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早上一般,所有的士兵依旧排成了一片整齐的方阵,双手背后等待着长官的检阅。
夜晚即将来临,城市的四周都亮起了点点灯光。军营内所有人都神情凝重,台上的三面不同的旗帜,代表着不同的信念,不同的道路,不同的人生。
“我是维和团的团长郝和,诸位想必已经厌倦了训练营的枯燥生活,今天晚上你们将会决定你们接下来的兵团——只要是高于或等于12分的优秀士兵,我们维和团随时都为你们敞开大门!”在话语的后半段,郝和刻意提高了语调。
虽然没有过多的介绍,但是所有人都明知:参加维和团是一个训练团士兵的最高荣耀,也可以拥有一个士兵能够拥有的最好生活。每天只需要在城市管理治安,或是以压倒性的装备去抓捕罪犯……不论是口碑还是赞誉,维和团都尽收入囊中。
“由于其他两位团长各有其事,所以今天就由我来负责本次入团会的举办,现在!”他微微停顿了一刻。“所有参加维和团的士兵请上台!”
亚斯兰特毫无悬念地出队,和他一起的是BPA12分的好朋友汤姆。二人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一步步地走上演讲台,分别和郝和握了手。
“看来本届满足条件的人很少嘛。”郝和咂了咂嘴。“我听说训练团这一届不是有一位17分的士兵么,难不成他是要参加守望团?”
“……”
“好吧,剩下的人就记入守望团咯。”郝和失望地摇了摇头。
“报告!”彼德诺维奇摸了一把汗,向前走了一步。“训练团士兵彼德诺维奇·伊万诺夫,长官您忽略了解放团!”
霎那之间所有人的表情骤变,郝和略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说道。
“你就是那个17分的什么奇吧?这么高的成绩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那不是送死!”特鲁斯向前一步。“训练团士兵特鲁斯·吉尼,申请参加解放团!”
在这番话语下,其他士兵都站着一声不吭,没有人敢对“解放团”这个敏感话题加以讨论。
郝和对着文件翻了翻,戏虐地说道:“当然,你这个成绩也就参加解放团还有点面子了。”
特鲁斯低着头,捏紧的双拳上青筋条条展露。
“好吧,好吧……”郝和摆了摆手。“所有要参加解放团的士兵站在另一侧,我给你们会准备棺材的。”
特鲁斯一肚子闷气捷足先登,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他略显瘦弱的身影看起来格外坚定。
彼德诺维奇也在一片唏嘘声之中站在了特鲁斯身旁。
“还有吗?”郝和无精打采地问道。
“训练团士兵赫莉,申请加入解放团!”
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赫莉,总感觉有什么心事一般,但是没想到的是——她并没有发什么小脾气,而是想着去抛弃维和团舒适的生活,决定加入残酷的战场。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刷刷地转为惊愕,这一点从亚特兰斯的表情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金发女孩咬着牙,小跑着上台站在了二人身边。
“赫莉,你……怎么来了?”特鲁斯不解地问道。
不知是紧张还是生气。低着头的她用柔软的金丝把半边脸埋了起来。
“不关你事。”
“长官,我要申请换入解放团!”亚斯兰特苦不堪言地说道。
“胡闹!”郝和捶了一把主席台。“简直是胡闹!你们都不会明辨是非吗?”
“我只是不愿意当一只井底之蛙而已!”特鲁斯大喊道。“我只是不愿意让人类就这样自甘堕落下去,永远将外面的世界所遗忘!”
……
就在所有训练团士兵的注视下,无力反驳的郝和一字不说地开始填写申请表。
“去吧,都去吧;勇敢是好事。”他喃喃自语道。“只是,别死了啊……”
“所有士兵原地休息!”
特鲁斯疲惫地坐在了冰冷的木板上,望着已经升起的一轮弯月,和几乎消失不见的流星雨划痕,外面的世界仿佛就像心魔一般贯穿着他的心。虽然从未见识过,但是那随风摇曳的绿草,那林立的高楼大厦——
一想到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的大脑便会不由自主地剧痛起来,这片片断断的记忆仿佛在吞噬他的意识一般,拉扯着他在思想的泥沼里越陷越深。
只是这一次束缚感空前强烈,他感觉四周顿时一片黑暗,一股失重感涌上心头。穿过这黑暗的漩涡,他缓缓跌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在他四周遍布着镜子碎片般的密密麻麻景象——他看到了他自己,他看到了破碎的机械装置,他看到了太空之中剧烈的爆炸,他看到了一头雪白的秀发。
“特鲁斯。”又是那熟悉的声音,仿佛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一般滋润着他的心脾,在绝望之中给予了他一丝安慰。
“我就在这里……”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这里就是结束的话,也未尝不可……
“特鲁斯!”
猛然惊醒,镜片破碎。所有的思绪回到了那一霎那间,金发男孩静静地蹲在他面前,阳光照耀着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扭头望去,街头巷尾的人们依旧有声有笑地交谈着,孩子们笑着从大人手中接过刚折好的风车,成群结伴地无忧无虑蹦跑起来。穿过那宏伟的钢铁高墙,可以依稀的看见远处荒芜的高山,随风飘散的黄沙下没有一丝生气。
刀刃的碰撞声在耳边响起,男孩惊异地回过头来。
自己被牢牢束缚在病床上,四周毫无预兆地再次变成了一处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奇怪的器具和物品。
他下意识地剧烈地挣扎,可是坚韧的皮条丝毫没有任何改变。他想大口呼救,可是嘴巴被牢牢地封死着。在他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发男子正调试着手中的试剂,确认一切无误后将它狠狠地刺入了特鲁斯的胳膊里。
剧痛伴随着酸麻传开,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如同碳酸饮料冒泡一般沸腾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但有一点让特鲁斯无法接受,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记忆深处的辨识。
“父亲……”
白色的光芒笼罩着他,笼罩着这个一尘不染的世界。
“你没事吧。”彼德诺维奇在他面前挥动着双手,关切地问道。
再一次地醒来,还是那清冷的演讲台。
只是那月亮更明亮了些,流星的划痕也消失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