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言无奈啊,他不敢不出高价。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最终还是确定了下来,尽管这些人最后只凑出三十来万钱,两万来斛粮食,剩下的自然是朱温需要头疼得了。
众将散伙后,蒋玄晖拿着信件急急匆匆跑去朱温那里汇报。这事情可大可朱温看过信件后,又羞又怒,恨不得立马再次与李思钰厮杀一场,但终究是无法继续再打,在张氏的安抚下,朱温同意了此事。
该布置的布置,该遣人前去询问李存孝的去询问,宣武军上上下下如同紧绷的绳索,随时都可能断裂一般。
李思钰不理会宣武军如何,他还真的派出了小棒头,在小棒头劝说下,他的姑姑赵氏答应了下来,于是就有了小棒头出使汴州,随行的副使则是刘大猛,有这浑人伴随,李思钰也不怎么担心小棒头会吃亏,至于葛从周则随同前往汴州。
谢彦章看着葛从周缓缓离去,牛存节用仅存的独臂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话语都未说,转身缓缓离去。
谢彦章看着消失不见的背影,如同雕塑一般,动也不动,直至天色渐暗
小棒头前往汴州,秦之函谷关、汉之函谷关,两关内宣武军放下武器离开了城池,他们开始了回家之路。
于此同时,突突、蒙哥翰等大将纷纷“夺下”整个河右、东都京畿各州县,严格来说不能算是“夺”,辽东军在围困洛阳时,各州县也有出兵救援的,只不过是或败或降,现今宣武军又逃了没影,这些州县只能开城投降。
像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太正常了,战乱不止,各州县城墙破损严重,民壮死伤无数,劳力不足,钱粮不足,城墙一再毁坏,到了最后甚至已无人修葺,像洛阳、开封这样的大城、重城还好些,无关紧要的小城,无人愿意花费钱粮去修葺的,那种得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多养几个兵卒呢,更何况,官吏更变太快,自己修建好的,自己还未住上呢,就被调走,担任更烂的城池。
战乱一起,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层出不穷,节度使们一旦干掉了原节度使,李思钰还真没听说哪个会很难获得其辖地的。
李思钰现今啥事不管不问了,与李昭唱了场双簧戏,他被“气”的离家出走,留给李昭数万斛粮食分给洛阳百姓,李昭一下子也就成了大大的“包黑子”,而他李思钰则是大大的“小怪兽”。
他现今是离家出走,自己骑着大马,裴家送给他的礼物“踏雪”则被阿蛮抢了去。
踏雪是匹汗血宝马,来去如风,又雄壮异常,关键还是卖相好,不像自己胯下大马,个头挺高,比踏雪还高一头,身子也大出不少,膘肥体胖,可就是跑不快,慢悠悠的速度很让阿蛮不喜。
阿蛮不喜欢,李思钰却很高兴,因为这正是杨复恭嘴里所说的大马,是冷血马。
阿蛮头戴狐皮帽,在野地里一阵疯跑,见到李思钰还在后面慢悠悠的,小嘴撅的老高。
“阿爹,快点快点!”
李思钰好像一点也不急躁,骑在大马上,感受大马带来的力道,要知道,人马一身铁甲,再加上自身重量和手中两柄重锤,足有四五百斤,如此沉重的重量也未减低胯下大马速度,哪怕它本就这速度。
李思钰掀开面上铁罩,露出大大笑脸,一边抚摸胯下大马,一边说道“怎么?急了?”
阿蛮小脑袋乱点,说道“阿爹,你那大马老笨了,跑的老慢了!”
李思钰笑道“大马是慢了点,可它不笨啊,挺聪明的,你阿爹身子沉重,一般马匹可无法背的动的。”
李思钰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身上铁甲。阿蛮想了想,好像也真的是这样,可依然觉得大马跑的太慢,若与别人打架,追不上可咋办?
李思钰好像看透了她的担心,笑道“骑着大马与两条腿的步卒厮杀,骑着踏雪与骑着马匹的敌人打架不就可以了。”
“踏雪是阿蛮的!”阿蛮忙拉起马缰,宣誓自己的主权。
李思钰点头,很是认真说道“踏雪是阿蛮的,阿爹只能借用!”
