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柜山中冰雪洞,北极海楼结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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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泽僵硬的身体能够活动,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这半年间萧泽得知这位雪婆婆本是神族的雪神,她因当初于冰魔冰重阙相爱,违反了神魔不能相爱的神律被燧皇贬斥北极海,永世不得踏出一步。



    萧泽也告诉他一些近些年发生的重大事件,比如天下乱而复安,魔族出而又退,共工怒而触不周之山,海陆变迁,谪羽和风菱也为救仙族而殒命,自己是因与魔族大战战败后流落于此的。



    萧泽本想早些回去,奈何有力难使,只能被困在这里。萧泽每日清闲自在出去转一转,看看这北极海的风光也算生活不错了。



    萧泽住的这座山岛名为天柜山,方圆千里都是冰山,冰川,四周很少有鱼虾浮游,走兽出没,他不能御剑乘风,只能在周边活动,但是美景已经令人目不暇接了。每到日出之时,冰山光耀夺目,仿佛水晶般经营透亮,日落之时残阳如血,冰山便如红玉般温润。他每天都去海边踏浪,北极寒冰海的水都是雪山融水,所以十分清澈透亮。



    北天极地的水从远处涌来此处,再缓缓留向北海。萧泽很多次都想跟随大海一起回到家乡,可是他知道是不可能的,北海和北极海的水势在天载山以南相交,但是北海黑水沉重所以北海暗流却远在天载山以北,当初他落入北极海却是北海的暗流把他送到了北极海的最西面,然后再被暗流冲向北天极地,跟随北天极地的冰水来到天柜山。



    如果他想要靠暗流再回去,先不说他会不会被寒气侵体冻死,他也不能到达天载山,他会随冰水到达天载山以北,打一个转顺着他来的路再回来。



    “又在想怎么回去呢?”雪婆婆见萧泽呆呆站在海边,于是问了一句。



    萧泽点点头“对啊,我若不回去,我不放心联军,而且我的师兄师姐也会担心的。”



    雪婆婆笑着说道“苍生都有自己的命运,谁也强求不得,你被困于此也许正是他们施展才华,履行命运职责的时候,你何必为他人心急呢!”



    萧泽对雪婆婆一躬,道“雪婆婆说的有理,萧泽谨受教。”



    雪婆婆道“这就对了,我这天柜山有吃有喝,你在这里住个十年八年的没问题,而且我这冰洞里就我和老头子两个人,你来了能更热闹些,也就算陪我老婆子了。”



    雪婆婆住的冰洞叫做冰雪仙踪,冰雪洞确实大,大洞套小洞,像迷宫一样,没有一万个,总有成百上千个,里面存储的果肉粮食,衣服布匹更是多不可胜数。萧泽的衣服就是雪婆婆帮他缝制的,白狐皮缝成的狐裘,舒适暖和又好看。



    冰重阙变成冰雕却并没有失去神识,他和雪婆婆还能经常使用神识交流,所以雪婆婆总称那座冰雕为老头子。不过萧泽脉络阻塞,也没有了神识之力,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萧泽随口问了一句,“冰重阙老前辈他一直都是这样吗?难道就不能找办法解救他?”



    雪婆婆摇摇头,缓缓说道“燧皇遍览天道,熟识地道,是天地间一位集天地大道于一身的集大成者,他的密咒便是天地之道,说是密咒其实一经施展便是注定的事实,根本无解,不然燧皇已薨逝多年,密咒早已失效无用了。”



    萧泽道“那倒也是啊!只是世间又多了一对有情人要忍受生离之苦。”



    雪婆婆听后沉默了良久,说道“能和相爱的人相对共话,互诉衷肠已经是人生幸福了,只是......”



    “唉,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萧泽,你能有如此感慨可见你也是性情中人,你的可有心上人?”雪婆婆也想打听一下萧泽的感情经历,上了年纪的人都想打听一下年轻人的桃花故事,如果雪婆婆有孙女重孙女的话,估计还想为萧泽做媒前线吧!



