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安堂的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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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汪春水赛暖玉,半尺懒风力也无。



    江南四月天,淫雨霏霏间气候已经悄然转暖。古色大街上,人流如织,来自五湖四海的贩子们沿街叫卖,也有开了铺子的,米油酒肉布,各色各样的全都临街排开。



    永安堂在钱塘府虽不是什么顶有名望的医馆,但从柳永安老神医执铃串巷算起,也已经历经五代,立起了不错的口碑,然而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到了这一代,这永安堂终究是破败下来。



    停业了大半年后,永安堂斑驳的木门终于又打开了。



    “少爷,真的要贴这个联子吗?”一个鬓发斑白的瘦小老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担忧地向一个少年问道。



    再看那个少年郎,真当是朱唇贝齿,面如扑粉,鬓若刀裁,身材修长,怎么看都像是个富家公子,读书的秀才,正是永安堂第五代话事人,柳家五代单传的小少爷,柳风。



    “老方,你就别磨蹭了,快点拾掇好,再不开张,我们两个就真的只能卖铺子啦!”柳风一边将药柜再次核对一遍,一边答道。



    “这可使不得,这是老太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可不能卖,可不能卖!”一听要卖铺子,方伯便再也不犹豫,把联子糊在了门口。



    “谁曰华佗无再世----我云扁鹊又重生!”



    ……



    “呵,好大的口气,这永安堂是什么名堂?”



    “怕不是吹牛不上税吧!”



    “我倒是晓得,我祖上就住这杨柳巷好几辈了,就是他们祖爷爷柳永安活着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大口气!”



    钱塘府天下富庶,杨柳巷虽不是城中心处,但也人气兴旺,不多时永安堂外便围了三三两两的人,议论纷纷,却是没什么好话。



    毕竟不少人都清楚,自半年前柳家老爷子故去,这永安堂便关门谢客了。柳老爷子膝下独子早年间携妻远游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不足弱冠的孙儿,还有一个粗使老仆,停业了半年。如今看来是要重新开张了,但却是赖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少爷,我看我们还是把这联子摘了吧,你看,原本街坊们念着老太爷的好,也多少会扶照些生意的。如今咱们贴了这个,就没人愿意帮我们了!”



    整整一个上午也没有一个人上门抓药,更没有一个人上门看病,方伯整个人都有点蔫,早两年,老太爷在时,铺子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虽然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但终归是有一口饱饭吃的。



    其实老方岁数并不大,也就五十出头,放在这年月是十足的老人了,不过身体非常强健,五六十斤的药材拎着就走。



    “人情这个东西你能用一时,还能用一世吗?我们开馆行医,如果打不出名气,迟早还是得卖铺子。”



    柳风感受着洒进来的一点春日光芒,眯眼望着街景,回头摸了摸身后两人高一丈长的药柜,心中安定了很多。



    华佗、扁鹊再世又能怎么样呢,再给他们加一个希波克拉底也是无法相较的!满满一药柜最先进的现代药品,从板蓝根冲剂到靶向药物,从京都念慈庵到曲马多,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巨人的肩膀上的巨人…的肩膀上,柳风不想说话并向他们投掷了一堆工业产品。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半年了,柳风已经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也熟悉了自己的金手指,姑且称为两界购物系统吧。除了重工业产品,如皮卡拖拉机等,其他许多东西,他都能通过这个系统花费金银购买。



    虽然没有完整地继承记忆,但柳风对于这个世界的金银的价值已经有了基本的认知,总的来说系统中购买产品,基本上都是昂贵了数十乃至数百倍。以至于虽然坐拥这样的金手指,直至今日柳风都没有真正从系统中购买过物品。



    至于这满柜子的药品,是柳风得到的新手礼包,若是要补货,就需要花钱了。可以想见,当一盒前世最普通的消炎药,比如头孢拉定,购入价格都极其昂贵时,那么以高端病源为主是唯一的选择,这也是为什么柳风要挂那个似乎有些装逼的联子的原因。



    吸引高端客户,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买卖才是正道啊!



    ……



    “好字!”



    柳风吓了一跳,从天外飞仙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正看到医馆门外两个青年公子驻足,刚才那句就是其中个头稍高的公子所呼。



    “请问这位兄台,不知此间医馆馆主在否?”两人走进医馆,高个的公子问道。



    走到近了,柳风看向此人,皮肤白的和自己有一比,身上衣服价值不菲,腰间一块坠子,虽然不知道价值几何,但是磨盘大小的羊脂玉想来也是相当值钱,总之一副标准小肥羊的模样。



    看来今天能不能开张就在此一搏了,柳风心里暗想,嘴上也不停,呵呵微笑着迎了上去:“不才正是在下,两位公子不知有什么需要?”



