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男孩VAN之见鬼(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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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苟德壮长叹一声,“虽然我不是我杀的,但我也有责任,我难辞其咎。”他摘下眼镜,在衣角上擦了擦,开始自我剖析:“情绪管理,确实。打小,我就能通过仔细观察来感知别人心中真实的想法。唉,发现了太多的虚伪,毕竟谎言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很沮丧,于是养成了‘不去观察或者说主动忽略身边亲近之人的行为’的怪癖。我的初衷是避免发现身边的虚伪和欺骗。但久而久之,却变成了对身边人的漠视。而这种漠视他人情感、行为的习惯,最终导致我沉浸到书的世界中,疏离于人,疏离于世。唉,我并没有用我的天赋去理解世界,去改善关系,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我回避它又滥用它,要么在一段关系开始之前就使其结束,要么在一段关系将要结束时力挽狂澜。我本该善用它,使自己幸福,使身边人幸福的。结果——全都一团糟。”



    洛克礼宽慰道:“她的死你当然有责任。你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她出轨——你当然难辞其咎,你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至少在她眼里有。依照现有现有证据,法律也相信你。So,我也相信你。”



    叶知秋说:“也对,‘善恶对错’没有绝对的评判标准。做得再好,也架不住别人鸡蛋里挑骨头嘛。嗯,‘莫须有’也是罪过嘛。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我有愧,愧对她,愧对她父母。”



    “我倒是觉得你以前那样也不为过,现在是矫枉过正。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什么都搞那么清楚,生活就不清不楚了,难得糊涂嘛。生命自有其轨迹,顺其自然,往往能得到自己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强行干预,生活将走向不可预料的地方,而最终的那个果,绝对让你难以承受。”



    苟德壮颔首。叶知秋说:“可以啊,二哥,一套套的。”



    洛克礼笑着拿薯片砸他,“都是血的教训啊。”



    叶知秋见他话里有话,职业习惯使然,连忙说:“二哥,跟我们说说呗。”



    洛克礼收了笑,想了想,说“行。”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自己的故事,“……我就这么一步一步地,把亲妹妹逼死了,小外甥女也死了。所以,我再也不假装自己是伸张正义的英雄,再也不强求真相。法律怎么规定怎么来,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大大的混蛋、小小的狗屁执法者而已。”



    苟德壮拿手指了指天,说“道德善恶、真相正义,属于那里。”



    叶知秋问:“那,到底是不是你闺女?”



    洛克礼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对苟德壮说:“那段子这么说的来着听说你不高兴,那和我们分享分享,让我们高兴高兴。说了我的悲催往事,你心里舒坦点没?”



    “嗯,你同情我,还有点可怜我?你的故事说明,你不再追寻所谓的真相,而是把裁决交于法律,我也不好说这是成熟还是逃避,我们可能有相类似的问题。可为什么……”



    “我再跟你说个事,你就懂了。”洛克礼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二哥,这是我的杯子。还有,你别卖关子了。”



    “大嫂被送去,嗯,司法鉴定了,下午的事,她父母要求的。”



    “找到了?啥情况?”



    “知秋!你别打岔,让我继续说。”洛克礼闭目思索,似在重续话头,半晌后,他接着说:“下午,她父母到警局,要求尸检。同行的还有一个人——保险调查员。因为上午才说不尸检,接待人员就询问相关情况。你那岳母,唉,大妈惹不得,把接待窗口的电脑、桌椅板凳什么的都砸了。说你是凶手——为了保费;说我们官官相护;说她女儿死不瞑目;他们要检察院提起公诉。证据就是你向他们隐瞒保单的事。还说揭穿了你,你还谎称自己不知情。说你发现妻子出轨所以把她杀了骗保。嘿,他们为了钱,真是没了底线了。”



    “你们没把她关起来?妨碍公务啊。”叶知秋插嘴。



    “我们说了,她说她女婿是领导干部,不能动她。《1984》啊。”



    叶知秋惊叹道:“我去,还真是——‘双重思想啊’。”



    “一方面说壮哥儿有重大嫌疑,一方面又狐假虎威。你岳父也不遑多让,直接说,要是拘留,就是当局在保护苟德壮同志。反正但凡有半点不如他们愿,就是包庇你呗。”



    “我是真不知道那保险的事,不过这不重要,钱才是关键。”



    “谁说不是呢。他们这一闹,只能法医鉴定了,亵渎死者啊……优先、加急,明后天就会有结果。到时候,若对你不利,将会被提起公诉。”他顿了顿,说:“真到了那一步,弟弟我只能请你回去喝茶了。”



    “可是,现在情况不明朗,咋没提前把我控制住?”



    “多亏了蓝熏。”



    叶知秋讶道:“哇塞,这都压得住?她能量那么大?”



    “哪啊,还不都是钱作祟。蓝熏去套近乎,找他们拿了保险合同看。发现苟德壮同志是指定的唯一受益人。如果指定了唯一受益人,该受益人杀死被保人,保险公司不用赔的。如果没有指定唯一受益人,受益人之一杀死被保人,保险公司才需要赔钱——给其余受益人。so,这个保险,无论如何,他们拿不到一分钱。”



    “那不是白忙活?”



    “至少努力过了嘛。”洛克礼叹了口气,继续说:“因为指出了那个调查员的诡计,蓝熏获得了信任。你岳父母又向蓝熏咨询遗产的事。大嫂把家里的钱都放父母那里。而你那岳母偷偷地把钱拿去支持你小舅子创业啦!亏得血本无归!哥哥,你现在没有存款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叶知秋问:“壮哥儿,大概多少?”



    苟德壮想了想,迟疑道:“呃,只怕有个,嗯,20万吧?”



    洛克礼白了他一眼,说:“I服了YOU。是30多万,不到40万的样子。”



    “我卡都交了,平常就揣个几百块,也不怎么用现金。唉,确实没有谱。”



    叶知秋说:“二哥,那小舅子没网贷吧?没拿壮哥儿或大嫂的身份证去借钱吧?”



    洛克礼说:“这谁知道啊。”



    叶知秋猛地站起来说:“哎呀,壮哥儿,房产证还在家不?”



    苟德壮一愣,说:“我也没注意。房子是夫妻双方的名字,拿去也没用。别吓我啊。”



    叶知秋心说,办法多得是。却也只能安慰他道:“应该不碍事。”不过,他如鲠在喉,于是拐弯抹角地说:“我以前在网上看到一个段子,说什么女博士被农民骗去卖了。听到今天这个事,发现那不是个段子,是真事儿啊。”



    洛克礼说:“你错了,肯定是女研究生。女博士,唉……”



    叶知秋说:“也对。女硕士,不会再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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