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恶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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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花恺心神陡然一散,那缕波动自然也跟着消散,还把半截身骨震得隐隐发麻。



    微微有些气恼,但是看见来人那惶急的表情,也顾不得叱责。



    来人就是花宅里仅有的三个下人中的一个,负责看门、打理庭院的老安。



    花恺皱眉问道:“安伯,怎么了?”



    “公子,不好了,有一队军兵把咱们花宅都包围了,那个、那个……”



    老安只是个出身卑微,连名字都没有的普通人,哪里见过什么阵仗,在门前见到的那一幕早把他吓坏,花恺追问,他吞吞吐吐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花恺干脆不问:“带我去看。”



    “哦哦!”



    ……



    半刻之前。



    一队身着明光甲,肩披玄色大氅的骑士出现在花宅门前,身后还跟着一队队手执长枪的军士。



    一个骑士上前几步道:“将军,末将等业已查清,骆逆等贼便藏于此宅中。”



    当头一个头戴银盔,左肩上有一个银色虎咬,面目冷硬阴鸷,目光在花宅门前掠过,举手一挥:“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



    一队队手执长枪的军士鱼贯而出,将整个花宅前前后后围得严严实实。



    “叩开大门!”



    门里老安听到动静,疑惑地打开一条门缝,看到门外的情景顿时吓得老脸煞白,也亏得他这把年纪没有白活,还能想到去报信,掉过头,急急忙忙地就往里跑。



    叩门的骑士见状,回头看身银盔将军:“将军,要不要抓起来?”



    “将军”冷声道:“让他去,瓮中之鳖,谁都跑不了。”



    说着带着一队骑士下马,踏入大门。



    “带人去搜查,一草一木都不许放过,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本将找出来!”



    “是!”



    花恺跟着老安,张德顺和焦大也跟在身后,没走多久,就碰见了一群肆无忌惮在宅院里搜查的军兵,所过之处一片狼籍,没等他质问,那些军兵见到他,就已经围了上来,一圈长枪将他团团围住,怕是他再敢动一动,就要被捅成马蜂窝。



    花恺本身心志坚韧,哪怕初临此界时,第一次直面人命的催残时才心志失守,留下了憾疚,他至少也敢向那对自己来说穷凶极恶的山贼挥起屠刀。



    而在那之后,他的心志更越发坚定,眼前这些刀兵还吓不到他。



    只是阴着脸,心中恚怒。



    任谁莫名其妙地被人强闯进家里来,大肆搜查甚至破坏,还对自己刀兵相向,都不可能有好心情。



    面对这么多军兵,他还有怒发不得,否则这些人估计不会对他客气。



    心念电转间,正在寻思着自己究竟哪里摊上了事,周围军兵豁然分出一条道,一个头戴银盔、面目冷硬阴鸷的将军在一群身穿明光铠,肩披玄色大氅的甲士簇拥下,大步走来。



    这将军两眼深凹,哪怕面无表情也显得犹为阴鸷,阴冷的目光在花恺几人身上扫过,高凸的眼眶上的眉毛微皱,头向一个明光甲士微偏。



    那甲士立即禀道:“将军,此人是刚到洛阳不久的商人,旬月之前开了家酒楼,唤作‘花楼’,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应该与骆逆无关。”



    将军冷哼一声:“哼,有关无关又岂是你说了算?全都拿下!押入大牢,严刑逼问!”



    甲士连忙躬身应是,对着军兵一挥手,立即一队军兵如虎狼一般直接将花恺等人扣住,更将刀枪架在脖子上,粗暴地用力一压,想要将他们压跪地上。



    “慢着!”



    虽然刀枪临身,花恺依然下意识地抗拒,但这些军兵的力量根本不是他能抵抗得了的,心念急转间,他只知自己不能跪,更不能就这么让人押走,否则只怕立时便生死不由己。



    急切间只能大声喝道:



    “这位将军,敢问在下所犯何罪?竟让将军不惜私闯民宅,更以刀兵相向,我大唐立法,素以礼为本,何时变得如此野蛮?况且圣人尚言‘不教而诛是为虐’,将军哪怕是要杀人缄口,也得让在下死个明白吧?”



    这个时候的花恺除了动嘴,什么也做不了。



    别说这些不知深浅的甲士和这个为首的将军,这些军兵就能让他死得不能再死。



    反抗是必死无疑,一个小商人的身份没人会在意,或许装得像个儒门士子、读书人的身份可以让人高看一眼,起码有个开口的机会。



    “大胆!”



    一个甲士大喝,上前抬脚,朝着花恺就想踹下去。



    “慢,”



    将军慢悠悠开口拦阻,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又扫了他两眼。不得不说,花恺急切间的应对也的确凑了些效果,加上他的外貌气质不凡,让将军心中多了些猜疑。



    本朝崇文也尚武,文武并重是不错,但因种种原因,往往文人比武人稀罕,所以读书人依然处处让人高看一眼。



    不过将军依然没将他放在心上,只是花恺话中的刻意逼迫虽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一样触怒了他,阴冷的眼中,露出一种看到了玩味的眼神。



    “你区区一介贱贾,也懂礼法?读过书?”



    此人外里话外透着明显的蔑视和羞辱,花恺心中恚怒,但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能暗自咬牙。



    气虽忍了,口中却道:“大唐盛世,威服四海,天下百姓皆为上国子民,贩夫走卒屠狗辈也知仁义礼法,通晓诗书道理,在下虽行商贾之事,却读过诗书,也是圣人门徒。更何况,礼为匡人,法为治国,礼仪教化、宣讲律法本就是你等为官之责,若是有人不知礼法,那便是朝庭教化无功,官员尸位素餐,难道将军真是如此想法?”



    以这阴鸷将军的性子,若是苦苦哀求,他必定是毫不理会,可花恺偏偏没有,反而处处透露着挖苦讥讽。



    以阴鸷将军的阅历,自然听得出他的激将之意。



    但花恺还入不了他眼,哪怕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反掌可灭。



    双目阴冷地一扫,冷笑道:“哼,好一个牙尖嘴利。好!你既口口声声仁义礼法,那本将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能找出一条本将有违礼法之处,本将虽不能立即将你放了,却能给你一个体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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