“嗯嗯,踏雪是阿蛮的。”
“哈哈”
李思钰大笑,小孩子就是好哄,随意三言两语就能哄住。
阿蛮出来是纯粹玩,李思钰则测试一下大马的脚力和负重情况,作为主人,自然要很清楚自己生死伙伴情况。
两人一路向南,很是好好游玩了几日,放下一切,数月积压下来的阴郁也慢慢散去,李思钰感觉整个身体都像轻了几十斤一般,武艺好像突破了另一个境界,举手投足间就能轻易击败十数名悍卒,一点吃力的感觉都无,以至于身后两百骑无人愿意与他交手。
“大帅,天色渐暗,是不是找处村落休息一夜?”牛俊国大声说道。
李思钰挥了挥手,牛俊国立时招呼十数名探子,四处散开各自去寻找村落。
“阿爹,阿爹”
李思钰寻着声音看去,只见阿蛮拖拉着一头野猪兴奋大叫。
李思钰轻磕马腹,来到阿蛮身前,跳下大马,用手一提,赞道“好家伙,小两百斤呢!”
“阿蛮打的,阿蛮打的!”阿蛮一脸兴奋。
李思钰忙摸了摸毛茸茸“狐狸”脑袋,很是称赞道“阿蛮果然厉害,箭术高明,阿爹甘拜下风!”
“那是,阿爹箭术老差了。”阿蛮很是高兴。
李思钰却有些苦笑,说起来李思钰也不是不够努力,可箭术的确很菜,若是死物,兴许还能射中,活的就不成了,在这方面,阿蛮天赋不知比他高了多少。
阿蛮显然没注意李思钰尴尬表情,而是指着林子说道“阿爹,那里好像藏着些百姓,不过他们好像不知道阿蛮已经发现他们了,是不是要阿蛮把他们抓出来。”
李思钰愣了一下,回头向小五喊了一句。
“小五,带些人去看一下。自己小心点。”
小五忙大手一招,立即冲出二十骑,阿蛮也要跟着过去,却被李思钰拉住,摇头道“林中不是很安全,阿蛮做的很对,哪怕发现了也不要惊动,这样才够安全。”
阿蛮有些奇怪道“阿蛮看到里面有小孩,应该是百姓,没多少危险啊!”
李思钰苦笑道“那也不行,百姓就很安全么?深藏在林中,自然少不了猎户,有些神射手也不一定呢。”
阿蛮好像想起了草原上那些神射手,忙点头。
“嗯嗯,阿蛮听阿爹的。”
两人正说着,林中隐隐约约想起怒喝暴吼声,听着隐隐约约声音,李思钰眉头皱了起来,再次看向身后。
“疤脸,去看看。”
疤脸脸上有一道惊人刀疤,从右眉间斜斜到左脸,这一刀是与秃头蛮厮杀时留下的,疤脸是猎户,是鞨靺郡利部人,是营州以北更加严寒的地方,当年疤脸拿着皮货去营州交易时,被李思钰收服。
疤脸是神射手,可奔驰中左右开弓,背上大铁弓是四石弓,极为悍勇。
疤脸一脸漠然,只是向他轻轻点了点头,双腿猛然用力,胯下战马瞬间冲出,随着疤脸冲出,身后再次冲出二十骑,而且个个身负大弓。
李思钰缓缓来到丛林边缘,看着渐渐暗下来的树林。
很快,喝骂声越来越清晰,接着就看到一群披头散发,衣着破破烂烂的“匪人”被押解了出来。
李思钰看向自己手下,发现只有一人胳膊上有些殷红,其余人无损伤,这才看向二十来人的“匪人”。
这个时代,百姓和匪人是很难区分的,若老实种地的还好说,就怕逃进山林。战乱纷纷,百姓遭受了兵灾,第一时间就是钻进山林中,还有就是活不下去躲进山林中的百姓,但不管是何缘故,一旦逃入山林,十有就成了山匪,这是没法子的事情,是人就要活下去,山林中哪里可能有足够粮食养活他们,于是就成了山匪。
若天下平静下来后,这些人或许会出山,可现在显然不会主动出来的。
看着李思钰眼睛盯着这些人,脑中却想着其他之事,一声暴喝惊醒了他。
“跪下!”
一名亲卫用刀背一刀抽在为首的大汉身上,或许吃不住力道,也或许在这种情况下不得不低头。
李思钰看着跪在雪地上却不言语的大汉,上上下下巡视了一遍,这人的确很高大,也只是比李思钰矮了这么一点,估算着也有一米九的样子,或许身上包裹着臭气熏天的兽皮,看不出来强壮程度,但是这人手脚很大。
“姓名。”
“为何藏在林中?”
“是你伤了我兄弟?”
李思钰问出三句,却无一回答,只是默默跪在地上。
李思钰身披铁甲,浑身上的利刺很恐怖,其余之人纷纷后退,唯独此人好像一点不在乎,李思钰翻身下马,站在大汉面前,俯视。
“为何不答话?”
李思钰转身,看了一眼小五。
“砍了!”
“不不要,不要!相公,相公无法说话,求求求求你们,不要杀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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