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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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哲想象过屋子里是四个垂垂待死的人,或者少了一两个,甚至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哪怕是四具尸体横陈在里面,他也不会有一丝诧异,更不会慌乱。



    但是眼前出现的这一幕,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屋子里,三个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缠着厚实的绷带,半卧着围在一处,每人手上拿着数张精美的纸片,正红着面孔,好像在相互争执着什么。



    另外一边的通铺上,平躺着一个年轻人,上身也赤裸着,似乎刚刚出浴,湿漉漉的都是水迹。



    他没有缠绕绷带,烈火焚烧造成的创面狰狞而恐怖,布满了整个左臂,胸前和脖颈,而环绕脖颈的地方更有奇怪却平整伤痕。



    这些裸露的创面虽然非常可怖,但久在军旅的钱哲只一眼就看出了,其上的腐溃已经得到了控制,整个创口都已经开始收敛结痂。



    一旁,一个穿着郡王府侍女服饰的女子,嘴上包着奇怪的布片,正在给那躺着的伤员擦拭身体。



    ……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你们咋都不说话啦?不说话地主可归我了哦?”军汉老袁正好背着大门,见其他两人不说话,便高兴地抢过了草席上剩下的三张底牌。



    自己手上拿了王炸四个尖,又抢到了地主,总算能把刚刚输掉的铜钱全都赚回来了。



    他抬起头却看到,老孙和老赵居然满脸胀红,喘着粗气,甚至连眼珠子都红通通的,不至于吧,这就输红眼了?



    老袁刚想质问,孙姓军汉一把拉住他转身过去,也不顾身上的伤痛,恸地跪了下去。



    “属下拜见郡王殿下!”



    “奴婢拜见郡王殿下!”



    ……



    “几位请起!”钱哲虽然心中升起无数的疑问,可依然波澜不惊地示意众人起身,“你们几人就是这里的伤员吗?”



    众人起身站在一旁,都显得非常拘谨。孙姓军汉是其中年岁最长的,只好上前答道:“回禀郡王殿下,我们三人和边上这小哥就是这里的伤员。”



    钱哲微微颔首,眼神里意味深长。



    宋向南心里咯噔一声,他深知郡王殿下素来反感欺上瞒下之事,连忙向张若谷低声问道:“张师,你不是说这四位伤员伤情极重,非人力所能医吗,莫不是言过其实?”



    虽是低声,其实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宋向南就是特意代大家问出了心中所惑,有他带了头,众人纷纷问道:



    “是啊,依我看,这几名军士比咱们刚才看的那些状态都要好啊!”



    “你们注意到没有,咱们之前去的那些伤员区全都腐臭难闻,这里却有一股异味,虽然算不上香,可也绝对不臭啊!”



    “之前在苏大夫的治疗下,有一个受伤的队官能下床行礼,那都已经是了不得的成绩了,张师啧啧称道了许久。



    你看这儿,除了那个被烧烂半个身子的小伙子,这三个汉子,都下床行礼了,他们真是受伤最重的伤员?医堂的人是不是搞错了?”



    ……



    听着同僚们议论纷纷,张若谷也不免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不应该呀,这些伤员自己都一个个仔细探查过,按照伤情的凶险程度分下了三六九等,没理由会弄错啊……



    “孙木头,孙木头你小子还活着啊!”



    突然,在李行八身后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兴奋地叫了起来,看样子他同为首的那个军汉十分熟络,要不是一众贵人在边上,他说不定会上前给那军汉一个熊抱。



    老孙脑子里一片空白,从军这十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多大官儿在自己面前呢。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忍不住抬头看去:“李校尉,您也来啦!俺老孙还没死呢。”



    李行八回过头,对那李校尉道:“小兔崽子,这位壮士面熟得很,是你手下的兵?”



    李虎子畏惧地看了一眼李行八,虽然那是他老子,可李虎子根本不敢拖拉,立刻挺直腰板答道:“回禀将军,此人名叫孙木头,是属下部曲里的一名伍长,贯有勇力!”



    钱哲也好奇地转过头来:“虎子,和孤说说这孙壮士的伤情。”



    李虎子恭敬地道:“回禀殿下,当日属下恰好领命在东华苑附近巡视,因此摩尼教妖人作乱时我部是第一批赶到的,那些贼人虽然不通战阵,没有章法,怎奈武艺太高,我部折了好几人…..”



    说道这里,李虎子忍不住眼眶微红,接着道:“属下亲眼看到,孙伍长为了掩护弓手,身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中,后来我去医堂,供奉们说他伤情太重不便探视,还告诉我说凶多吉少……”



    “孙壮士,李校尉所言可是实情?你等又为何…为何康复得如此好呢?”



    老孙忙道:“殿下啊,这可都多亏了柳大夫啊,我们几个本来都是将死之人,是柳大夫带着马姑娘把咱们救回来的!”



    “这不可能,邪热入髓,神仙难救,如今气候这般湿热,更是容易腐败生虫,区区一个小郎中怎么能违背这般的医理!”



    张若谷自幼跟随苏老太医学习医术,自认在岐黄医道上已经略有小成,眼前这种事情莫说自己做不到,便是自己的师傅,苏老太医亲至也是绝不可能做到,惊诧之下忍不住脱口而出。



    在场诸人不懂医术,但也都是走南闯北,见识不凡的人,他们都从未听闻过有这等医术,纷纷小声附和张若谷。



    “爱妃你怎么看?”钱哲对郡王妃道,自己的爱妃出于方术世家,虽然她对调铅弄汞无甚兴趣,可对医术药理还是十分喜欢的。



    郡王妃皱眉道:“殿下,妾身也说不好,不过这等医术委实奇异,至少这几人望诊来看,确实是在康复之中,并非那种吊命之术造成的假象。”



    老孙等人见几位贵人都不太相信自己,反而怀疑起了柳大夫,忍不住想说些啥,却笨嘴拙舌地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一直维持着半卧姿势的赵琼忽然说道:“郡王殿下,我等都为柳大夫所救,他的医术神妙无比,您可以问问您身后的王公公,他知之甚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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