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郑志强和张迎美在城里积极活动,想方设法弄清三本五郎围剿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具体行动时间,千方百计将情报及时准确地传送到天堂山救国大队领导人手里。在这段时间里,张迎美对三本五郎体贴入微,特别是晚上睡觉前躺在床上,想尽一切办法找话题跟他嬉戏一会儿,想方设法从他的嘴里套出关于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一些情况。尽管这次活动绝密,三本五郎怕被人泄露出去,让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知道,但是,还是诱不过枕边风的魅力,终于在俩人合欢时透露了实情。就这样,张迎美将真实情况告诉了郑志强,郑志强又及时给天堂山救国大队领导人写了信,天堂山救国大队领导接到信之后,充分做好了迎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在董家大院里聚集了几百名东洋军和二鬼子,在三本五郎一声令下,便向天堂山脚下的三家子方向进发。三本五郎依旧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后边,高福田紧随其后,接着就是小泉正一、渡边正二和郑志强,所不同的是这几个人后边有一副轿子跟随在后边——这可能是在以前的东洋军作战史上不曾有过的事情——轿子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想为女儿报仇的董基明,他那肥胖的身体着实让轿夫们受罪,要想跟上大部队,只好让轿夫们不时地轮换着抬。
他们来到了天堂山脚下天堂路长岭子地段,选择了一个四处远离森林的地方安营扎寨,临时指挥部设在一个相对平坦的高处,而且四周遮避物较少,那是为了便于观察,以防不策,并且有重兵把守,戒备森严。
三本五郎对这里的地理环境根本不了解,只好拿着望远镜将山势地貌大致浏览一遍,然后对站在旁边的高福田说:“我刚才看了一下,这山势险峻,奇石嶙峋,山峦叠嶂,一望无际,在这里要想给天堂山救国大队一网打尽,不动一番脑筋是不成的。”说到这儿他看着高福田问道:“高二老爷,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这里的地形地貌你熟悉,你说说这个仗怎么个打法好呢?”
高福田微微一笑,俨然拿出一副军事指挥家的派头回答道:“贵军如果集中兵力从山下向山上进攻,天堂山救国大队肯定抵挡不住贵军的火力,一定会从头道沟口往里边逃窜。队长,您想想,他们一旦逃进头道沟里,对贵军全部消灭他们就带来了极大的不利条件。队长,您刚才不是用望远镜看过了嘛,头道沟里三面环山,并且悬崖峭壁,森林茂密,山口狭窄,易守难攻。尽管如此,我想天堂山救国大队是不敢轻而易举地逃进去的,因为逃进去那就意味着死路一条,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回答到这儿,高福田看着三本五郎问道:“这一次贵军到这里来的目的,不就是想在较短的时间里歼灭天堂山救国大队嘛,不想牵扯贵军的精力,队长,您是不是这个意思呢?”
三本五郎点点头回答道:“这次集中兵力剿匪正是此意。”
董基明在旁边插话道:“就得给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
郑志强一路上到现在一言没发,始终在心里为天堂山救国大队捏一把汗。
三本五郎看着郑志强一路上默默不语、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问道:“郑翻译官,你今天心情不好啊,怎么一路上没听见你的说话声呢?”
郑志强假装难受的样子回答道:“这几天感冒了,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所以就不愿意吱声,请队长给予谅解。”
“我说呢,总耷拉个脑袋打不起精神来。”三本五郎对高福田说:“高二老爷,你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高福田没有急于说下去,却给三本五郎递一支烟,燃着后美美地吸了几口之后便微微一笑,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队长,贵军要想尽快剿灭天堂山救国大队,我想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三本五郎急不可待地问道。
“兵书上讲,作战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高福田故意装出一副懂兵法的样子说。“从天堂山这疙瘩的地形地貌和我知道的情况来看,天堂山救国大队只有一条退路,那就是他们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逃进头道沟里,别无选择。贵军只要偷偷将部分兵力集中在头道沟沟口,堵住他们的退路,余下的兵力从山下北、西、南三面向山上地毯式进攻,就是天堂山救国大队像哪吒那样长出三头六臂的话,最终也挽救不了灭亡的命运,决不会像上次进攻口子里那样,让他们逃掉了。贵军只要封住头道沟沟口,我想从山下三面往山上进攻的兵力不易过多,等仗打起来之后,到天堂山救国大队招架不住贵军火力进攻的时候,肯定像丧家之犬似地往头道沟里逃窜,绝不会向山下逃生。如果他们向山下逃生的话,那么他们就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高见,实在是高见,我们下一步的作战方案就按照高二老爷你说的办法行动。”三本五郎夸奖完之后,紧接着将任务布置下去,并且下令行动。
东洋军和二鬼子像蚂蚁似地从天堂山脚下北、西、南三个方向朝着头道沟沟口方向进攻,企图掐断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退路。然而,三本五郎万万不会想到天堂山救国大队早就有所防备,结果东洋军和二鬼子在林海里还没走上一半的路程,就遭到了天堂山救国大队的沉重打击,致使敌人很难得到控制权。
