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柳风并没有闲暇来探究这里的风土人情,而是急着想要回去。
柳风身为明尊御前亲随的子孙,不仅精通失传的圣教典籍,更是手持光明令,镇住了光明顶上众人,从小肥羊摇身一变成为了圣使,地位扶摇直上。
仅仅一个青木旗主自然是拿不出手的,最终柳风便稀里糊涂的成了圣教光明中使,兼青木旗旗主,地位在左右二使之上,仅次于圣姑和教主。
对于那位不曾谋面的圣教教主,柳风只知道他并不在总坛,一向行踪诡秘,据赤火旗禀报,教主大人曾到过淄州,督促在灾民中传教的事宜。
其实摩尼教本来是没有教主一说的,圣姑是波斯圣女一脉传承下来的,一直以来是圣教的魁首,实际上她们更像是一个宗教领袖,而非是具体的管理者。
经历桓武灭佛后,摩尼教徒们才意识到,若是没有统一的领导,他们将有灭教的风险,故而教主一职才应运而生。
沙门中人历来可以免除租税、徭役,当国富民强之时尚无所谓,而一旦国力衰减,或者是沙门过于庞大,这便是掌权者不可忍受之事。
因此到了季汉桓武皇帝的时候,权臣韩雄以“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臣君之义,父子之情”为由,开展了灭佛运动。
源自西域的摩尼教自然也深受冲击,时至今日,已经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
实际上,摩尼教的所作所为也对得起他们魔教的名号,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掘大汉的墙角。
这一次黄河水灾,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建立光明之国,迎接明尊降世的希望。
然而柳风告诉他们,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柳圣使,此去一别不知今生还有无相见之日,这杯水酒算是道别吧!”
看着眼前这个八尺大光头,柳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柳风告诉摩尼教众人,明尊位于极北,现在被黑暗之王的爪牙蒙古人隔绝了通路,而孛儿只斤铁木真便是黑暗之王麾下魔将的化身。
若是想要迎接明尊降世,便一定要打通通往光明之国的通路。
而眼前的宝光大和尚,作为七尊者之中武艺最高者,自告奋勇要去探查。
这一去前途未卜,这一去九死一生。
老实说,柳风还是挺喜欢这个大光头的,至少在几个曾经挟持过他的武林高手中,比起铁牛和棺材脸老太监来说,他算是最人道的了,其舒适程度,仅次于程落雪玉臂相携。
将一套滑雪服交给大和尚,柳风将手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接着跳上了一条小货船。
大和尚捏了捏手中厚实的衣服,将它抖开,虽然没有见过这样怪异的样式和材质,但也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保暖的衣物,朝着柳风行了一礼,便跳上一匹黑马,缰绳一扬,马蹄哒哒作响。
小船东去,骏马北上。
……
“旗主,这是本旗名册,请您过目!”船舱里,一个穿着青绿色衣服的中年人,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柳风,沉声道。
柳风看了一眼这个叫做徐真的中年男子,目光忍不住朝他头上望了望,那顶和衣服同色的帽子怎么看都非常的扎眼。
柳风拿过册子随手翻阅了一下,里面记录的是青木旗中丁口的信息。
“嗯?我听圣姑和几位尊者说,五行旗每旗都有数千人,怎么这名册上头才只有四五百人?”
柳风皱眉问道,虽然他没指望真去当这个什么青木旗旗主,但毕竟是名义上自己碗里的肉,少了一大半还是让人十分不爽的。
徐真眼神中有些落寞,道:“回禀旗主,自从青木堂被汝南王刘温那狗贼攻破后,胡旗主和其他长老尽数被诛,旗丁死伤惨重,如今便只剩下这些人了,我外出办事,才侥幸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如今旗中只有你一个长老,还有四五百兵士?”柳风接着问道。
“这个……”徐真犹豫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四五百兵士,过去咱们青木旗还能凑出来,现如今……”
“我圣教号称信众百万,教徒十万,那实际上只是个虚数,从前各旗人数多时,也就三五千人,还是算上老幼妇孺的,真正能派遣做事的壮年男子,每旗也就数百人……”
柳风点了点头,心中倒是觉得正常,若是这五行旗每一旗真有数千精兵,那还能被官府围剿的像丧家之犬一样?
要知道秣陵郡王的武策军也就三千人,五旗汇聚有两万精锐的话,破州占府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何必缩在山上做山大王。
徐真告诉柳风,青木堂原本地处阜郡,旗民都是附近的庄户,信徒众多,根基雄厚。
被汝南王奇袭攻破之后,四散而逃的旗民被赶来的圣教尊者,飞猿神乞袁四通收拢起来,如今就安置在歙州府北边的一处地方。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些庄户至少侥幸躲开了黄淮水灾。
不过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自然称不上是幸运,这些庄户如今的生活不是一句艰辛能够形容的。
“知道了,等时机成熟,我自会想办法帮助他们的。”柳风瞥了一眼一脸企盼的徐真,淡淡地说道。
听到眼前这年轻人这般说,徐真大感失望。
胡旗主临终留下遗命,诛杀刘温者可继承其位,如今空降下来这个不知底细的年轻人,徐真内心是抗拒的。
而如今看来,这年轻人非但没有为胡旗主报仇雪恨的意思,而且没有任何担当。
什么叫时机成熟?这在徐真看来只是一句托词罢了。
如今随着水灾的发酵,其他四旗吸纳教众飞速的扩张着,难道青木旗真的要倾覆灭亡了吗?
徐真摇头离开了船舱,迎着秋风,心中一片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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