    萧泽面上露出一瞬间的悲伤神色,他缓缓道“有,我已经成亲了,她是我的妻子。”



    雪婆婆好像没有发现萧泽的神色变化,笑着说道“她一定长的很漂亮,你这么着急是想回去见她吧?”



    萧泽答道“您说的对,她确实很漂亮,她是这个世间最美善良的女子。可惜她不在了。”



    雪婆婆一惊,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婆婆真不是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真对不起。”



    萧泽道“没关系的,她很柔善,不会生别人的气。她虽然不在了,却活在我的灵台之间,婆婆想见见她吗?”



    雪婆婆小心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萧泽点点头“可以的,她生前对人很善良。”



    雪婆婆果真伸手轻轻贴着萧泽的额头,探知他的灵台,虚空中慢慢出现了那个倾世绝代的绿色身影。



    雪婆婆猛然一震,退后了三步,噗通一声跪在了萧泽面前,诚惶诚恐的高呼道“拜见虚神,虚神安泰,恭贺虚神归来。”



    萧泽连忙把雪婆婆扶了起来,不解的问道“您说的虚神是什么?”



    雪婆婆稍安心神后,缓缓说道“虚神就是您啊!您就是虚神。”



    萧泽有些不信的说道“怎么可能,我的父母都是仙族,我当然也是仙族,我怎么可能是虚神呢!”



    雪婆婆道“虚神并非神族。盘古开天地后,世间出现了空间和时间,其后出现天和地,万物生灵得以衍生,其后神族才诞生。而在盘古之先什么都没有,只有虚无,在虚无之中诞生了盘古,诞生了混沌,这虚无便是虚神。”



    萧泽不解的问道“既然是虚无何以有物,有虚神。”



    雪婆婆解释道“虚神并非实物,它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并操控着万灵存亡,万法运转,万物生灭。虚神散落于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里,也聚合于世间的任何一粒微尘间,简而言之虚神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束缚,拥有无极神力,它是灵和道。”



    萧泽猛然一震,喃喃道“虚神是灵和道,那是否虚神归虚,方可感知?”



    雪婆婆对着萧泽又是一拜“虚神聪慧睿智,苍生之福啊!神族为世间最接近虚神的种族,也只有虚神归虚,神族才能感知到。”



    萧泽没有回话,他的脑子里一直闪现着那个明媚娇妍的女子,在他耳畔轻轻说道“萧泽哥哥,我告诉你哦,我吸纳大地之灵的速度是寻常妖族人的几百倍甚至上千倍。”



    萧泽自言自语道“你就是灵力的根源,你是元灵,你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自然非常容易,原来你才是虚神。”



    雪婆婆好像懂萧泽所说的话,她感叹道“世事无常,哪知虚神竟会情根深种,为爱殒身。归虚之后,元灵不散,以爱为根基,聚集在您的灵台之中,她为苍生留下了未来,您要帮她统一六界,再建太平天下,方不负虚神传承之恩义。”



    虚神是虚无主宰之神,她化身为女子属阴体,初神便不可在她面前保有阴体女子之身,无人敢正面掠起锋芒,哪怕强如魔君,纵然修为通天彻底也不得不敬畏害怕虚神。就好像再小的猫咪老鼠也会害怕,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畏惧,不可消解。



    如此萧泽便成了虚神,可是他还是被困在天柜山,走不了出不去,待了十三年。



    直到天地间响起了东皇钟的丧音,萧泽不解的问道“我该怎么回去呢?”



    雪婆婆笑着说道“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纵然再强劲的剧毒之物,百步之外必有其克星。北极寒冰海寒气逼人,我这天柜山上,冰雪洞里,结梦楼中,在万年寒冰上却长出了一株火灵芝,在一个月前刚刚长好,虚神请随我来。”



