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林克最后一次回艾普义了,虽然瓦诺伊也会雇佣很多其他国家的人,但是仅限于一些边缘的职位。至于重要一些的位置,要么是本国人,要么就不得离开国境。
林克已经二十四了,在瓦诺伊当了好多年的兵,后来就转成了低级军官。等到明年二月,林克就要正式升任丛林三岛的副指挥使了,下辖好大一块林区。而这样的重要职位一旦接手,就意味着,林克必须改换门庭,宣誓效忠瓦诺伊,将从此无法离开瓦诺伊的边境。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条件,虽然看着有些无理取闹,但却是在国家角度上,却是无奈且必要的选择。
只是这个和林克并没有什么关系,幼儿时期便离开了祖国去往他乡,等熟悉了他乡,又不得不去往瓦诺伊任差。在他的心里,哪有什么家国情怀?四海为家,所在之处就是家,哪里呆着舒服就呆哪里呗。
而这样的人,正是瓦诺伊所需要的。本国的人才不够,肯定需要移民,如果自己的人才总是和他的祖国藕断丝莲,关系千丝万缕,瓦诺伊又怎么放得下心呢?
如果说林克还有什么牵挂和羁绊的,估计也仅限于个人吧。比如说……那个和他玩了五、六年,小他四岁的辣鸡奥术师!这小子家里也算当地土豪,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接济了不少,虽然他应该到现在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上次还拜托林克买一本奥术方面的书,结果,本着最贵的就是最好的原则,林克买了一本最贵的给他寄回去,后来才知道他,花了最贵的钱买了一样的书,估计这朋友是心里要有一万句脏话无处倾泻了吧。
想到这里,林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惆怅的笑容,内心深处战士还挺怀念在森诺博的那段日子,不过,也只剩想想了。生活不易,生存更不易,只能埋头向前冲,才能在乱世中找到安身立命之处。
群岛的均势不过是暂时的,随时都会有不知道什么人跳出来打破这种平衡,而到时带来的就是无尽的战火和纷争!艾普义算得安全了,要什么时候奥术城邦旌旗所指,艾普义人哪里有不从的选择?森诺博算得岿然了,要什么时候两大阵营开战,挤在中间的滋味谁想体会呢?
多年的军旅教给了林克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所谓兵家必争之地,战线推进到哪里,哪里便必争罢了。在这个角度上讲,乱世中在哪儿都一样不安全!
“怀念啊……”林克莫名伤怀,缅怀起在森诺博的日子来。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森诺博十三岛以一己之力梗塞在两大联盟中间是多么不容易。面对分化、利诱和两大阵营的施压,这根岛链化身中流砥柱,任由两边的海潮拍打,将整个群岛一分为二,阻绝了阵营间的正面摩擦!那段时间里他什么都不懂,看不到合作之下的暗流内斗,现在想来,林克由衷钦佩。
林克已经告别了童年,带着他回不去的从前。
那个从前,四季分明。每每到这个季节,林克都会跑到听潮镇边上的海边摸鱼,累了以后在看看锦鳞游泳,满眼都是活力与祥和。偶尔林克还会带上罗德尔家的两个小子,抓到了刀背鱼,就带回他们家生火烤了,也算是一个正当的蹭饭理由。刀背鱼算不上好吃,全身尽是刺,把骨头一拆就不剩下几两肉,鱼鳞也是出奇的难刮。但偏偏三个孩子能吃的津津有味,大概这就是孩童吧。
前段时间,林克还在瓦诺伊收到了一封信,是罗德尔表兄弟的弟弟寄来的。
“林克大哥,表哥前段时间偷偷离开森诺博了,说要四处走走,叔叔都快气疯了,说要剥夺哥哥的继承权……”
“我咬着牙才没暴露我偷偷帮了忙,不然我可能要被长辈们骂死……”
“表哥说他去列威兹克了,结果听说那里最近很不太平,不少地方又打仗了。我有点担心,不知道他有没有事,也不知道当初是不是应该不让他走……”
“林克大哥,我觉得表哥应该会路过你那里,你能不能接济他一下……他出门没带多少钱,估计早就花光了,就他三脚猫的功夫,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赚到钱……”
“还有,父亲开始给我谋生路了,但是我不太喜欢他们找的,我能到你那里吗?从最底层做起来也没什么……”
“看把你小子能的。”林克笑笑,没想到艾伦那小子天天嚷嚷比度黑兹的落后阻碍了他的奥术学习,居然真的有胆子背了包就走。第一站还选了列威兹克?
