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北麓的戈壁似乎比南麓更加粗犷豪迈,一条条从它身上穿梭而过的公路就像巨人脸上的皱纹,古朴而苍老。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黄了整个戈壁,为这片充满故事的土地带来无尽的神秘和沧桑。
远处天的尽头,一大片黄沙被飞驰而过的汽车卷了起来,飞到半空中,迷茫了人的视线。
四辆黑色的jeep在公路疾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彻戈壁滩,为这片沉寂的大地带来了一丝生气。为首的jeep车里,一个穿着背心露出两只纹身的粗壮手臂的男子一首握着方向盘,一手搂过副驾驶的女伴,吻的难分难舍。
“我说你俩老实点行不,看着路。”后座一个年轻男子一边擦拭着手上漆黑如墨的弓弩,一边揶揄道。
他旁边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迷彩服男子,只见他面容刚毅,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鼓起,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不动如山。
听到后面的同伴的揶揄,前面的男子推开痴缠的女人,笑骂道:“王小二,你他妈就嫉妒吧,老子让你带马子出来,你不带,现在羡慕了?”
“嘿嘿,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要是一无所获,回去还不得被笑死。”王小二依然擦着自己的爱弩。
“一无所获?”纹身男子撇撇嘴,“这次我们准备充分,不可能什么也捞不到。”
王小二嗤笑了一声,停下擦拭弓弩的动作,看着前面茫茫戈壁和似乎没有尽头的公路,神色复杂道:“秦仓,别忘了这片大地那些守护他们的神秘人,野马他们是怎么栽了的你不要忘了。”
“你说那些牧羊人?”秦仓脸上闪过一抹畏惧,随即看着后座一直没吭声的男子,脸上又恢复了从容。
“怕什么,他们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那些自以为是的牧羊人的。”
王小二看了眼由始自终都没睁眼的男子,虽然觉得他们很装逼,不过却没吐槽,毕竟接下来这一路的安全就全靠他们了。
见他不再说话,秦仓也当他是信服了自己的说法,脸上有些得意,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伸进了旁边女伴的裙底,女子脸上一片红霞。
“小心!”
“嘎吱!”
“咯吱。。。”
女子一脸惊容,就像见了鬼一样。
秦仓赶紧踩了刹车,带来的连锁反应就是后面的三辆车也跟着踩刹车。
突然的变故让车上的人都是一惊,连闭着眼都中年男子也睁开了眼睛,看着汽车前方。
距他们不到百米的公路上,一匹马突兀的出现在马路中间,而它身上的人戴着一顶草帽,脚上蹬着骑马靴,一杆一米多长的猎枪随意扛在肩上,他就那么淡定的望着来势汹汹的汽车,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被撞死。
“牧羊人。。”王小二脸上露出惧色,喃喃道。
秦仓咽了口唾沫,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后座的中年男子推门下车,然后后面的jeep依次响起了开门声和关门声。
“操他妈的,怕个毛!”
秦仓把车熄火,从车里的拿出一把手枪,气势汹汹的下车了。
王小二苦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车,路过副驾驶的时候,好心提醒道:“嫂子,别下车,如果情势不对就赶紧跑。”
副驾驶上的女子还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说什么的时候,王小二已经拎着自己的弓弩走远了。
“其实我不是你嫂子。。”
。。。。
“有没有把握?”
秦仓和同车下来的中年男子都停在距离牧羊人五十米的位置,他热切的看着中年男子,因为在这片茫茫戈壁,他们就是他们一行人的守护神,如同牧羊人是这片戈壁的守护人一样。
中年男子没说话,后面陆陆续续走过来十多个人,其中有七八个都和中年男子一样的打扮,一身迷彩服。
“鹰队,是牧羊人?”一个穿着迷彩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走上前,问面露凝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鹰队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时,气氛有些诡异,一大群人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却不敢有任何行动。
有人终于失去了耐心,嚷道:“怕什么,冲上去,就他一个人。”
“对呀,要不然我们花那么多钱雇你们来做什么。”
“没错,是时候展现你们的实力了。”
不停有人叫嚷,鹰队脸上越发冰冷,秦仓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出声,因为他从鹰队身上感受一种难以名状又很危险的气息。
“鹰队,要不我去试试他的深浅?”刀疤迷彩男跃跃欲试道。
鹰队皱眉,旋即点了点头。
然而没等刀疤男行动,公路上响起了马蹄声。
“嘚嘚嘚。。”
一声一声,只见牧羊人慢慢向他们走来,他依然是那个扛枪的姿势,只是面容在众人眼里越发清晰。
清秀的面容,嘴角微翘的笑意,他不像一个牧羊人,更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学生。
“hello!”
