呢?”



    “然后一清和一净两位小师父打得几条野狗慢慢后退了几步,我们也退了几步,退下坡之后就拼命朝寺庙跑,就回去了。”



    这时,吴继风适时添上了一句:“风吟跑回来时就胸口发闷疼痛,还没到屋里就昏了过去,不过幸好只是受了惊吓没被野狗咬伤。”



    文月听到这里稍微抬头看了一眼风吟,但只瞥了一眼就别开了目光。



    将军听到这里就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该结束了,这个解释听上去并没有什么破绽,就算自己再问,只要继风和风吟坚持这个说法,自己也不能拿风吟怎么样,心里不由有些恼怒。可转念又一想,就算风吟真的练武了,自己又能把她怎么样,警示一番也就算了,难不成还要把她的手脚打残拴在府里吗?



    心中默默叹口气走回到椅子边坐下,对着风吟道:“你受了惊,又伤了经脉,让婆婆给你熬只山参,好好补一补吧。”



    文月一听这话就领会了将军的意思,可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还得再查一查,于是眉头一皱对着将军劝道:“继臣,……”



    话刚开一个头,将军就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口中道:“好了,既然问清楚了,风吟你就先回去吧。”



    风吟心里松了一口气,轻声道了句:“是”。说完便转身想走,手臂却被小叔从身后一把拉住了。风吟不解,回过头用眼光询问他怎么了,他松开手面色冷峻地向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仔仔细细将风吟头上、衣服上的碎茶叶捡干净扔到地上,又理了理她的黑发,才道:“回去吧,换一身衣服。”他从不在父亲母亲面前对自己这般亲昵,风吟心里一时有些不适应,慌乱地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吴继风的这些动作无疑是在发泄着对自己大嫂文月的不满,文月不傻,当然能看出来,所以一直皱着眉头,目光愤愤地瞪着那叔侄俩。看着风吟走出屋门后,才冷冷嘲讽道:“你倒是疼她。”



    吴继风也不看她,只冷冷回道:“孩子嘛,总得有人疼,她好歹叫我一声小叔。”



    文月心里的火蹭得一下就起来了,猛地站起身瞪着他斥道:“你愿意护着她我不管,可是你不能没了分寸,今天的事你敢说只是你们说的这样吗?”



    将军见文月又动火气,忙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不能动气!”说罢转头对着继风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她练武,我们不是要害她!”



    吴继风的眼光暗了暗,应道:“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就不应该纵着她,”文月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带着满满的潮湿,“她不能变成魔头,这不仅是为了我们,更是为了她自己。”



    将军的叹息随之响起,声音阴沉如雨:“你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



    吴继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将目光定格在文月高高隆起的腹上,看着她垂垂欲泣的双眸目光终于柔软下来,轻声道:“她身体里也流着一半你的血啊,她不是九烈黎。”



    文月听见这个名字银牙狠狠一咬,恨道:“所以我才保着她活了下来,所以我才让继臣认她做了女儿,就因为那一半的血!”文月将将军握着自己的手狠狠攥住,切齿哂笑道:“不然你以为皇帝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吗,一个妖族的孩子?”



    吴继风闻言一惊,脱口道:“皇帝,他想杀了风吟?”



    文月身体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反问道:“你难道没听说过斩草除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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