    萧泽跟随雪婆婆七拐八拐的走过无数的岔路,来到了冰雪洞,的尽头,一座冰雪阁楼出现在萧泽面前。



    萧泽十分惊叹,在天柜山山腹中居然还有这样一座阁楼,寒冰为墙,白雪为顶,流光溢彩,阁楼里散发出闪闪寒光,晶莹剔透一点不逊色于扶桑帝宫的百草殿。



    阁楼上有一块匾额,上面是魔族黑海涟文写着结梦楼三个字。



    雪婆婆推门走进了结梦楼中,果然看到一块寒冰上果真长有一株灵芝,通体血红,艳丽发光,一看就是至阳之物。看来结梦楼中的红光就是来自于这柱火灵芝。



    雪婆婆让萧泽坐在寒冰之上,以防火灵芝灵力太盛对萧泽身体有损。萧泽坐好之后,雪婆婆催动真气将火灵芝整株打入萧泽体内,然后向萧泽体内输送真气,把火灵芝的药性催发开来。



    萧泽身体开始升腾热气,面上也显出青红之色,丝丝寒气从体内迫出,慢慢的萧泽脸色变得潮红,变得火红,萧泽头顶的寒气也变成热气升腾起来,萧泽身下的万年寒冰被融化出很大一个坑。过了一会萧泽的面色才恢复了正常,他缓缓起身,发现自己经脉,气脉,血脉都已恢复,并且更为强劲程度,而且真气充盈程度更胜从前。



    萧泽异常高兴,他起身对着雪婆婆深深一躬道“多谢雪婆婆相救之恩。”



    雪婆婆赶紧道“虚神折煞老身了,为虚神效劳是小神的荣耀。”她顿了顿,继续道“虚神您就要走了,老婆子想为您梳理一下头发,可以吗?”



    萧泽道“那就劳烦婆婆了。”



    雪婆婆几千年没有给男人梳理过头发了,但是手法也没有太生疏,她梳理头发样式还是古神族的样式,头发从前面中分,然后从两侧绕到头顶,用金冠束起来,再披在肩后。这个发式萧泽也曾梳过,不过这是莫白最喜欢的发式,和天下第一美男子梳同样的发式,岂不“东施效颦”,萧泽一切可不敢在这个发式上触霉头。



    雪婆婆给萧泽束发的金冠很是奇特,上面有九条金龙缠绕,很精美大气,可是萧泽却觉得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萧泽束好头发后,雪婆婆坚持要给他换一件新衣服,萧泽不好拂人好意,只好换了一身新衣服。萧泽身着锦绣华服,腰缠紫玉腰带,头戴九龙金冠,看起来英挺不凡。



    雪婆婆连声称赞萧泽英俊潇洒,气度不凡。



    萧泽终于拜别雪婆婆,准备回归故土了,在这里生活了十三年,萧泽还真是有些不舍。



    雪婆婆也双眼含泪说道“虚神,回去吧!东皇钟每响一下就会震断一重地脉,等到它响一百二十六下,三十六重天境,七十二重地脉,一十八座方外灵山就都会毁灭了,如今已经响了十三下了,去吧,天地需要您去再度重建。”



    萧泽回首深深一躬“婆婆保重,萧泽去了。”



    雪婆婆也深深一躬,神情复杂的对萧泽说道“泽儿,你要珍重,好自为之啊!”



    萧泽最后看了一眼雪婆婆,终究是没说话,转身御风而去了。



    萧泽走后,冰重阙第一次开口了,朦胧而清漱,非常好听。“阿雪,你明知萧泽不是真正的虚神,他并非未来天地的主人,你这是让他送死去了。唉,你还是难以放下万年前的旧恶吗?”



    雪婆婆冷冷道“神族又如何,他们凭什么生来就高高在上,随意剥夺别人的幸福,我就是要造就一个敢于对抗天地,毁灭神族的人,哪怕为之付出自己的性命。”



    冰重阙道“阿雪,你成魔了。可是萧泽这孩子是无辜的,你不应该让他去承担你的仇恨,成为你复仇的工具。”



    雪婆婆和萧泽相处了十三年,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底下头冥思了一会,刚才满身的戾气也消减了一点,她淡淡的说道“对,你说的对,可我别无选择,他随水漂来了天柜山,身上有虚神的元灵,有智慧和力量,他注定要和神族太子争夺天下,我真的别无选择。”说着雪婆婆居然有些哽咽了。



    冰重阙也长长叹了一口气“失去火灵芝,你也会死的,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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