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是《本草》,也许是《杂论》,总之哪本古书上说黄金可以解酒,柳风觉得非常有道理,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再次以变戏法的速度将十两黄金收进袖子里,柳风感觉自己的头痛病已经完全好了,受伤的心灵也略微得到了平复。
“柳兄,昨日你词压众人,连若雪姑娘都为你倾心不已,实在是令小弟佩服,真想不到你不但医术高,才华更高!”钱玉顺手抓起一块桌子上的糕点,塞进嘴里说道。
柳风看着钱玉吧唧吧唧咀嚼着的腮帮子,心疼得眼睛里要留出血来,钱玉吃的不是糕点,是银子啊!这些是自己刚刚兑换来解酒,顺便饱饱口福的葡萄干沙琪玛,一块小小的沙琪玛要花足足三百文钱。
“哇,柳兄你这糕点是哪儿买的,又酥又脆,真不错,回头我也要买上一点。”钱玉咽下一块,又操起另一块沙琪玛一口塞进嘴里问道。
“自家做的,回头我可以教你。”有那么一瞬间,柳风很想告诉钱玉,肥羊同志,这沙琪玛是番邦特产,一块五百文,童叟无欺。不过转念想想,虽然钱玉这人人傻钱多,但还不至于会为了吃快糕点花掉几百文钱,这个生意做不得,吓跑了小肥羊,以后吃谁的去?
消灭了桌上最后一块沙琪玛,钱玉意犹未尽地感慨:“想不到柳兄对厨艺还有研究,这糕点除了有点粘牙,简直完美。”接着又说道:“今天可是赛天节,柳兄不和小弟一起去凑个热闹?落雪姑娘也会到场哦。”
“不去,永安堂生意火爆,我实在脱不开身。”柳风想也不想地回绝道,开什么玩笑,两个大老爷们去青青的草地上放风筝,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辣眼睛。
“那实在太可惜了,今年的赛天节可是很有意思哦。我堂妹最喜欢这种热闹,但也跟你一样事情多走不开。我听说万花楼从金陵请了纸鸢大匠,做了个一丈长的巨无霸纸鸢,誓要得到第一,将诗文挂上赛天楼顶层,并赢得那五百贯的赏金呢!”钱玉有些遗憾地说道,柳风和堂妹都脱不开身,一个人去看比赛就没意思了,他在金陵是见过超一丈长的大纸鸢的,如果不能向人炫耀,那将毫无意义。
“等等,你说什么?”
“万花楼做了超大的纸鸢啊。”
“后面一句。”
“将诗文挂上赛天楼顶层。”
“再后面。”
“五百贯赏金。”
“娇娇——娇娇——,关门,今天歇业,柳大哥带你去放风筝!”
……
……
……
每年五月初一只要不下雨,全钱塘的孩子们就会迎来比过年还欢喜的节日。家家户户都会拿出过去几个月准备好的纸鹞子来到钱塘江边放飞,据说飞得越高越久,这一年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能得到更多的福报。
而赛天节真正的精彩之处却不是在江边而是在西子湖南岸。只要你觉得你的技术出众,手头上的纸鹞子做工出色,只要缴纳一百文彩钱,你就可以去参加这里举办的纸鹞比赛。
这比赛就不是看谁家的纸鹞子飞得高,飞得久了,大家都是个中好手,哪怕到太阳落山也是分不出胜负的。这比赛比的是操控纸鹞来相互攻击战斗,将别人的纸鹞啄下来,并躲避其他人的攻击,最终留在天上的纸鸢才是胜者。
胜利的选手将会获得五百两白银的奖赏,但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
在西子湖畔有一座木塔,塔不高,据说是东吴率土纳汉后建造的。原先是为了受百姓香火,镇住不听话的钱江孽龙,到后来赛天节在江东兴起,便有了新的功能,被人们称作赛天塔。
纸鸢大赛的优胜者可以在赛天塔的最高最显眼处挂起一幅大字诗文。可以是前人的,也可以是自己新创的,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没人愿意挂上老词,否则岂不是白忙一场。
至于第二名,那就只能把诗词挂在前者的下面,依此类推。整整一年赛天塔上的诗文都将被保留着供往来的行人瞩目赏析。
赛天塔上可不是什么横幅都能挂的,粗鄙之语自然不用说,就是文采平淡的也是不行,只会徒增笑料,只有挂上顶尖的诗文才行。当然,若是两篇相差不大的文章,在塔上方者天然会压下方的一头,哪怕是下面的诗文稍稍好上一些,人们也会觉得塔尖的才是最好的。
因此这纸鹞比赛和诗词功力比拼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才子们多半不可能是能工巧匠,却很多是纸鹞高手,能够亲手把自己的诗词挂上最瞩目的位置,是每个文人墨客的最大追求。买一只上好的纸鹞是可以的,如果有谁去请别人代飞,那必然会受到所有人的鄙视。
像天香楼、万花楼这样的青楼楚馆尤为重视这个比赛。因为这天夜里紧接着便是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按照往年的经验,只要能在赛天节上将一篇与自己有关的惊艳诗文挂上赛天塔顶,那么在晚上的花魁大赛上胜率至少增加了三成。
……
钱玉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马车,带上柳风和他的女徒弟一起赶往西湖南岸的比赛场地。
西子湖南岸的风景算得上半步仙境,满目的苍翠从山沿连续到湖中的倒影,天水一色,美不胜收。
平日里羽扇纶巾,长衫飘飘的士子们今日罕见地穿上了束袖的衣服,当然不是短打短衫,那种是野汉们穿得粗鄙衣衫,才子专门为放纸鹞准备了衣服,做工精细,用料考究,款式时尚。
他们成群结对地相互恭维,谈笑间拿出自己准备多时的纸鸢向众人展示,洋洋得意地介绍自己的纸鸢如何名贵。当然了,既然是要用以搏斗,便不可能像普通百姓们玩耍用的纸鸢那样真的用纸来做,一般都是以竹为骨,以坚韧的皮革或者丝绸来制作,只有这样才够结实。
驾车的车夫正是昨夜那个让柳风差点咽气的黑粗壮汉。他身长八尺,腰围也是八尺,一双牛铃样的硕大眼睛炯炯有神,钢针一样的胡茬从鼻孔里开始蔓延出来,胡乱地插满了整个脸孔,这大汉皮肤黝黑,骨节粗大,一双膀子怕是能摁倒发情的狗熊。
昨晚夜黑风高,还没看真切,今日一见,柳风立马就再次将刚吃下的薏米粥吐了出来,表达了对这位壮士的敬意。
好在一下马车,这黑粗壮汉就再次消失了,柳风站在路边直着腰之喘粗气,感觉自己呼吸顺畅了很多。
“柳兄,你对铁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钱兄弟你想多了,我只是不习惯乘坐马车,颠簸之下有点劳累。”
“那好办,晚上我让铁牛帮你推拿一下,他的手艺非常不错。”
“不必了,我忽然感觉全身又充满了力量,钱兄弟,比赛快开始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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