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康成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跟小老儿来吧。”
娄康成的家便在前面,房子周围围了一圈木栏,院子东南角置了两层木棍,用麻绳网单独圈起来,似是养鸡鸭的所在,只是里面空空荡荡,一只鸡鸭也没了,西侧还有一座草垛,倚在墙根上,院内只有三间土屋,窗门紧闭,院子也好久没有打扫了,自家制的木桌尘土厚厚一层,看起来毫无生气。
娄康成推开正中的房屋,一股烟香味扑面而来,正门里面,桌上立着两块灵位,左侧写着“愚子娄云之灵位”,右侧写着“娄门常氏之灵位”,娄康成见立香燃烧殆尽,便又上前点了三根,面无表情的插在香炉里走到一边。
司马元及见这位老哥一时失去两位至亲之人,心中不免恻然,示意祝清生一起拜了三拜。
祝清生见房间里死气沉沉,只有牌位前有点光亮,豆大的火焰照在牌位上,光影扑朔不定,更显得压抑难受。先前跟随着师父拜了三拜时,为娄康成一家感到难过。可站在屋里久了,便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和紧张了。
这时娄康成取出一团褐布来,说道:“屋里太暗,两位还是出来吧。”
祝清生暗暗松了口气,便跟着师父,在院子桌前坐下。
娄康成将褐布一层层的打开,露出一块鲜红如炽的红盖头来,中间用黄线绣着两只交颈欢好的凤凰,只不过这红盖头看上去没有让人感到喜庆,偏偏有种让人感到沉寂可怕的意味。
祝清生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扭过头去不再去看。
司马元及伸手轻轻抚摸着边缘,只觉入手冰凉,针线间全是死气,缩回手来沉默不语。
娄康成重新又将那块红盖头合上,说道:“先生也感觉出来了吧。”
司马元及点了点头,道:“老哥能告诉我七年前那对新郎新娘的事吗?”
娄康成拿起旱烟来,又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沉思了好久才说道:“这件事快要想不起来了,要不是最近闹鬼闹得凶,就快要忘了。还得从八、九年前说起,新郎叫吕健,是八里路开外的白沙镇人,新娘子叫娄慧心,母亲早逝,便就是当庄的了。两家都是殷实人家,据说这小两口还是在早市上认识的,那时候娄慧心帮着那父亲卖鱼,说不定就是那时候吕健去买鱼看上眼了。”
“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吕健又请了了媒婆从中说道说道,郎有情来妾有意,两家父母又互相见过,都觉得满意开心,便把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没想到迎亲的当天,竟会一起消失的干干净净,找了好久没找到,旁人说是走错阴阳路了。看看小老儿庄里死了这么多人,都说是七年前走进阴阳路的冤魂出来作祟,所以家家关门,家家闭户喽。”
司马元及问道:“那么两家有没有什么仇人?”
娄康成立马摇了摇头,道:“这都是老实人家,怎么会有……”话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不过……不过……这件事也算不上什么仇人吧。”
“什么?”
“就是十年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纨绔公子哥,吊儿郎当,好像姓全,名字我都忘了,路过此地的时候……”
说到这里,祝清生忽然一惊,想起俞修讲的那个全府请人捉鬼的事来,不知道这位姓全的公子哥和那全府有什么关系没?
只听娄康成继续往下说:“那厮见慧心生得好看,便死皮赖脸的戏弄人家,慧心那孩子虽然生气的很,但是那公子哥家里有的是钱,直接说了恐怕惹祸上身,这时村长就给她出了个主意,就让她对那公子哥说,她中意的人必须是要有着几分学问,否则看不上眼,慧心如是对那公子哥说了,没成想那公子哥一口答应,说要考上个大官回来迎娶慧心那孩子,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过,怕是没有考中,就没脸再回来吧,这也算不上什么仇人。”
司马元及食指敲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祝清生想起了一件事,道:“老人家,您说的那什么富商寻宝是怎么回事啊?”
娄康成脸上涌现出愤恨伤心的神色:“现在这一切还不是那三个奸商搞的鬼,不知道从那听说消息,说是鄱阳湖里有什么宝物,便带着一大帮狗腿子来搅和,人生地不熟的就花钱雇一大批人帮忙,就是因为他们,小儿跟着去后,回来不明不白的惨死,村里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出人命,我看那,怕是那几个奸商惹恼了河神爷,来报复我们呢。”
晚霞暗淡,三人的影子长长拖在地上,一阵清风吹来,一道影子似是模糊了。
司马元及拿着那块红盖头看了好几遍,这块盖头崭崭如新,却又带着一股子死气感,难道真是七年前那个新娘的盖头吗?还是因为在死去的娄云手中取下来,才沾染的死气?
祝清生一直不敢独自走进那间供奉灵位的屋子,便一直在院子中坐着,闲着无事,便又想起说书先生说的种种片段了。
“铛!铛!铛!”几声惊锣刺破了夕阳,娄家集的大街小巷内,一阵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响了起来:“别让那贼人跑了,老七,你快堵住后路,老四你跟我来。”
一阵呼喝声随即传来,竟似是奔向这座房子。
听这架势,到似是捕快在捉拿什么贼人,难道是祸害此地的凶手终于落网了吗?祝清生想到这里,不禁起身抬头观看。
司马元及耳廓微动,突喝一声:“不好,一个贼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从前面的屋脊一跃而起,手中黑光一闪,无数暗器劈头盖脸而来。
司马元及大袖一甩,将大部分暗器都用真力震了开去,一小部分落在三人周围,不起什么作用,祝清生定睛一看,原来是石子石块什么的,祝清生松口气,忽听一声,师父不知怎么,忽然倒在了桌子上。
正想扶起师傅来,又听身后一声极为惊恐嘶哑的声音喊道:“鬼啊,鬼啊!你别过来啊,你别过来!”
回头看去,娄康成满脸惊怖恐慌,死死地看着那块红盖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