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有心练字,也就不等入学后再练,给自己订了个小目标,在未正式入学之前,每天晚上练二百个字的书法!
他欠的功课太多,笨鸟总得先飞。
二百个字多吗?并不多!可用心去揣摸,再用毛笔一笔一画工工正正的去练,二百个字写完也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李飞白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写下一百字,停下笔准备休息下再写。区区一百字写下来,也耗费了不少的体力。
李成勋与梁廷举不知去什么地方,现在还没回来。马正连受两番打击,发誓要用功读书考上进士之后,还真没有食言,完全钻到书本里,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既使屋里有人闹出了稍大的动静,他也没有左顾右盼。
李飞白一边做着扩胸运动,一边在屋里来回踱步。当他第二次转过身,突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
屋里点灯如同白昼,屋外黑漆漆一片。
李飞白没看清那人是谁,凭身形感觉那人应该是陆炳。
他急忙朝门口走去,想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陆炳,尚未走到门口,那人转身朝远处走去。
李飞白心想那人或许不是陆炳,只是路过的监生,与陆炳的身材相似罢了。他手上继续坐着扩胸运动,脚上停了下来。
屋外那人也停了下来,转身回头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转过身,继续往远处走。
李飞白再无怀疑,此人肯定是陆炳,除了朝他招手之处,那人走路的姿态太像仙鹤。他快步出了屋,跟在那人身后走。
国子监除了那个立有状元碑的小树林,并无其它僻静的地方。
那人进入树林,在一块石碑前停下脚步。李飞白赶了上去,笑道:“计划跟不上变化,咱们终究没有住在一起的福气!”
陆炳做了个手势。李飞白借着微弱的星光分辨出,那是让他禁声的手势。
陆炳做完手势后,仰头冲半空学了声鸟叫。过了一会,东南西北四个角各回了一声鸟叫。
陆炳笑了笑,道:“整片树林除了我们两个,再无其它人,李少现在可以说话了。”
李飞白道:“刚才回应的鸟叫该不会是锦衣卫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接着道:“陆少,真有你的,锦衣卫简直就是你家开的,想把他们带到那里就把他们带到哪里,连国子监也能进来!”
陆炳道:“国子监又不是龙潭虎穴,锦衣卫凭什么进不得?纵然国子监是龙潭虎穴,李少也应该牢牢记住一点,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只要是皇上的地方,就没有锦衣卫进不来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飞白顿觉有点话不投机,只得转换了下话题,道:“就你一个人来了,还是郭四少他们都来了?”
陆炳道:“我一个人来的!”顿了一下又道:“我已与郭四少他们商量妥当,到入学时方来国子监。这次前来,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公事!”
李飞白当即明白陆炳话的意思,冲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上,有何最高指示?”
陆炳一愣,略一琢磨已知李飞白话的意思,笑道:“你还跟以前一样,爱说些新奇的词句。”说吧,表情严肃道:“李飞白听口喻。”
李飞白忙行礼道:“李飞白谨听圣喻。”
陆炳道:“李飞白,你小子不错嘛,朕都还没给你下旨呢,你已揣摸透朕的心意,已在国子监干了起来。你扇吕道夫那巴掌扇得好,算是在国子监拉开帷幕,大戏正式登场。那个裴庚颇有维护你的意思,怎么,你已把裴庚收到麾下了?”
李飞白暗暗咂舌,锦衣卫真是无所不能,他打吕道夫才是多长时间的事,皇上就已知道,并派来陆炳传口喻。
他道:“回圣上的话,裴庚已表过忠心,愿为圣上效力!”
陆炳道:“很好!裴庚位卑而权大,办起这件事来正好顺手。当初太祖创办国子监,是为了大明的天下培养官吏的。大明的天下是谁的?是朕的!亦就是给朕培养官吏的,不是给他杨廷和培养官吏的。是时候把国子监收到朕的手中了,李飞白听旨。”
李飞白道:“臣在!”
陆炳道:“你迅速给朕查清楚,国子监无论是官吏还是监生,谁是朕的人,谁是杨廷和的人。是朕的人,都给朕牢牢记住。是杨廷和的人,也给朕牢牢记住了。裴庚将会是你得力的助手,你告诉他,只需替朕卖力干活,朕都会牢牢记住的,待此间事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就是给他准备的。一切就先从吕道夫、李成勋、潘思征等开始。朕拭目以待,看这几条小鱼儿能扑腾出多大的浪来!”
讲的这里,陆炳呵呵一笑,道:“传完圣上的话,我也就回归了。怎么样李少,明天约个时间,叫上郭四少他们,咱们喝酒去!”
李飞白道:“我倒一百个愿意奉陪,可你传了这么道旨意,只怕我是没时间奉陪!”
陆炳点头道:“李少说的没错,一切得以圣上的旨意为重!圣上过得好,咱们就过得好。圣上过不好,咱们又岂能好了!那也只能等以后有时间了,再聚!”
顿了一下,摇头又笑道:“郭四少他们还蒙在鼓里呢,以为进国子监就能跟李少吃住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却不知李少在杂院,他们则会进国子院,两院互不通连,别说吃肉喝酒,见一面都十分困难。等他们弄清楚了这一点,只怕又吵着嚷着不愿在国子监再呆下去。”
李飞白道:“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吧!”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陆炳拱手道:“天色不早,李少安歇去吧。我还得回去给圣上覆命,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独自朝树林外走去。树林四角忽然有了动静,像是什么小兽从树梢上跳落下来的声音。
陆炳走出小树林的瞬间,身后多出四个黑影来。五人来到一处墙前,各施展轻身功夫,脚在墙上一蹬,已跃过高近两丈的墙头。手在琉璃瓦上一按,翻了过去。
李飞白亦走出小树林,一个人往宿舍走去。
本以为他来国子监读书,皆是机缘巧合,如今看来,并非是机缘巧合。
朱厚熜为了夺权,不动声色的早就开始布局,只因人手不够,国子监这边一时没有得力的人手,就把他派了过来。
如果说杨廷和等是朝廷的现在,国子监无疑是朝廷的未来。
夺权从来不是和风细雨,一贯都是腥风血雨。朱厚熜要想把权牢牢抓到手中,势必要抓一批关一批杀一批官员。如此,官就不够用了,得从国子监补充新鲜血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