他用字正腔圆的英文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却给众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似乎他的英文不是刻苦用功练习出来的,而是说多了所以才这么熟练自然。
“牧羊人?”鹰队望着他。
马上到年轻人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傍晚了,前路的风景只有白天看得见,晚上你们还是回去吧。”
牧羊人似乎在和他们商量,让他们回头。
“凭什么?我们千里迢迢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晚上。”后面的人群有人不满道。
牧羊人笑了笑:“前路漫漫,晚上危险,回去吧。”
“没得商量?”鹰队冰冷的脸也露出了笑意,却并没有带给人什么温暖,反而危险气息越发浓郁。
牧羊人点头。
没等鹰队示意,他旁边的刀疤男突然冲了出去,身影迅疾如风,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拎着一把大砍刀,雪亮的刀身在夕阳的渲染下有了一抹金色。
牧羊人依然没动,眼看刀疤男挥刀欺到了身前,他只是一拉缰绳,骏马嘶吼着扬起了前蹄。刀疤男去势受阻,瞬间变幻了一个方向,身子猛的一跃而起,大砍刀顺势往牧羊人身上削去。
牧羊人往后一仰,躲过了这凶狠的一刀,手上的猎枪被他当成一杆红缨枪,快如闪电的向刀疤男扫去,刀疤男刚落地的身影还没站稳,这一扫又快又很,他只得就地一滚,为了避免牧马人继续出手,足足滚出了四五米远他才有些狼狈的站了起来。
等站起来发现人家压根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不禁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
“温侯你和小刀一块上,速战速决,争取日落之前进山。”
“好叻,老大。”
人群中一个年龄稍小脸上挂着邪笑的男子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把军刺,带有血槽的军刺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靠近他的人都不由自主让开了些,而他也一点都没有温侯的威猛,阴冷的眼睛反而像条毒蛇。
温侯握着军刺往牧羊人走去,一边的刀疤男小刀也重新拎着大砍刀围了过去。
“二打一,我喜欢。”
牧羊人优雅的下了马背,拍拍马的屁股,马儿听话的去了马路边,在一旁打着响鼻,似乎在为自己的主人助威。
小刀和温侯对望一眼,然后同时向牧羊人扑去,两人配合默契,似乎久经战阵。
“来得好!”
牧羊人大喝一声,抡起猎枪砸向温侯。
温侯身子轻灵一让,轻松躲了过去,牧羊人这时空门大开,小刀见状,挥刀直进。
牧羊人脸上一笑,眨眼消失在了小刀眼前,后者一惊,果断后退,可惜牧羊人早已算准他的退路,等他一退,牧羊人把手上的猎枪当作开山斧,朝着小刀的左肩一个力劈华山。
“咔嚓!”
骨裂的声音。
“啊!”
