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光熹元年九月初。
刘辩已经登基四个月了。
“退朝——”
伴随着小黄门的声音,殿上的群臣纷纷离开了朝殿。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无趣呢。”
刘辩一只手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无趣的看着那些大臣们像是蚂蚁似的一窝蜂涌出朝殿。
自从当上了皇帝,他每天不仅要早早的起床上朝,还要批改那些让他头晕眼花的奏章。而且他总是感觉张让那帮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不和刘宏似的乱认爹妈。
太后那边整日也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刘辩每日唯一的乐趣大概就是偷偷听着那些宫女们嚼舌根了吧。
还有就是调戏一下他那个可爱的弟弟。
都说父债子还,但是不同于以前何太后和孝仁皇后(董太后)的仇恨,刘辩和刘协的关系意外的好。甚至于刘辩在看奏章腻歪的时候,总是会让刘协来帮帮忙。
“走了走了。”看着空落落的朝殿,刘辩的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他的身后就是垂帘听政的何太后。而他刘辩的作用就是当个吉祥物。
十三岁的刘辩不是很能理解宫廷里的拐弯抹角,更何况他小时候被寄养在一个道士家里,刚回到宫廷不久。
回到西宫不久,刘辩就换好了一身普通衣服,准备去宫里转转,顺便看能不能偷听到些什么新奇事。
刚刚出门,迎面走来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皇兄!”刘协作揖,又看到了刘辩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皇兄这是要去哪里?”
“没事没事...”刘辩打了个哈哈,他可不想让刘协知道自己去偷听宫女们聊天,否则要是被何太后知道了,他又免不了一顿骂。
“不过小弟,你来做什么的?”
“愚弟这几天听到了点趣闻,想找皇兄分享一下。”刘协笑道。
不同于刘辩,刘协从小生活在宫里,被董太后抚养,一举一动都带着皇室的气息,很是优雅。
听到刘协的话,刘辩眼睛一亮:“哦?”
说着,拉着刘协就进了屋。反正去哪都是听,在屋里坐着不是更好吗。
刘协生活在宫廷里,消息闭塞,加上张让、何太后等人有意阻碍,他所听到的消息自然也是几个月前的了。
刘协讲的故事就是几个月前郭悦连续拒绝何太后的那件事,而这件事刘辩在已经知道了,听得甚是无趣。
刘辩眯着眼睛打折哈欠,刘协倒是讲得津津有味。
刘协讲得很是粗略,毕竟他士织听到略微的风声,加上他自己的脑补才合成的这个故事——一个八岁小男孩也脑补不出什么。
“皇兄。”刘协讲完,有些意犹未尽,突然问道,“你羡慕那个郭靖节吗?”
“羡慕?为何?”刘辩也是笑了,“朕看到的地方都是朕的江山,朕脚下踩的都是朕的土地,朕眼前忙忙碌碌的都是朕的子民——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朕为什么要羡慕别人?”
“但是皇兄没有自由不是么。”刘协接了一句。
“自由?”刘辩大笑,“朕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朕何来的没有自由?”
“但是皇兄走不出这皇宫。”
刘协说的很诚实,他也没有做什么语言修饰,就是这么直直地说了出来。
他知道,刘辩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跑到小河边摸鱼,在树林里掏鸟蛋,还可以时不时的跑到城里最好的酒楼花费一番。
但是自从刘辩来到了皇宫,一切都变成了冰冷的墙壁。
刘辩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低头黯然。
刘协就静静的坐在了他的旁边。
屋内陷入了寂静。
许久以后,刘辩低声:“那小弟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刘协摇头,“除非皇兄不想当这个皇帝了——但是太后那边绝对不会允许的。”
刘辩自然知道何太后为了让他当上皇帝做出了多大的努力。甚至于他知道,前一秒他不想当皇帝的话说出来,后一秒脸上就要多一个巴掌印。
无论他是不是皇帝,何太后打他也从不会手软。
只是当皇帝前是打脸,当皇帝后是打屁股。
“或许我可以像父皇一样弄个集市?”刘辩突然说道。
刘辩说的,是汉灵帝刘宏那厮在宫廷里弄了个小型集市,宫女、太监摆摊,刘宏则是像一个市井小民一样流连在其中和他们讨价还价。
刘协甚至于都没有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刘辩。
刘辩很快就败下阵来,他自然知道他老子那件事有多愚蠢。
“陛下,大将军求见!”忽然,门外小宦官喊了一句,吓了刘辩一跳。
“小弟,你先躲一下。”刘辩知道何进向来对刘协不太好,又对门外喊了一句,“让他去书房等我。”
刘辩急匆匆的把身上的普通衣服换回皇袍,然后快步走到了书房。何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臣何进见过...”
“都是一家人,大舅不必见外。”刘辩阻止了何进假惺惺的跪拜,“大舅有什么事。”
“臣近几月招纳海内外贤士...”
“大舅想要给他们什么职位,直接来书房不就好了。”刘辩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玉玺。
何进说话连续被打断,倒是不温不火,继续说道:“臣岂敢越蛆代庖...何况陛下会错意了,臣是想说,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意从他们其中选出一两人作为帝师?。”
“无所谓...我是说都依大舅了。”刘辩无力的摆摆手,这何进想要干什么派人招呼他一下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过来亲自让他堵心?
“这是名单,陛下...”
刘辩顺手结果名单,飘了瞟,发现了一个他熟悉的名字。
“大舅,真...真的可以我自己选吗?”刘辩的手有些颤抖。
“全凭陛下做主。”
“那就她了。”
刘辩指了指。
“臣听命,臣告退。”
何进低头退出书房,嘴角微微一笑。
“其实谁都无所谓,但是陛下需要给那帮酸臭的读书人一个定心丸啊。”
——
“哎哎哎!竹!快点快点!”郭悦催促着竹,同时拿着行礼走上了马车。
“阿...阿嚏!”
郭悦揉揉鼻子,看着洛阳方向:“马上那胖子就要进京了,秀儿,你怎么还不带着小文姬和那个死酒鬼回来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