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三 绿杨荫里送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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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范心里一万只羊驼在奔腾,好好一个乔迁之喜,差点被他们变成两个女人间的战斗。



    这可是轮番上眼药……



    张镒都替梁范头疼,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了,喝的不少,还是高度白兰香,莫要胡闹,眼下国事要紧,儿女情长日后再说便是……”



    “日后再说么……”梁范心里嘀咕……那得先下手啊……



    心里想得多,心情也就变得烦躁。献唱歌姬唱靡靡之音并不令人满意,不知是谁,冲上台子,喝退歌姬,唱起精忠报国。



    慷慨激昂的调子才适合火器监学院的大好男儿,到高亢处,曹珍去乐手那里要来鼓,合着拍子狼吼起来。



    如此,场面彻底失控,成一堆狼叫唤……



    ……



    ……



    桂花飘香时节,气味沁人心脾。



    黄色淡淡,一树碧绿一树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



    性疏迹远只留香。



    何须浅碧深红色,



    自是花中第一流。



    本应是赏花看菊观潮的好时节,无奈却成离别。



    学院里,到底还是衙内纨绔多些,他们小有所成,不少被家族征召,想法送进军营,希望在战斗中取得些许成绩。



    至于进修的弓手们,更是没抉择权利,几乎是合格一批,便被调走。



    除却火炮营被辛次膺牢牢压着,几乎每日都有枢密院调令到来。



    学院里比平时安静不少,空气中流露着离别的哀伤。



    按照计划,学生毕业会有典礼,但是他们并未到毕业季,眼下也不过算是一场长距离历练而已。



    但谁都知晓,尽管梁爵爷说的轻松,仍旧会是个生死之局,能归来之人,不知会有几成。



    陆游日复一日的接着枢密院调令,已经近乎麻木,如此复杂程序,不是别人,正是梁范要求。



    算是给曾经废物们一个仪式感,首次感到属于大宋的荣耀。



    破例,学院准备一个小校场,算是别离院子。允许亲眷来告别。很多人直接从学院奔赴前线,根本没有回家休憩时间。



    满院碧绿总算是多了莺莺燕燕,粉红颜色。



    出征,是男人的誓言。



    束甲,则是女人的忠告。



    偌大校场,此时仿佛晾晒场,到处是在整理甲胄的母亲、妻子、妾侍。



    刘集贤是首批加入到火器监学院的纨绔,后来也成为小队队正,但是今日,他却要成为第一个离开的老人。



    正妻刘王氏正在用帕娟细细的擦着甲胄,几个侍妾在用新线替换原来的旧线。其实甲胄打造出来,他未曾正式穿过,原本只是在成人礼上显示将门本色所用,孰料竟然真的派上用场。



    陆游看着他的甲片,“为何没去领些钢甲片,缀在上边,轻便更坚实!”



    “火丞,俺这甲是家祖亲手锻造给儿孙,说是有祖宗庇佑,箭支都会绕着走。”



    刘集贤的话很是玄学,但陆游也没有说太多,寄托家人思念的铠甲,本身就有着加成。



    刘王氏感慨道,“以前,家里人都说你是个没出息的,我就想着你哪天也能成盖世英雄。可是,今日真要送你出征,才万万不舍。哪怕你仍旧是以前那样胡天酒地,也比整日让人担惊受怕的好。”



    刘集贤从未见她这般说话,“以前听闻你是王家一枝花,知书达礼,温婉贤淑,但是到家后尽是干些大妇不当做事情,你来说说,咱们不是一样么,还不都是求个平安喜乐。不过,听爵爷他们说过以后,我还真觉得,这有多少力,便要使多少。若是都往后缩,那最后,受苦的是你们妇孺。总有些人需要站起来顶着,便是我们!”



    刘集贤说着,敲敲胸甲,那模样,一如年少时候,打了胜架一般!



    几个侍妾哭哭啼啼,都被王氏喝住,“哭个什么样子,郎君是要凯旋而归的将军!你们这般可不吉利,都给我笑!”



    大妇威严还是要有,侍妾们一听,都停下不出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放心,无需牵挂,孩儿会好好的,等你归来!”



    王氏一边说着,一边噙着泪花给他整理完束带,披上披风,随后带着几个侍妾走了,直到出门,再不回头。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王家也是官宦世家,家中后代不少人嫁入武将世家,年纪轻轻守寡之人也不在少数。



    靖康到绍兴十年间,更是无数军户家破人亡。



    但是,正因为有他们存在,再有了苟延残喘到有中兴之象的现在。有旧人战死,自然有新人跟上。



    面对出征,她们不会弄得生离死别,只会将思念放在心中,默默期盼着归来。尽管,不少时候,换来的只是一纸告文。



    亲眷送别,便是儿郎们离开。



    学院门口,与往常不同。几个先生都是站着,亲自送走每一个出征学生。不管是炼狱营纨绔,还是参谋班学员,或者是投笔从戎文生。



    张浚不同以往,并没有着他文士装扮,而是一身戎装,全身披挂站在榜首。



    胡宏、汪应辰、张轼、吕祖谦几个站在后边,与每一个人告别。



    张浚虽然年迈,但胸甲依然敲的响亮。



    其它几位也是满脸肃穆与临别之人一一挥手示意。小七虽然传授算学,但毕竟与他们不同,只能远远的站着,微微颔首作别。



    梁范没有出现在现场,他正在和张镒琢磨这一件大事。



    “范哥儿,你说由商人组成后什么保障团,果真能行?”



    “后勤保障团!”



    “对对,后勤保障团!”



    “天宇兄,你还是没有明白他的能量。将士们如果有了缴获,他们如何携带?”



    “随身带着啊!直到凯旋而归。”



    “你看看,这就是问题所在,有哪个战士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去还是两说,说不得在下一次战斗便会便宜了敌人。你说,要是有个组织能负责帮他们将每一战缴获准确运回家中,甚至还带一封家书,为此象征性的收些费用,干是不干?若是顺便运些粮草或者其他需要但是并不特别重要物事上去,再有些报酬,为何不干?要知晓,那些服役的民户,可是巴不得不用他们去做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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