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航拿起实验报告说道:“在所有的实验中,每当有丧子之人靠近2118,她就会开始浑身颤抖,这个颤抖的过程就相当于模因被触发。一开始她醒着还并不明显,她睡着了以后,通过多个实验记录观察,我找到了一些疑点。”
说话间,轩航操作电脑打开了录制的实验画面,这些画面已经被剪辑过了,全是实验一开始的时候2118浑身颤抖的画面,轩航放大细节,并且降低了播放速度,指着画面中2118的脸说道:“你们注意看她的脸。”
2118在遭遇到丧子之人之后,都会表情一凝,表情看起来一副痛苦的样子,随后开始浑身颤抖。在轩航反复播放之后,两人都发现,那个表情一凝的样子很不寻常,她脸上那道8厘米左右的伤疤总是显得很明显,并且最先开始颤抖的就是伤疤附近的面部肌肉。
“这个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但2118在整个睡眠过程中并没有醒过来,所以,我判断她根本没有痛苦的感觉,这个痛苦的表情,是由模因触发造成的,也就是说,她的模因就寄生在脸上的伤疤处!”轩航很有信心地说道。
轩航做出来的判断很有依据,韵湘重复地看着这些画面,的确如轩航所说,2118的特异发生全部是从脸上开始的。这也多亏轩航做了一个通宵的实验,如果2118是醒着的,他们可能永远发现不了这个“痛苦”的表情其实不代表痛苦。
“根据2118的描述,她曾经把自己的嘴用胶水粘上了,但是我很好奇,她粘上了以后,就不会再说话了吗?”轩航继续说道:“我们知道有腹语术这种东西,而且人体发声靠的是胸腔与咽喉,如果2118的遗言作用继续进行,哪怕是她嘴无法张开,她应该还是会发出声音,只是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而已,就像这样……”
轩航忽然闭上嘴巴,用非常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声音听起来就像这样。)”
他这个行为虽然滑稽,但是这句话还真让韵湘和沈馨听清楚了,轩航还示范了闭上嘴尖叫,由于嘴巴闭上,气流都从鼻子里出来,这个尖叫声听起来反而像是一个烧开了水的热水壶,还把轩航脸憋得通红。沈馨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
示范过后,轩航说道:“但是我在后面的实验中发现,只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准确的说是不让她张嘴,她的遗言反应就不会再生效,就好像被阻止了一样。所以,她的模因触发和嘴巴有必然的关系!接下来要做的实验我都拟定好了,我要让她……人首分离。”
“啊?”沈馨的笑意被轩航这句话硬生生打断了。
“不是把她的头切下来,我想要隔绝她的头部,比如说把头用盒子罩起来,不让头部接触丧子之人……”轩航思考着说道:“你们能不能想出好的办法,只让她身子接触丧子之人?”
轩航提出的这个方案确实有实验的价值,但这个“人首分离”的实验,一时之间还真的很难考虑出合适的方法,韵湘和沈馨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合适的方式。
轩航忽然一拍手,对沈馨说道:“对了,你不是会变魔术吗?”
“变魔术?”
“对啊,你把香烟藏着头发里……魔术里不是有那种,把人的头摘下来再装回去,你会不会?”
沈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轩航,韵湘也是一脸哭笑不得说道:“亏你还是个科学家,魔术就是手法和视觉效果而已,你还真以为能把人头摘下来?”
“那怎么办?我现在有70%的把握,她的模因就在脸上的伤疤处。”轩航说道
“跳蚤哥在就好了,他鬼点子多,说不定能想到合适的方法。”轩航说的这个人首分离确实太难了,沈馨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方法。
“依照目前的推论,模因在脸上的伤疤处,而2118脸上的伤疤是由一个陌生的男人造成的,就是说,那个陌生的男人给2118植入了这个模因?”韵湘把当前获得的信息串联起来,说道:“昨天那位Y博士表示,2118是他的收容物衍生出来的,这是不是代表,植入这个模因的,就是Y博士或者他名下的收容物呢?”
“非常有可能。”轩航很认真地点点头。
“那关于如何把这个模因提取出来,你有办法吗?”韵湘问道。
“完全没有。”轩航说道,他看起来非常疲惫。
“那……你先回去休息休息,睡一觉,今天上午的研究和实验就由我和沈馨来进行,你下午来了我们再行讨论。”韵湘看轩航着实累了,说道。
轩航点点头还没说话,就听身后一个愤怒的男声传来:“研究什么?你们想研究什么?!”
