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飘向窗外的眼神,他忍不住开口,这一个星期,她一直照顾他,还要担心失踪的朋友。整个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原本就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更加的柔弱。心疼,这是从认识她以来,他最多的感受。
“不,不用,你的身体还没好,”有些失措的拒绝他,后背的伤口,刚刚开始结痂,出去太危险了,犹豫片刻,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
“五分钟,”语气明明和平常一样,但是沈商洛还是从中觉得他生气了。
“不用了,我不去了。有顾锦荣他们呢,我去了也没有什么作用。”
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浴室,从门缝里传出来一句话,“我也想出去透透气,顺路。”
出来时,身上已经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装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身上,调皮的打着光影,这一刻,他干净的像是天神,从光明中一步步走来。
很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拿起沈商洛的背包,推开门走了出去。白天的这座城市空气中都充满着*和鲜血的味道。楼下的每一层,走廊里都是伤员,鲜血弥漫在空气中,侵入人内心的世界。医生似乎对这一切已经习惯到了麻木。哀嚎的声音敲击着耳膜,明明想要逃离,却似乎进入了梦魇,紧盯着这一切曾经不敢想象的人间悲苦。
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轻轻地安抚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别看。”
“没事。”擦了擦不知道何时流下来的泪水。离开他的怀抱,去勇敢的面对这一切。看不到明天的日子里,在这里宣泄他们的不安。失去了双眼的人,没有了手臂的人,浑身鲜血已经失去意识的人,被推出手术室,已经没了生命的人,洁白的墙壁上,红色的印记尤为强烈的冲击着人的眼球。这是和顶楼的病房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在病房的这几天,若是将它形容成缩在安全区域里的逃避,那么此时才是真正的去面对这世界上不同于光明一面的黑暗。拿起手机,将这里的一切都拍下来,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安先生,我们走吧。”
“好,”在这一刻,他有些高兴于她的成长,却又不忍心将这一切抛在她的眼前,放手是需要代价的,他不愿意阻碍她的步伐,却愿意和她一路同行。
位于市中心的教堂是整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如今依然屹立在哪里,却有些嘲讽意味,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反政府军都巧妙地越过了这里,但是它的周围早已是废墟一片,阳光明亮的刺眼,伸手挡挡,四面就响起了枪炮的声音,安祁南面色一变,拉住她就跑进了教堂。里面有很多的人,有些已经受伤了,他们跪伏在主的面前,祈求着战争的结束,祈求着苦难的终结。他们不敢跑出去,因为出去就可能迎接死亡,那些伤者在角落里或坐着,或是躺着眼神里有希望也有痛苦。原来所有的置身事外都比不过身临其境,死亡离她竟可以这么近。
顾锦荣他们也在这,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手链,正是顾锦歌的,是今年生日的时候,她送给她的,“你在哪发现的?”
“在门口的喷泉那里。”声音有些哽咽,但是还是极力的控制着他的情绪。
“没事,这只能证明她在这里出现过,再找找,肯定能够找到的。”明知道他想要表达的,但是也知道大家都不会放弃。拿起手机,将这里的人拍了下来,这一切,她觉得有责任有义务记录下来,让这里的一切公布于世界之上,给予他们所剩无几的公平。
夜晚的城市渐渐地归于沉寂,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步履匆匆。尸体已经被处理掉了,留下的是一片片的血迹。
“顾大哥,你回酒店吧,你脸色不好,要多休息,不能还没找到锦歌,你就累垮了。”明显的看到顾锦荣的脸色非常的差,黑眼圈非常的重,甚至是衬衫都带着褶皱,从来没见过这么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这一个星期,已经让他心力交瘁了。
“你也别太操劳,好好休息。”看向一边的安祁南,“安先生,这次多谢你了,日后凡是有用得到我顾锦荣的地方,尽管开口。”
“顾先生客气了。”目光瞥向沈商洛,薄唇微勾,“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那就祝安先生心想事成。”一眼他就知道了安祁南的意思,了然一笑。
“承你吉言。”点头示意,拉着对于两人对话的内涵一无所知的沈商洛坐上车离开了。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