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清河公主捋开的长发看过去,郑杰也一下子呆住了,这个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搬运工竟然就是慕容冲的母后可足浑氏!
“母后!”郑杰和清河公主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郑杰搀起跌坐在地的可足浑氏,清河公主赶紧从侧面托着可足浑氏的腰部,顷刻间,热泪滚滚。
原来辱骂可足浑氏的几个女工惊得张大嘴巴,转而还是不以为然地小声嘀咕,议论纷纷、讥笑不已。
可足浑氏有些慌乱地左右看看郑杰和清河公主,神色尤为暗淡,凄然道:“没事,不碍事!冲儿,清河,你们,你们怎么也来啦?”
原来,可足浑氏和前燕王的一帮妃嫔被指派到秦王的御花园来培植花草树木了?想必是没少受到这帮女人欺侮的了。
“哟,原来是小王爷和小公主来了?”这就有人毫无顾忌、阳奉阴违的搭茬了,“怎么?下来体察民情啊还是拜见你们的母后啊?没想到啊,这团聚的场景也忒感人了,可惜了,只怕是朝不保夕了吧?你说摔点啥不好?偏偏就摔坏了秦王明早上要派用场的松柏盆景。哎呀,我说咱们好歹也姐妹一场,怎忍心见难不帮呢?我们那边有那么多盆栽还没搬过来呢,要不,你们母子仨去移过来?既省了我们的力气,也好帮你们解解难,岂不两全其美?!”
围观的妃嫔齐声大笑,这时,在旁边拾掇盆景碎片,一不小心又被割破指头的小女子怯怯落泪,她便是可足浑氏的贴身丫鬟碧落,碧落捏着滴血的指头,声若蚊蝇般低吟,连声自责道:“都是碧落不好,没能照顾好夫人。”
“不,是太后!你这个小贱人,连称呼都不会?”又是一叠声的尖叫和讥笑,女人堆里走出来一个肥得像猪一样的女子,伸手扯着碧落的头发,揪着碧落的嘴巴拍打起来,还嬉笑道,“真该替那死鬼燕王教训教训你了。”
“曾经见了面都要打躬作揖的妃嫔们,现如今,就这样对待小凤皇的母后和她身旁的侍女?哎,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郑杰怒由心生,牙咬得嘎嘣乱响,尽管此时已落败为寇,被人监管着,但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翻那个带头起哄又揪着碧落嘴巴不放的母猪,如雷般吼道,“死三八!”
乱哄哄的现场忽然静了下来,众人呆呆地看着郑杰,听不懂他在吼什么,但知道他这是在发怒了。
“你敢打我?”被踢得翻了两滚的母猪好不容易站起身子,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土,一边龇牙咧嘴的叫骂,斜头怒视郑杰,却又不敢近身,竭力怂恿身旁的妃嫔,声嘶力竭地大声叫道,“姐妹们,咱们不能放过他们!让这老妪和乳臭未干的小贱人耍了,还怎么翻身?姐妹们,一起上啊!”
虽然有秦王的侍卫跟在旁边,但他们才不管囚徒内讧相互打斗呢,更何况,是一群宫内女子,粉拳乱舞,吓唬不了谁。
侍卫们的漠然,竟给了一帮女人莫大的勇气,平时被压制着的嫉妒之心在这一刻忽然泛滥,她们返身拿来头,一起朝变身为慕容冲的郑杰围了过来。
望着一群曾经奴颜媚骨现在却面目狰狞的宫女妃嫔,郑杰心生厌恶,他定定地反手搀着可足浑氏,巍然而立,以少年之躯挡在母后的身前。
然而,看到宫女妃嫔们手持头棍棒围拢着冲向慕容冲,瘦弱善良的清河公主吓得面色惨白,心中滴血,暗自嘀咕着:她们可都是自己人啊,原来见了本公主,都要笑脸相迎的,现在却怎生这般凶险?在囚笼内还要搬弄是非、自相残杀?到底是为什么?……
额头磕破了还在流着血的碧落跪爬过去,伏在地上,哭着朝那些宫女妃嫔央求道:“都是奴婢的错,你们放过王后吧。”
被肥女怂恿起来的众妃嫔哪里肯听,见碧落这般可怜模样,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了。秦王宫的几个侍卫双臂环抱,静默围观的姿态,更助长了她们的嚣张气焰,一干人等都是一脸嫉恨的只顾嬉笑着挥舞头棍棒,母狮般吼着冲向胆大包天的郑杰。
郑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将可足浑氏交给仍然自责不已的碧落,随后,迅疾拎起一只盆景瓦罐,朝地上一摔,只听得“哐当”一声,碎了一地。
一帮女人怔住了,可是,不等她们反应过来,前排几个人的脚面上都被碎瓦罐片砸中了,疼得直叫唤。
就在一帮宫女惊诧呆立的当儿,郑杰单脚勾起宫女们慌张抖落在地上的一根棍棒,大吼一声,迎面朝她们扬了扬,一帮女人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见到这般情景,几个侍卫这就赶紧过来,毫不客气地缴了郑杰手中的棍棒,再朝一大帮宫女吼道:“干活去,真是反了天了!”
宫女妃嫔们心有不甘,只见那个肥女抢白道:“那老妪摔坏了大王的花盆……”
不等肥女把话说完,就听得“啪啪啪啪!”一阵掌声不急不慢地传来。
“大王!”几个侍卫单膝跪下,朝已然走到跟前的苻坚请安。
原来,苻坚一直就在后面跟着呢,为了两个小美人,苻坚身为一国君王,夜不能寐,果真是拼了。
“夜半时分,还这般吵闹?却原来是因为心疼本王后院的花盆,如此尽心尽责,值得嘉奖。”苻坚轻咳一声,朝向肥女探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婢女,贱称小红。”肥女受宠若惊,赶紧躬身跪地回话,“能为大王做事,乃是万分荣幸的!”
“寡人问你,是谁胆大妄为,竟然敢将花盆打烂?”苻坚故意追问道,“难道,她不知道摔碎花盆是要责罚的吗?”
肥女小红瞄了一眼可足浑氏和她的一双儿女,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看她神情,分明是要借秦王苻坚这把刀杀掉燕王后和她的孩子呢。她略微顿了顿、再咬咬牙,这就满足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好像积攒了周身的力量才把生平的仇恨一股脑儿的集中到了食指上,伸手一指可足浑氏,大声道:“禀告大王,是她,那个不可一世的可足浑氏。”
郑杰怒目而视小红,清河公主则气得浑身颤抖,可足浑氏已然浑身瘫软地倒在地上。
“母亲!”郑杰和清河公主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