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章:心结渐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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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来无处可归,所以从来习惯随遇而安。



    “汝为何对傲血剑如此执着?”



    慕泽突然开口问道。



    昨晚,他在她脸上看到了当年无助的慌张…



    而男人的话让袁园媛微微一笑,似是嘲笑又似无奈。



    “不怕笑话,这三年来,偶尔感到孤独无助、寂寞空虚时,无处可说,就与傲血聊天。”



    她指扣着手背上的结痂,轻声说道。



    “久而久之,它便不像武器,倒像个朋友,难割难舍。”



    她又叹气一口,这些话她从不与别人说。



    可自从眼前这个男人与她出生入死后,她便不再有任何提防。



    她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却空空如也,心底一股失落悄然升起。



    袁园媛平静的话让慕泽的心底却掀起万浪。



    两人间顿时陷入沉默。



    她不知想到什么又是一声轻笑。



    “想来搞笑,我似乎天生与崖有仇。”



    她回忆着穿过来的这七年来。



    慕泽银瞳一闪暗悔。



    “当年逃离组织,被踢下崖,当年追捕四王爷,被推下崖,当年逃婚,自己跳下崖,如今连累慕靠山,一起跳崖。”



    袁园媛说着说着大笑起来。



    她细细想来,是真觉得好笑!



    “你们古人的死法都是跳崖吗?有无别种特别的死法?”



    她好奇问道,莫不是老天以琢磨她为乐趣?



    “若不逃婚,想来也不会是今日的结果。”



    男人低声来了句,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口中所说的你们古人几个字。



    而他的话让袁园媛感到好笑。



    她一直觉得眼前的男人聪明绝顶、人如传奇。



    可这么个深不可测之人总在她的这些俗事上说着显得有些幼稚的话。



    “那会是何结果?结果是我会风光大嫁东轩国太子。”



    “一跃喜封太子妃,后在深宫牢笼里辉皇体面地可怜过一生?”



    袁园媛说着说着就笑了。



    她不是笼中金丝雀,她天生就是空中翱翔的鹰!



    “也可能不是此结果…”



    慕泽微垂下眼眸,似是喃喃自语。



    “在自己能反抗的情况下,选择赌,是极为愚蠢的。”



    她依旧笑如轻风,可唇齿间吐出的话,字字现实得血淋淋…



    她的话、神情都让他深感心疼,他犹豫了下,最终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她本还笑着的脸,在看到男人举起的东西后,僵硬住了。



    她眉头一皱,猛地夺过男人手中的小东西。



    怎料,男人更快,先一步将小东西攥在掌心之中。



    袁园媛暗滚了滚喉珠,神情有些深沉地说道:“那是我的东西。”



    “此玉戒,对你很重要?”



    他再次将玉戒捏在两指间,在阳光的照射下,它散发着翡翠的光泽。



    他的问题让袁园媛眼角暗抽搐。



    她暗沉下来的星眸微眯,紧盯着那张干净得发亮的面具。



    “重要与否,与慕靠山又有何干系?”



    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微寒,像是触了她的雷区般。



    “吾捡之,该对它负责才是。”



    慕泽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着好看,喜欢罢了,并无其他意义。”



    袁园媛突然间恢复平日里轻笑如风的模样。



    仿若刚刚那个暗涌着寒意与戾气的人不是她般。



    她的回答让慕泽心底的失落直达银瞳,他暗暗滚动了下喉结。



    最终牵起她的左手,将手中那抹翡翠戴进她的食指。



    “若真喜,便该戴着。”



    他沉声说道。



    看着玉戒一点一点往食指走时。



    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张笑如星辰的小脸。



    那张小脸微低着头,伸出左手,对着他说傻瓜。



    她银铃笑声填满整个大殿,悦耳动听。



    她大胆地说起来,吻我。



    大殿文武百官,亲睹殿中相拥深情亲吻的二人。



    而如今,同个人同枚玉戒,可他却只能以朋友之身份替她戴之…



    她看着那玉戒一点一点地往指中走,心底荡漾起一抹异样。



    当年之景,仿若如在眼前。



    她微蹙眉,想要抽回手,却被男人紧紧地拽着,怎么也抽不回。



    等玉戒最终戴进她的指内后,男人才慢慢松开她的手。



    “我不喜戴。”



    她沉着脸,想要将指中玉戒拔下来,可不论她怎么拔、怎么扣。



    玉戒都似长进她手里般,就是拔不出来!



    拔得她整根手指发红,甚至刮出血痕。



    看得慕泽心下微泛难过。



    她依旧如此憎恨他……



    “首饰不戴,要之何用?”



    慕泽迅速地收起难控的情绪,冷沉沉地说道。



    袁园媛又拔了几下,玉戒依旧不出半厘。



    她最终放下手,冷笑一声。



    “所言极是,首饰不戴,要之何用!”



