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鏖战(一) 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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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山真人退后一步,不禁微微有些头痛,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打法,每一招,每一式的万钧巨力都被对方圆滑地拨开,相当于全身鼓足了劲,却推了一个空一样,难受已极,忍不住想要大吼两声。



    炼涛真人感觉也极为古怪,若说天下招式圆滑百变,没有比得上他们浩天宫的,可是这李泰民所用招式复杂庞博,衣袖更是如同抹了一层油,往往将他们攻来的招式倏然拨开,让人有一种无从下嘴的感觉。



    炼涛真人对端山真人做了个手势,两人心领神会,招式不再那么迅猛快捷,收招间已然改成轻飘飘的温洋剑法,两人都擅长用剑,配合间更是天衣无缝,多年来的同门磨炼,已让两人心意相通,基本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要做什么,故此这也是历漾真人派他们对付李泰民的原因。



    李泰民手无兵刃,用一对宽大的衣袖来对付敌人,他无门无派,原本只是一个家居洞庭湖,求学的寒窗弟子,进京赶考的时候遇到奇遇,被一个怪异老头掳走,让他每天站在海边搏浪,所用的正是这一对宽大的衣袖,从小浪到巨涛,从岸边到深海,神功逐渐大成,就算是滔天巨浪,他也能巍然不动,轻易拨开。



    后来老人离世,他将老人埋葬海边,奈何沧海桑田,三十多年没有入过尘世,已然大变,他从一个苦心赶考的学子,变成了一介两鬓花白的流客,顿时心灰意懒,不争什么功名,也不夺什么名号,凭借着以前所学,在街头说书混口饭吃。



    但是他始终有一副古道热肠,每每有不平不公之事,他都愤然出手,只是他做事隐秘,不留名声,久而久之,都知道了有一位隐居尘世的说书高人,只是摸不清他的底细,更不知他所在何方。



    李泰民见两人突改剑法,已明两人所想,他不论是猛若巨浪,还是轻如柳絮,都有应对之法,随即两袖轻轻拂出,又将两人攻势化开。



    端山真人胸口麻痒,如蚁爬,如虫行,这种打出万千巨力,却被对方轻易拨开的感觉太难受了,忍不住纵声长吼,狠狠道:“老匹夫,有本事和我师兄弟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别躲躲闪闪的不敢还招。”



    李泰民心若古井,充耳不闻,他来到这里只是看看这些邪道众人要做什么,没有什么杀敌取胜之心,只是暴露行踪,不得不现身罢了,他现在所想,只是等其他三人结束争斗,一起逃走,所以出手间全是防御之招。



    周围不少邪道众人看着,大多数还是自己的小辈,师兄弟两人合力都没打败李泰民,反而被他轻描淡写的化开,这张脸实在是挂不住,头痛的同时,也不禁责怪历漾真人,派他们对付这李泰民干什么,不能说打不过吧,打不败却是能算上的。



    三人僵持着,你攻来气象森严的一招我化开,你攻来轻灵无声的一招我还是化开,你打不过我,我也不去打你,若是三人真力足够,不会感到疲倦,斗到天荒地老都有可能。



    若是连这名气不甚响亮的李泰民都打不败,日后两兄弟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只怕在浩天宫的地位都会大大下降。



    两兄弟对视一眼,意领神会,端山真人大喝道:“老匹夫,给你看看我们的真实力,莫让你小瞧了浩天宫。”



    两人抱剑急转,真气从丹田内迸发而出,剑锋闪过,当空竟出现了一道龙卷风,以李泰民为中心嗖嗖急转,端山真人和炼涛真人一前一后,围绕着李泰民逆向飞旋,剑光闪过,龙卷风越发的壮大迅猛,可见无数剑光在龙卷风内闪烁飞转,周围站着稍近一点的邪道弟子,顿时惨叫着飞身冲向龙旋风,若不是功力深厚者及时拉住,早就被绞成一团肉泥了。



    炼涛真人哈哈大笑道:“老匹夫,看看我们这一招‘十面埋伏’怎么样?”身形高跃,飞起数十丈,一道银白色的剑光如闪电横空,朝李泰民当头劈下。



    李泰民衣袖呼呼作响,身处龙卷风内,周围狂猛的气流挤压的他动弹不得,他眯起双眼,看这这迅捷如电的一招,已然有了主意,身形倏然急转,与龙卷风紧紧相合,两面宽大的衣袖如同鼓足了的风帆,整个人越转越快,片刻间,竟已超过了龙卷风的速度,一股更为紧密厚实的气流从身边传出。