三人回过头,来的人正是昨天的Y博士,他一脸怒容的走进研究室,从韵湘手中夺过那份实验报告,快速的翻看着,表情越来越难看,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说道:“明天她就是我的收容物!你们没有权利进行实验!”
“明天只是商讨,是不是你的还不一定呢。”沈馨见不得别人对她大呼小叫,昨天Y博士这样就让她很反感,今天负责人也不在,她索性顶撞过去:“今天她还是我们的收容物,你没有权利在这里嚷嚷!出去!”
Y博士愤怒得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沈馨的话更是激得他瞪大了眼,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沈馨。这丫头在基金会里呆惯了,又怎么可能怕他,也是翘着鼻子,目不斜视的瞪回去。
一老一小僵持了三分钟,Y博士怒极反笑:“哼,就你们三个,就算把2118给你们一天,你们又能研究出什么名堂。”
“那是我们的事,不劳你费心,走好不送!”沈馨指着研究室的大门。
Y博士咬牙切齿地往门口走去,沈馨紧追两步,趁Y博士还没出门,追上去从他手上夺回实验报告,说道:“这个你不能带走。”
“你……”
“看什么看,拜拜了您呐!我们今天下午就把模因从2118的疤痕里取出来!”沈馨见Y博士吃瘪,一脸得意地笑道。
没想到的是,听到沈馨的话,Y博士在研究室门外的走廊居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馨,满脸的惊疑。沈馨毫无察觉地转身回了研究室,随着研究室的门缓缓关闭,Y博士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咬了咬牙,转头离开了研究室。
“好了轩航,你快去睡吧,上午的研究工作我们来做,下午你早点过来我们再讨论。”见沈馨打发走了Y博士,韵湘对轩航说道。
“嗯。”轩航点点头,揉了揉头发也走出研究室。
SCP-2118貌似真的没有受昨天轩航一夜十七次的影响,她很早就醒了,除了用手语表示自己嗓子有点哑,不舒服以外,其他一切正常。
昨天晚上负责给2118做手语翻译的女士也累坏了,虽然2118睡去之后她也可以睡上一会儿,但是实验一直在进行,她又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只能在实验的间隙稍微补充一下睡眠。2118起床以后,她也没法再休息,拖着疲惫的身子带2118去换衣用餐。
白天的实验继续进行,韵湘并没有将实验排得紧锣密鼓的,因为实验对于2118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这个小女孩也会抗拒。事实上所有参加实验的人都会感到莫名的难过。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每个人死前的话都是毫无保留的,这是他们向这世间抒发的最后情感,触动着每一个听到的人的心弦。更何况,2118口中道出的那一句句沉重的遗言是发自死去的孩子们的,听到那些稚嫩的腔调说出自己的遗言,或是恳求、或是哭喊、或是祈祷……但无一不包含了对这个世界的眷恋,对自己家人的依赖。
……
“爸爸,我死了以后会变成天使吗?”2118嘴里发出一个稚嫩的女声
“会的宝贝。”参加实验的D级人员止不住眼泪,哽咽地重复着女儿生前的最后一段对话。
“那我还能见到你吗?爸爸。”
“能,你见到上帝以后,让他在天空给你画一块镜子一样的湖泊,再给你修一栋红色的房子,你就住在里面等爸爸,爸爸来了就带你去钓鱼,好吗?”
“好……我爱你爸爸……”2118发出一段呢喃的细语。
第一个实验,听到这些话,实验现场的沈馨哭得稀里哗啦,连韵湘都转过头暗自抹着眼泪的,参加实验的D级人员再一次听到女儿的声音对自己表达爱意,伏在束缚装置上号啕大哭,他大声说道:“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女儿还在等着我……她已经等了十年了!十年啊!……我已经来了不知道多久了,求你们了……”
处决是对D级人员最大的惩罚,但那一刻,处决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他们不知道这个D级人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进入基金会成为这底层的实验人员;他们也不知道记忆消除到底能不能把今天实验的内容抹去,好让他继续苟活下去。看到他哭红泪流露出的哀求,连安保人员都紧了紧手上的枪看着韵湘,只要韵湘点头,他就亲自动手给面前这位父亲一个解脱。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