    她不再拔后,他沉如霜的脸色才得以一些好转。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之中。



    突然,



    咕咕咕~



    一声声咕噜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异常大声……



    这让袁园媛脸色一黑,早不叫晚不叫,偏要此时叫!



    她揉着肚子,脸上暗暗地咬牙切齿着。



    男人听了二话不说,拿起地上一根长树叉,站在河边,举着树叉纹丝不动。



    突然!他将手中树叉直插进水中!



    一拔起,两条肥美的大鱼被刺穿身子。



    他又从地上捡了些枯柴。



    用最原始的方式:砖木取火。



    这一系列的活儿,都这个男人一手操办,至于为何?



    因为她每动一下,她就会收到一个冷如寒洞的眼神。



    她只好安安分分地在一旁坐享其成了。



    男人将两只鱼架在火堆之上,来回翻身,烤着。



    不久,两条鱼渐渐飘出香味,闻得袁园媛暗暗地咽了咽口水。



    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慕泽看到她一副馋猫的模样,薄唇微勾。



    他将烤鱼提过,一根根地将鱼刺挑出,后才递给她。



    袁园媛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



    “慕靠山有强迫症?”



    她随口打趣道。



    “强迫症?”



    男人不解地重复道。



    袁园媛干笑了声。



    差点忘了自己身在古代,都七年余了,偶尔还会恍惚。



    这应该跟掉水里有关,脑子进了水!



    “没什么,胡说八道的。”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鱼肉,口齿不清地说道。



    “认识汝多年,还未知汝是何方人士?”



    这么多年了,他竟还一直不知她是何人,来自何处,查不到寻不了。



    她就宛如迷雾里的花,教人看不清摸不着,也让人极为不安、惶恐。



    生怕她消失得如出现般,旋踵即逝……



    “很遥远,远到此生都不知有无回去的可能。”



    她吃着鱼肉,随意地说道。



    “不在这四国之中?”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觉荒谬的话。



    可他竟本能地认为,她不是这四国中人。



    倘若是,这般独特的她,早该举世闻名才是。



    男人的话让袁园媛吃鱼的肉一顿。



    星眸抬起,直视着对面的男人:“你相信吗?”



    相信吗?如此荒谬的事。



    但却真真实实发生了。



    “汝说吾就信。”



    他沉声说道。



    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而这话并未换来袁园媛的回答,她只一笑而过。



    半饷后,男人上下滚动了会儿喉结。



    “汝的家乡是何模样?”



    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他一分一毫、一丝一星,全想知道。



    “恩?二十一世纪吗?那里没有皇权,那里人命极贵。”



    “那里男女平等,女强人多得数不胜数。”



    “那里的人互相尊敬,热爱文明,那里只靠能力说话,不似这里。”



    袁园媛回忆着说道。



    虽然这些从来与她毫无关系,可事实却是如此。



    “竟有如此美好之地。”



    他听得眼帘一垂,确实只有那般盛世才配得上她…



    美好?



    听得袁园媛身子微微一颤,嘲讽地笑了下。



    “汝,可想过回去?”



    慕泽的心下微微泛起紧张。



    他的问题一脱口,又陷入了安静。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只过一分钟之久,他却宛如等了一个世纪般。



    似是深思的袁园媛,最终开口说道。



    “于我而言,哪都一样,回去又如何,在这又如何。”



    在哪还不是一样,做着一个逃命之徒,过着无处可归的流浪生活。



    她脸上对世界的嘲讽里暗涌着绝望。



    看得慕泽银瞳悲沉。



    哗!



    还没反应过来的袁园媛,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慕靠山,你这是在占小女子便宜吗?”



    她小脸一沉,这个男人最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根本琢磨不透一丝。



    “汝需安慰,吾刚巧想发慈悲。”



    他如低音炮的嗓音里夹杂的心疼,她听在耳中。



    明明是如此高傲欠扁的话,却听得她眼眶一热。



    恍惚之间,她竟感到这怀中,她躺过千百回般。



    竟本能地感到安心…



    她任由身体的驱使,将头埋在这健硕的胸膛上。



    此刻,请容她矫情懦弱一番。



    以前,她在多少个日夜里怨恨过、悲哀过。



    她不过想求份安稳,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她也不过二十七之龄,却赤着脚走过别人一生都可能无法经历的荆棘和阴暗。



    走得她脚下血流成河,冻得她连心脏都快寒成冰…



    片刻的懦弱之后,理智告诉她该坚韧。



    她轻推开眼前温暖有力的怀抱。



    “我大发慈悲地让你发慈悲。”



    她又换上一如既往的轻笑,



    那无所谓、无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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