这二愣子怕是没见过“南方火药桶”的威力哟!
林克倒不担心艾伦的生存问题,这奥术师虽然傻愣,但毕竟是个奥术师,实在不行找个当地土豪肯定是饿不死的。至于内森让林克接济……估计林克是没这个机会了,列威兹克乱成这样,几乎全都封港了,等艾伦离开,林克早已经回到瓦诺伊去了。
“而且你们两兄弟啊……”林克自言自语道,“都是天生反骨,一个偷偷摸摸跑列威兹克,你内森还想要来瓦诺伊?”
老老实实呆着不好吗?林克可没半点觉得瓦诺伊比森诺博适合生活。
当初艾伦喊林克“二傻子”,林克气不过就回了一句“二愣子”。然后这两个称呼就变成了两人专属,好多年不见,林克都快忘了艾伦骚浪贱的声音了。
“二傻子!”
对,就是这个声音……艾伦?!
……
当天晚上,两人在灌丛市最大的酒店包了一个房间吃饭聊天,平常不喝酒的艾伦也在林克的劝酒下喝了那么两杯,林克更是豪饮不止,从之前的事情,一直聊到瓦诺伊和列威兹克的故事。
“二愣子,列威兹克不是又打起来了吗?到处都封港,你怎么出来的?”林克微醺的问道,“我还估摸着你得明年这时候才能离开呢!”
“你怎么知道我去列威兹克了?”
“内森说的!”林克说道,“他写了封信过来,还让我照顾照顾你!”
艾伦尴尬的一摸鼻子:“这臭小子!他没把我的行踪告诉家里吧?”
“肯定没有,你爸气的想把你的继承权给剥夺了。”
艾伦一撇嘴:“搞得稀得似的。”
“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说你怎么离开列威兹克的!整个岛都快打起来了!”
艾伦想了想,告诉林克他其实没在列维兹克呆多久,就转道去了萨基。倒不是因为艾伦信不过林克,而是因为这事儿背后牵扯太广,把他带进来不是好事儿。艾伦的话让林克大呼无聊,一副幸灾乐祸,艾伦怎么没被困在南方的意思,艾伦也只能强行接过话头,问了一句:“你个二傻子别那么多废话,快说,打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艾伦就从林克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巨大的消息:列维兹克已经没有图门自治领了!
这个麦卡勃伏击的始作俑者,骁勇善战的异族国家就在艾伦在船上的两个多月里土崩瓦解!在菌林塌方后,一向充满侵略性的虎门自治领,却莫名其妙的一言不发,甚至面对列维西弗两帮的挑衅,选择了退让。本以为这是爆发前的忍让,但没成想,图门就这么一路退了下去!
半年以后,图门自治领就让出了几乎所有的领土,包括自己的首都!此时世人才发现,原来图门自治领早就已经没有力量维持政治势力的存在,没有了精锐的军队,没有了足够多的奥术师,就连他们的部落领袖,也在不久前的一场大刺杀中殒命无数!
艾伦听着心跳加速,他自然知道君临爆炸的时候,图门人应该没时间撤离,一定会死伤惨重,但是他真不知道图门人居然已经虚弱成了这个样子!而且他们的部落领袖居然也已经被刺杀了个干干净净!艾伦一听就知道,肯定是出自城邦的手笔,毕竟他一路过来可有不少非命之人!
“所以现在图门人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国家没了呗,被列维和西弗分了。”
艾伦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了一丝兔死狐悲。林克自然没有艾伦这么多和图门人的接触,也就没有这么多的感慨:“不说这个啦,说你。快交代,你怎么在那么短时间里弄了那么多钱!”
