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道长道:“时间不早,两位大人车马劳顿还是早点休息吧。两间上房我已叫人收拾出来,大人们请随我来!”
李飞白道:“我们不住上房,给我们准备两间下房,离上房远些最好!”
马坤很快便明白李飞白的意思,道:“对对对,我们不要上房,准备两间下房就好。”
世上的人能住上房,绝不会去住中房。能住中房,肯定不会去住下房。李飞白与马坤的行为太过怪异,其它人一定会感到意外,云龙道长却没有丝毫意外,好像他早知道会如此,道:“请!”
刘扬名却不干了。有上房不住却去住下房,这哪是待客之道,道:“二位大人如此,是瞧不起我吗?”
马坤拍了拍刘扬名的肩头,道:“不是瞧不起你,而是事出有因!咱们吃饭时碰到那群人,其中有两个是大有来头的,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咱王屋乡除了阳台宫能住人,其它地方又哪是住人的地方。所以,他们吃完饭也会来此投宿,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刘扬名也看出来,马坤与李飞白似乎十分畏惧那伙人。既然二人不住上房要住下房是为此而不是怪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云龙道长让两个小道童留下收拾房间,唱了个道号,告辞回到主持室。他盘膝坐到榻上,手上捏了个诀,闭目养神。
这时,随身道童悄声进屋,焚了根香,在屋角也手捏指诀盘膝坐下,闭目养神。过了大约二刻,云龙道长忽然睁开眼,道:“今晨,我见紫气东来,想来必有贵客登门。”
那小道童心中奇怪,暗道:“师父这一惊一乍的什么意思,来的两位贵客不是已由两位师兄伺候着睡下?”嘴上却没说什么,而是睁眼去看师父。
云龙道长道:“我算了算,应该就是此时登门。走,随我出去迎迎。”
那小道童看了看天色,已是亥时初刻,早睡的农户们说不定已睡了一觉,这个时辰哪还会有人来道观。可见云龙道长已站起身朝外走去,也只好起身跟上。
二人到了山门前,云龙道长道:“打开门,瞧瞧贵客是否到来。”
小道童便打开门,往外看了一眼。外边黑漆漆一片,除了有虫儿鸣叫,又哪见一个鬼影。他一脸迷茫的回头去看道长,云龙笑道:“往下迎一迎!”
小道童十二分不情愿的朝下走去。
阳台宫门前有三层台阶,每层三十三阶,取九九归一之意。小道童走到第二层台阶,忽听前边传来马嘶人嚷之声,并隐隐有灯火映来。他心中大喜,暗道云龙道长法力越来越高深,看天气都能看出此时还有贵客登门,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连忙加快脚步,等下了台阶,从王屋大街那边转过一群人马,大概有三十来号人的模样。他迎了上去,没等靠近那群人,已有一个大汉喝道:“什么人?”
小道童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阳台宫道士,明月。”
那个大汉道:“干什么?”
明月道:“我家道长,今晨见紫气东来,晓得此时有贵客登门,便让我出来恭迎大驾!”
那个大汉还要在说什么,背后传来一声柔和却又威势十足的话语:“风声鹤唳,大惊小怪!”
那个大汉便不再说什么,侧身让开一条道来。那个声音转头又对旁边的人道:“都说阳台宫的云龙道长是个有大神通的高人,本来我还不信,看来真的是有大神通的人,不然哪会知道我们要夜宿阳台宫。”
旁边那人呵呵一笑,接着便是阵阵咳嗽。
柔和的声音转头问道:“你家道长呢?”
明月道:“正在山门前恭候大驾!”
柔和的声音便对旁边的人道:“高人已迎到门前,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阵阵咳嗽的人道:“好说!”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人群前边,拾阶朝宫门前而去。云龙道长也与此时从门前现身,快步朝下而去,三人便在第二层石阶的台面上碰了面。
云龙道长手中佛尘一扫,搭在左手臂弯,唱了个道号“无量天尊”,道:“贵客大驾光临,小观蓬荜生辉。贫道有失远迎,还望不要见怪!”
举手抬足带着贵族气息的中年人笑道:“好说,好说!”
云龙道长道:“贫道云龙,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中年人道:“你能算得出我们今晚夜宿阳台宫,算不出我们姓啥名谁吗?”
云龙道长道:“贫道道行有限,只算出二位大人贵不可言,实算不出二位大人的名号。”
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我姓郭名勋,在两广混口饭吃。”他指了指咳嗽老头,又道,“这位的来头可比我大多了,别看他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却能凭一己之力,数次救大明于危难之中。你来猜猜,他是谁?”
咳嗽老头摇头笑道:“郭老弟,你又在开我的玩笑了!”冲云龙道长拱了拱手,道:“在下姓王名守仁,我们不请自来,叨挠道长了!”
云龙道长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道:“原来是郭侯爷与王伯爷。贫道已打扫好房间,两位尊客这边请!”
大明朝当官的很多,武官当到一品,文官当到二品的也很多,但有爵位的却不多,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因爵位可世袭,更是弥足珍贵。
郭勋身为武将,做到武官一品并总督两广。他却不喜欢别人叫他郭总督或者郭将军,而喜欢别人以他世袭的武定侯爵位,称他为郭武定或者郭侯爷。
王守仁屡立大功,若不是朝堂上有人嫉贤妒能,早就入阁为相。饶是如此,以其不世之功业,仍官至南京兵部尚书,后调入京城为右都御史,加封新建伯。兵部尚书与右都御史都是正二品的大官,算得上位极人臣,可他也不喜人叫他王尚书或者王右都,而喜别人称他为王伯爷。
云龙道长不称二人的官位,而称二人的爵位,尤其是王守仁进封伯爵是数月之前的事,可见对京城里的事十分关心,是知道二人大名的。换作旁人,见两个爵爷站在面前,要嘛大喜,语无伦次。要嘛大惊,手足无措,可云龙道长却能保持镇定,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不说世人之中绝无仅有,也是万中无一。
郭勋与王守仁对视一眼,心中均道:“这是一个有道行的道长,看来这次专程前来拜访是拜访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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