    李泰民猛然而起,周身涡旋滚滚,双袖鼓动,扫在了炼涛真人劈面而至的剑光上。



    炼涛真人大喜,以为他要硬接自己一招,真气流转,汹汹灌入剑光之中。



    谁知李泰民如陀螺一般急转,将此招顺势引导,斜斜劈向了另一侧飞旋的端山真人。



    端山真人见此大惊,刚刚还看着他们两人正在对招,没想到炼涛真人的闪电一招竟然劈向了自己,他深知这一式厉害,不敢硬接,只得快速飞退,勉强的躲过。



    周围邪道众人大哗,以为这两人起了内讧,唯有修为高深的明白一二,不禁对李泰民生起佩服之心。



    端山真人一退,压力陡然失衡,李泰民随之逆向鼓舞衣袖,真气呼啸鼓胀,这龙卷风也随即告破。



    眼见李泰民轻而易举的破了两人的成名绝技,端山真人和炼涛真人又羞又怒,喝道:“老匹夫只会一味躲闪,有本事和我师兄弟光明正大的打上几招。”



    “他武功精要尽在他衣袖之上,真气宽广泽被,绵绵无尽,似如圆滑坚韧丝绸,水泼不进,剑穿不破,你们若是想要赢他,只能剑走偏锋,用锋锐短小之器或可一试。”一道苍老疲倦的声音从黑影处缓缓传来。



    端山真人和炼涛真人大喜,心想冷芒老人历经四代,百年修为,所讲定然不会有错,便收起长剑,掏出了一柄匕首。



    李泰民微微变色,内心如波涛汹涌,这老人好生了得,所言丝毫不差,竟然看出他的武功精要和应方法,着实让人不得不防。



    端山真人低声道:“师弟,这会咱们一起攻上,你左我右,万万不能像刚才那样,被他借力打力,吃亏的只能是我们自己。”两人匕首晶光灿然,齐齐奔出,从左右攻向李泰民。



    李泰民对冷芒老人那番话生出防备,见两人攻到,匕首短小锋锐,实是化无可化,好在他常立浪头,一身腿脚功夫也极为了得,踢腿横扫,脚尖真气如罩,踢向了炼涛真人手腕。



    先前李泰民一直以两面大袖对敌,还没见过他伸拳出脚,两人大是诧异,摸不清他拳脚虚实,只好侧身避过。



    李泰民搏浪劈涛,一双腿脚也练得稳固如山,刹那间已经接连踢出七脚,风浪之声大作,一股湿咸的海风扑面而来,好像处于暴风海岸,七道丈高的巨浪接连扑来。



    其余邪道众人惊讶连声,没想到李泰民双脚功夫已臻化境,竟已化虚为实,带出狂风巨浪之景。



    端山真人和历漾真人比其他人更为震惊,他们修行玄水真气,比其他人更知此道之艰难,将风暴浪涛化入招式中本已艰难,可再将招式催生出风暴浪涛更是难上加难,在浩天宫中,亦不过只有五六人到此境界,一时间心生俱意,不敢硬接,逐步向后退去。



    李泰民本不想与他们争斗,一心防守,奈何冷忙老人识破他武功精要,不得已化守为攻,他三十多年与海浪搏斗,深悟自然之道,一招一式大气磅礴,在他眼里,应对的依旧是滔天巨浪,狂风暴雨,从未有所改变。



    心灵所至,好像又处于那个惊涛骇浪的夜晚,乌云密布,四周漆黑,他一人站在独木舟上,暴风狂吼,海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巍然而立,一道十丈高的巨浪扑来,他倏然而起,衣袖拂卷,竟将这滔天巨浪打出一个缺口,他从容而立,轻飘飘的落在浪头,任由大海咆哮,暴风怒吼,都动不了他分毫。



    刹那间海风消散,巨浪转平,眼前重回明月高悬,邪道聚集的场地,他四周环视,端山真人和炼涛真人鲜血满身,胸口肋骨具断,躺在地上轻微颤抖着,眼看是不活了。



    周围寂静,邪道众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见他眼神扫来,顿时呼啦啦如潮水退散,露出一个宽达七丈的空地。



    他心有所悟,刚才那一幕奇妙景象,他以前从未经历过,但觉精神充沛,全身真气饱满,畅快已极,好似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想要再体会那番奇景,可如雾里寻花,再也捉摸不到了。



    良久,突听冷忙老人嘶哑道:“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想不到还能有人进入这种境界,嘿嘿,老夫来领教了。”



    李泰民一凛,他对这个冷芒老人好生忌惮,全身真力滔滔流转,衣衫无风自舞,眯着眼睛看向那团黑影处。



    那黑影处走出来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不到六尺高,躬着身子,头发胡子花白,眼睛浑浊不堪,穿着枯黄色的衣衫,慢悠悠的走来,一副气息奄奄,无精打采的样子。。



    想不到威震邪道,历经四代长青教教主的冷芒老人是这幅样子!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根枯黄色的木杖拔地而起,徐徐飘到他的手中,冷芒老人看着李泰民,叹道:“小子,看你年纪尚轻,十招之内,我不下杀手,你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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