小刀痛叫一声,嘶哑而痛苦。
其余人听的毛骨悚然,有的人已经打算回到车上了。
小刀的惨叫彻底激怒了一边的温侯,他握着军刺接连刺出十几下,招招直逼牧羊人要害,如果被刺中一下,可能牧羊人也会失去战斗力,甚至命丧刺下。
温侯久攻不下,恶向胆边生,抓准牧羊人不停后退的空档,整个人和军刺合二为一,双手握着军刺脚上发力,整个人犹如旱地拔葱,然后在空中做了个变向,就像射出的利箭,直插牧羊人的心窝。
这一招是一记不要命的杀招,如果刺中对手,对手必定立刻亡命当场,如果没刺中。。。。
“嘭。”
横飞出去躺在几米远的温侯就是下场。
就在他人刺合一逼过去的时候,牧羊人先用猎枪撩开了他势大力沉的一刺,然后一脚蹬在他的胸膛,把他几乎是蹬飞了出去。
接连折损两个手下,鹰队脸色越发难看,正准备叫人继续上,旁边的秦仓却偷偷举起了手枪。
“砰。”
手枪厚重的声音在空旷的戈壁略显沉闷,牧羊人几乎在枪响的时候就躺在了地上,让人不知道是被击中了,还是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枪。
“打中了?”王小二有些不确定的道。
“不知道!”秦仓放下枪,看着鹰队。
鹰队没说话,其余人都是面面相觑。
“要不过去看看。。。”有人提议道。
没等其余人符合,周围响起大片马蹄声。
“驾,驾,驾。。”
顿时,鹰队脸色剧变,身后的人也都惊慌了起来。
“回车上。”
鹰队大喊一声,可惜为时已晚。
马蹄声转眼就来到身边,然后鹰队就感觉一根木棍向自己扫来,他就地一滚,躲过一棍。然而其余人就没他那么幸运了,痛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
而一边卧倒的牧羊人也站了起来,拍拍胸口的沙土,嘴角微翘的走了过来。
“时宜,你没事吧?”一个骑在马背的高大男子关切的看着牧羊人。
牧羊人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这群人这么阴,差点大意失荆州。”
“你那不是失荆州,是丢命。”又一个骑在马背的男子跳了下来,拍拍他的肩笑道。
“要是我们时宜出了什么事,回去阿依努尔还不要了我们的命。”
“哈哈哈。。”
一群人都大笑了起来,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鹰队他们面如死灰。
“扎马,抓到个女的,她想跑。”
一个汉子拎着一个女人丢到地上,正是王小二口中的嫂子。
“我不是让你跑吗?”眼见全军覆没,王小二看着一脸惊惧的嫂子有些无语。
“我跑了,可是没马快。。。”
“我说的跑是让你开车跑。。”
“。。。。”
“扎马,这些人怎么办,这次人好像比以往都多,只是越来越弱。”
扎马看了眼这一行十几个人,还有他们带来的工具,淡淡道:“老规矩。”
“那这个女的怎么办?”
“送给你怎么样?”有人笑道。
“不要,那我么不就成了山大王了,和他们这些偷猎的人有什么区别。”
“女的就算了。”扎马看了眼已经吓坏了的女人,开口道。
“好了,动手吧。”
“你们不能伤害我们?”人群中有个眼镜高呼。
大家看着他就像个傻逼一样,然后一个汉子冲过去就一巴掌把他抡翻在地,然后用手上的猎枪*砸在他肩上,咔嚓一声。
。。。。
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片翠绿,被晨光一照,像是刷了一层金色,随着阵阵微风,掀起了碧波金浪。
一顶圆形的蒙古包走出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清秀俊逸,目光清澈,女的身材高挑,一头自然卷的长发束在身后,一对蓝色的眼睛妩媚动人。
见他们出来,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一时间人声鼎沸。
“时宜,你真要回内地啊?”
“你走了我们阿依努尔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
。。。。
面对这么多问题,成时宜一个头两个大,虽然他要走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但还是架不住大家的热情。做牧羊人这三年来,从之前的被迫到现在的乐此不疲,他不但学会了怎么牧羊,也学会了如何保卫这片神奇的大地,同时也磨练出了一身的本事。
“时宜只是去寻找属于他的天下,就像我们的天下在这片草原一样,终究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时宜?”阿依努尔深情的看着他,没有挽留和不舍,有的只是草原儿女的豪迈和情深。
成时宜重重的点点头,就像许诺一般郑重。
阿依努尔热泪盈眶,紧紧的抱住了他,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这对情侣分别。
良久,两人分开。
“我走了,保重。”
阿依努尔点头,她不敢说话,怕自己一说话就哭出声来。
成时宜转身,走的干脆利落。
扎卡骑在马背上,手里牵着另一匹马等着他。
“需要我送吗?”
成时宜翻身上马,朗声道:“草原男儿豪情奔放,何需你侬我侬。”
说完,策马扬鞭。
“驾”
“我在草原等你!”
骏马驮着他开始了另一段征程,身后的阿依努尔也留下了最深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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