三本五郎在指挥部里不时地听到通讯员来通报,而且大都是不好的消息,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团团转,肥胖的脸上沁出了晶莹的汗珠子。高福田觉得事情不妙,于是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给三本五郎擦脸上的汗珠子,然后回到坐位上琢磨着心事。董基明没看见过用真家伙实打实的战斗场面,更不懂如何指挥打仗,只是在那静静地听着各种传来的消息,时而高兴,时而沉默,时而沮丧。郑志强一直悬挂的那颗心到这时也没有平静下来,无时不在记挂着天堂山救国大队的安危。
三本五郎说:“我们这次采取的是突然行动,没想到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人还是有所防备,看来他们这些土包子大大的狡猾。”
高福田也一直对这件事情有所猜疑:难道事先有人给天堂山救国大队通风报信不成?可转念一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次行动非常保密,只有他和三本五郎才知道具体行动计划,就连副官和参谋长,还有郑翻译官和董大老爷都不清楚具体的行动时间,走漏风声是不可能的……同时他也为天堂山救国大队警惕性这么高而惊叹,心想:“天堂山救国大队不管如何抵抗,也挽救不了最终灭亡的命运,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于是他安慰三本五郎说:“队长,您不要为此事着急,别看他们现在的火力这么猛,这是公鸡拉屎头硬,不管发生什么变化,最终胜利的大权永远掌握在贵军手里,这次说什么不能像上次在口子里那样,让他们这些土包子逃掉了。这次就是他们生出翅膀来,或者有土行孙地行术那样的能耐也难逃此劫。”
董基明在旁边打气道:“高二老爷说得对,就天堂山救国大队那点人马,根本抵挡不住贵军的大兵压进,只能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几天啦。”
就这样,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东洋军和二鬼子的人死伤无数,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也死伤过半,并且还被敌人团团地包围在攻击范围之内。
此时此刻,李春海心急如焚。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再跟敌人死拼硬打凶多吉少,说不定会全军覆灭呢。他从未想过个人的安危得失,只要是能带领队员们突围出去,哪怕只有几个队员也罢,天堂山救国大队的火种就不至于毁于一旦,也就是说,天堂山救国大队这支队伍不会断送在自己的手里。他在心里寻思着,如果天堂山救大队能冲出敌人的重重包围,进入头道沟里,那也是一大胜利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然而,他失算了,敌人的兵力将头道沟沟口封锁得水泄不通,无论如何也冲不进去。
又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队员们又死伤过半。这时大队副参谋长于存江倒在血泊中,大队长李春海身受数弹,吃力地倚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张文礼、丁小峰和金荣看见大队长受伤了,于是赶快跑过来,寻问伤势情况。李春海实在是支持不住了,身体顺着树干渐渐下滑,但是依旧倚着树干瘫软地坐在地上,脸上的汗水跟头上淌下来的血流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几个月来没梳理的乱蓬蓬的长头发,以及消瘦了许多的脸庞,很难让人看出他原来的模样。
张文礼、丁小峰和金荣想上前搀扶着李春海站起来,打算带他一起突围出去,或者死在一起也罢。李春海眼睁睁地看着这三个人,嘴唇抖动了几下,然后强忍着极大的疼痛微笑着说:“你们不要管我,我不行了……可是咱们不能就这样被小鼻子消灭掉啊!咱们不能将特派员大个子创建的天堂山救国大队葬送在这里……你们一定要带领剩下的弟兄们冲出去,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再重新把这支队伍组织起来……咱们不能让小鼻子骑在华夏人民的脖颈子上拉屎呀……只要咱们华夏人民团结起来,小鼻子迟早会被咱们打回老家去的……”
听到大队长的话,这三个人都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丁小峰说:“大队长,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家带你一起冲出这里,不能扔下你不管呐!”
“我太累了,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李春海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开始小多了,有气无力。“我死后,我最挂念的一件事就是我的老父亲,他老人家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你们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抽出时间替我去看看他老人家,这就是你们对我极大的安慰……”
三个人看着大队长的样子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表示铭记在心里。
李春海神情呆滞地微微一笑说:“这我就放心了。”他用手吃力地比划几下,意思是让他们三个人往前凑凑,怕自己说的话他们听不清楚。他看着张文礼说:“副大队长,现在我不行了,我把大队长的权力交给丁小峰,他很有指挥才能,我想,天堂山救国大队现在的处境,也只有他带领大家兴许还能冲出包围圈……这支队伍全靠你俩啦!只有你俩才能给这支队伍带来希望的暑光啊!”他将目光转移到金荣身上,嘴唇抖动几下,没听清楚说些什么就闭上了双眼,带着希望和遗憾与世长辞了。
——这时,山上的枪声还不时地响着,就算是给大队长李春海送行啦!。
噩耗很快传到了队员们的耳朵里,大家极度悲伤,都决心化悲痛为力量,各个摩拳擦掌,义愤填膺,并在丁小峰的统一指挥下,奋不顾身地向敌人进攻,打得敌人倒退一里多路。紧接着枪声停止,天堂山救国大队撤到一个暗处隐藏起来。
敌人又进攻了一阵子,但始终没听见天堂山救国大队反击的枪声,误认为天堂山救国大队被他们全部剿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