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素雅的马车缓缓从山脚下驶来,程落雪终究还是来了。柳风不禁腹诽,不是说河坊街只能步行吗,凭什么几位入了花魁候选的清倌人能搞特殊,拥有美色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耿春花扭动着腰肢,亲自将落雪姑娘接了过来,这位可是决定着自己的定芳阁能否一举跻身钱塘府顶级青楼的关键,是万万怠慢不得的。
程落雪今日依旧是一袭白色襦裙,如墨的长发简单地做了个髻,青丝披洒在白衣上,将修长的身姿显得更加婀娜。她脸上又带上那张薄薄的面纱,但是此时是白天,这面纱就更加不足以遮掩她的俏丽容颜了。
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走来,柳风觉得气氛相当尴尬,其实醉酒时候的记忆还是有的,他甚至还能隐约回忆起昨夜昏迷前一刻感受到的柔软。
不过柳风还是明智地决定让自己先酒后失意一回,扯着嘴角,让自己显得尽量亲和一点,朝程落雪说到:“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程落雪谈谈地开口,声音好像从云端飘落来:“奴家见过柳公子。”然后就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到定芳阁包下的席位,再次开始拨弄她的素琴了。
陈娇娇站在柳风身后,露出半个脑袋,悄悄地打量着这位程姐姐,原本她以为白雪公主是柳大哥瞎编的,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依着这位程姐姐刻画出来的呢。这让小丫头产生了一种酸酸的感觉,其实虽然自己也是奶白奶白的,但是牛奶再白,怎么能比得过白雪呢?
耿春花刚招呼程落雪坐好,又让妙玉从车上拿过来了一个包裹,拆开一看,正是一只制作精美的丝绸鹞子。
这鹞子是蝴蝶造型,色彩也是花花绿绿,耿春花对柳风笑着说:“柳公子,这只孔雀蝶是同德坊的谷老爷子亲手做的,虽然称不上最顶尖的货色,但也是非常难得的精品。”
柳风看着这所谓孔雀蝶实在是有些蛋疼,周围别人家的风筝,有猛虎造型的,有猛禽造型的,有罗汉造型的,不远处还有一只飞天大蜈蚣,从气势上自己这只花蝴蝶就弱的一笔。
虽然柳风也知道那些长得奇形怪状的风筝,就是一群妖艳贱货,看上去花里胡哨的,其实全是土鸡瓦狗,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手里这只玩意儿先天就弱了气势。
“耿妈妈不必了,我自己带了。”柳风接过那孔雀蝶,随手放在一边,然后从身后解下包裹,摇头说道。
“柳公子,你不要莽撞,这赛天节可不比平日放纸鸢,随便找一架能飞就行,若是一开始就被人啄得散了架,面上也不好看啊!”耿春花怕柳风年轻不知轻重,急忙说道。
“哇,柳兄,你原来还自己准备了纸鹞吗,居然瞒着我!”钱玉这个好奇宝宝去外头浪了一圈,给自己的铁牛大纸鹞寻来了许多创意和灵感,刚一回来便又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陈娇娇也闪着大眼睛,好奇地回忆,柳大哥的纸鸢究竟是什么时候偷偷做的呢,还是买来的?会不会今天原本就是要陪自己去放纸鸢的呢?
正在柳风想要拆开包裹让大家见识一下的时候,一个约莫足有两百多斤,腰和水桶一般粗细的中年女子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耿春花,你这骚蹄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听说你想要抢花魁,却穷鳖搜搜地只拿五百两求词,我都替你害臊,以后别再说是从我们天香楼出去的!”那胖女人砰砰砰走近跟前,指着耿春花的鼻子骂道。
“褚石榴我告诉你,当年老娘还在天香楼时就比你红,别以为用干女儿攀上了郡王府的关系,你就是天香楼的东家了,别忘记了,你只是人家的一条狗!”耿春花也不甘示弱,见了老仇人刷地站了起来,接着强调道:“定芳阁,老娘说了算!”
那姓褚的肥胖妇女一噎,气势弱了两分。从她宽大的身子后面又钻出一个身姿妖娆的浓艳红妆女子,挽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华服青年,嬉笑着说道:
“石榴姐,咱们有苏公子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比较的,再加上咱们准备了钱塘府第一大匠李九指制造的纸鸢。她们能有什么,您可真犯不着和这些乡野小店置气。”
这回轮到耿春花气的说不出话,要说名气,柳风还真是没法和这苏公子比,苏万全家世显赫,家资颇丰,自小就有神童之名。精通诗词、国棋、医术,被称为三绝,是号称钱塘府第二才子的人物。至于李九指,他的纸鸢近十年里拿了三次头名,实力也是无法辩驳的。
从纸面上说,这几乎是纯粹的碾压,耿春花只能愤愤地想,等到《鹧鸪天》一出,希望你们几个还能笑得出来。
褚石榴见终于压制住了耿春花,报了当年被处处盖过一头的仇,心情畅快起来,用被肥肉挤出的眯缝眼,看到一旁坐着的一抹淡然的白色身影,眼睛眯得更小了。
这落雪仙子确实名不虚传,单单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擦琴,流露出来的气质也不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所能比拟的。看来前几日的情报说的没错,这落雪姑娘确实是心腹大患。
好在这一次她们成不了气候,否则这钱塘府的红粉行当难免要变成四分天下的局面。嗯,这花魁大赛后自己一定要赶在其他两家之前下手,这等姿色的绝色女子,哪是定芳阁这种小店可以留得下的。
就在这时候,一直摆出一副斯文有礼模样,轻摇纸扇,不言不语的苏万全苏公子忽然“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撇开怀里的西湖三美之一的李小满,走到柳风面前,拱了拱手道:
“这位兄台面生得紧,不知你和陈崇曦世伯是什么关系,陈娇娇姑娘为何在你这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