    “你是这个医馆的馆主?这里还有别的大夫吗?”这回是那个矮个公子吃惊开口。



    回头扫了一眼,柳风有些不悦,自己前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医生,这世虽然长得细皮嫩肉些,但是做医生的,总是讨厌病人问出还有没有别的医生这样的话来。



    不过再扫第二眼,柳风神色有些古怪起来,不说那桃花面孔,玲珑身段,就是脖颈上光滑无结,双耳有孔,这显然是个女扮男装的西贝货。



    古人都爱玩这一出吗?柳风暗暗好笑,道:“这位公子,我是这里唯一的大夫。”



    “那就是你不要脸地自比扁鹊华佗了?”西贝公子笑着道:“我还当是只有白胡子的老头儿,才能冒充神医哩。”



    “不要胡说!”高个公子虽然也是不信柳风有几分医术,但还是赔礼道:“舍弟一向顽劣,冲撞兄台切莫责怪。不过兄台这么年轻,却能独当一面,确实让人惊讶。”



    那西贝公子本也是下意识之说,出口也觉得不妥,但是被兄长一说,反而来劲了,说道:



    “是不是吹牛,小郎中你自己清楚,扁鹊能望人知病,你凭什么和他比,有本事你给本…公子看一下,如果你能看出我有什么病,我就服你。”



    “坐诊费,黄金一两!”柳风心里好笑,这小妮子好不懂事,摇头晃脑地说道。



    要知道,一两金子是十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铜钱,普通五口之家一年也就花上四五贯钱,一两金子都能买下小半个医馆了,天底下有哪个傻子会花一两……



    啪!



    “这是一两金子,你看吧!”西贝公子眉头不皱。



    “两位稍后!”几乎比刘谦更快,柜台上的金子迅速消失在袖中,柳风转身搬来一个小方凳,打开了药柜上方一个隔间,取出一个深棕色小瓶。



    “乌鸡白凤丸?”西贝公子拿过瓶子,入手沁凉,眼中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



    柳永笑了笑道:“是极,此药最是适合公子服用,除去隐疾是极好的。若是用过一旬,没有见效,可回永安堂找我。”



    西贝公子还想发声,一旁高个公子拉了拉她对柳风道:“兄台果然深藏不露,舍弟身体究竟有什么不妥,可否指教一二。”



    “哥,你听这小郎中瞎说,我哪有什么病,张师前两日刚给我看过,我看他就是个江湖骗子。”西贝公子坚定地道。



    高个公子拿过药瓶,轻轻转动后,解下腰间的坠子,对柳风郑重地说道:“兄台,舍弟顽劣,你不要在意,他究竟有什么隐疾,万望告知。这坠子值些小钱,算是我们的谢礼也是赔礼,请千万别推辞。”



    “药赠有缘人,这位小公子只要按照方子上的方法按时服药。时有的腰间酸软之苦就能缓解。”这小白脸果然豪爽,柳风将手上那玉坠再次变戏法一样地收进袖内。



    “腰痛?我怎么没听你提起啊?”高个公子微微一愣,看向西贝公子,后者面色一红,点了点头。



    “高,实在是高!兄台果然是神医,我们兄弟今日先告辞,日后再登门致谢。”



    ……



    呵呵,十来岁的小姑娘,有几个来月事不疼的呢,这钱来的真是容易。



    ……



    走出永安堂,西贝公子忍不住问道:“哥,你平时不是最爱显摆你那坠子了吗,就算是那些小浪蹄子问你要你都不给,怎么给了小郎中啊?”



    “小颖啊,你哥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一向是洁身自好地。嗯,这间医馆不简单。哦,对了,”高个公子一拍额头,叹气说道:“倒是被你搅和了,忘记问那兄台门口联子是谁所写了。”



    “那联子有什么特殊吗?”称作小颖的西贝公子问道。



    “是啊,要说笔力到未必能比过府里的几位先生,关键是这种字体刚瘦有力、金钩铁画,和各大流派都大不相同。还有,你知道吗,你手上装药的小瓶子非金非玉,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用纯色的琉璃雕琢成的,比我的坠子只贵不贱。”高个公子有些感叹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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