两人一到酒店,艾伦就说这顿饭钱他来,林克见此自然不肯,就说好久不见他来做东。谁承想,艾伦执意不肯,林克想了想,也就笑着同意了。毕竟这里的酒菜不是一般的贵,临客到想看看,艾伦想打肿脸充胖子,能撑多久。等看了菜单,艾伦还得腆着脸让林克来,一想到能这样损一损这个二愣子,林克心中说不出来的爽。
但结果让战士失望了。
因为艾伦真的很有钱!奥术师拿起菜单,根本不管里面是什么,只点最贵的,一连点了十几个,把林克吓得不轻!这家餐馆是整个灌丛市最豪华的那种,里面的菜色更是金贵。林克一看艾伦的脸色,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是骗人,而是真的有钱!他们俩太熟悉了,艾伦想要打中脸冲胖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奥术师缺过钱吗?”艾伦白了林克一眼,虽然他的财富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偶然,但对一个奥术师来讲,真想赚钱,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儿!
“你丫少来!”林克虽然看出艾伦的确比他有钱,但还是嘴上不留口德,“你要真有钱,飞行坐骑呢?萨基飞艾普义几天就够了,你还乘船?”
“这不是还没机会买吗!”艾伦嘴硬,“比度黑兹、列威兹克、萨基群岛,哪个像是有飞行坐骑的样子!”这倒是一句实话,飞行坐骑只有北方几个奥术强国出产,南方的确没有。但艾伦现在手头的钱要真肯全力投资,也不过够买得起一头而已。
林克一眯眼,贱兮兮道:“那你到底买不买呀?到艾普义咯?”林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艾伦语气的变化,咬定了这家伙绝对没有富裕到买一头飞行坐骑,还能眉头不皱的地步。请请吃饭还行,买军队才勉强养得起的异兽当马骑,你艾伦是富可敌国?
“我倒是想买,你卖吗!”
“我卖呀!你忘了我在哪干活的?”
瓦诺伊……这个国家,被他曾经戏称为群岛最大的宠物驯养场……
艾伦简直想抽自己大嘴巴子,怎么喝了两杯酒下巴就托不住了呢?
“我一个森诺博人,你们都卖啊?你们这样资敌,不怕希尔维兰打你们?”
“我们哪里资敌啦?这你不得出钱吗!”林克一看奸计得成,嘿嘿地笑了起来,“而且瓦诺伊的宠物哪儿都卖,否则国家这样早他妈穷死了。”
看着艾伦一脸茫然的样子,林克只能进一步解释。提起瓦诺伊,世人脑海中想到的就是各类异兽,的确,瓦诺伊下辖的丛林三岛,就是群岛最大的异兽栖息地,也正是依托于此,希尔维兰才建设了他们强大的空军。
但如果还要问第二想到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一个字,穷!
穷到了什么地步?连毛巾都靠进口。很夸张是不是?但是瓦诺伊除了控制的北方三岛,就只剩下七座贫瘠的本岛,本岛的面积全是荒漠,几乎什么农作物都种不出来,没有农业作为基础,其他的发展,自然也是举步维艰。虽然还有一些奥术材料的矿脉,奥术师也勉强培养的出来,但这并没办法改变国家整体落后的局面。
如此巨大的经济缺口,即便是老大哥希尔维兰帝国也处理不了,就算每年会给很多经济补助,但这些钱都需要投入到军费中,民生依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无奈之下,瓦诺伊只好在异兽这个问题上开了一个小口子。
允许没有立场的个人,在瓦诺伊出高价购买驯服异兽的机会!
注意,不是直接购买异兽,仅仅是购买异兽的机会!具体什么意思呢?就是如果,艾伦想要去瓦诺伊买一头飞行坐骑,那么他就得先交一大笔钱,最后只会得到一张瓦诺伊地方政府颁发的许可证!
一周时间,有限的辖区,能且只能带出来一头!能不能遇到?全看缘分!遇到了哪种?全看心情!能不能抓到?全看运气!
而异兽的捕捉难度大家都懂,且不说就光这点时间足不足够把异兽磨到精疲力尽,光能不能遇到本身就是个大问题。遇到的异兽合不合心意,又是另一回事!要是这异兽跑到了规定的捕捉范围外,还不许追!
“那我抓个屁!”听到林克报了一个天文数字,又听到这么严苛的条件,艾伦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们这样做生意,不怕破产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