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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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雍的处罚来得极快,不过第二日午后,便被丹陵帝君亲自施法关入了法阵中。

    定陵与执明也求过情,丹陵帝君不过一句:“玄灵真境门中事,不需他人插手。”便让他们闭了嘴。

    雪光织就的牢笼,寒风如刀,刀刀凌迟着牢中的人。

    平日里洒脱不羁的美貌仙人,一身蓝袍隐有斑斑墨色,是干涸的血迹。

    虚空中回荡着缥缈的问话,不知来处,不道归处。

    “葛雍,你可知罪?”

    盘膝坐在牢中央,正努力运气抵御寒风的男子,俊颜虽憔悴,似水美眸却透着坚定:“葛雍知罪,但不悔。”

    “你可知六瓣金莲事关重大?“

    葛雍自嘲一笑,摇摇头:“再贵重,不过也是从别人的东西罢了。”

    虚空中,没有人回答他的话,须臾,雷霆般的话语响彻整个玄清真境。

    “罪徒葛雍,私盗境中宝物,处剐刑三千,三日后执行。”

    定陵与执明并朱颜在大荒山下的洞内亦听到了此言。

    定陵一跃而起,慌得面色苍白,在洞里转来转去,连连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下可如何是好?丹陵帝君下手也太狠了,剐刑,还不如干脆杀了葛雍算了。”

    小小的千忧看定陵转悠,觉得十分有趣,便也跟在她身后转起来,像条粉色的小尾巴般,一面还眨巴着眼,好奇地问道:“师父啊,剐刑是什么啊?那个勉强算美人的哥哥,为什么要处以剐刑啊?”

    定陵回身瞪了千忧一眼,戳了戳小女娃的额头:“就你问题多。这仙界的剐刑跟人间的剐刑可不一样,仙人不会死,仙身也不易伤。处以剐刑就是用厉害的法器在仙家身上一刀一刀的划,划下的伤疤终身都不可能愈合……三千剐刑,若真执行完,他那模样估计就完全不能看了吧。别说勉强算美人,完人恐怕都算不上了!肯定比某人还要惨!”

    故意将最后那句话的声调提高,定陵隔着洞中荷花池,遥遥瞪着朱颜。

    与朱颜一同坐着饮茶的执明也有意无意地瞥了朱颜数眼,那眼神中亦带着责备。

    说到底,葛雍落到如此下场,还是为了朱颜。虽说这是他心甘情愿的,也怨不得旁人。但他一心为着的人,到了这时节,仍是一副雷打不动,事不关己的模样,身为旁观者都有些看不过眼了。

    况且,四个人自小就有情谊,哪怕朱颜不念着葛雍的那点痴心妄想,为着从小的情谊也不该如此冷情冷心才是。

    千忧听了定陵的话,嘴巴张得老大:“什么?!这么说,那美人哥哥要变成天上最丑的人啦?哎呀,好可惜好可惜,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为啥啊?”

    定陵没好气,哼了声:“为啥,为了个没心没肺没肝的薄情人呗!”说到这儿,她又低头狠狠揪住了千忧的小发髻,“还不是你喝的那杯茶,真是便宜你这小丫头片子了。你要是能把它吐出来,事情也许还能有所转圜!”

    千忧被揪得生疼,哇哇怪叫:“师父……疼疼疼……关我什么事啊,戴面具的姐姐让我喝的,那茶也不好喝……呜呜呜,师父,你快放手,头皮都快被你揪下来了。”

    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了朱颜身上,定陵气闷地放开千忧,拉了她的手,怒气冲冲地跑到朱颜面前停下。

    “玄朱颜,反正这事你必须得管,今晚我去劫狱,你得跟我一起去!”

    朱颜不动,正细致地擦拭着偃月刀,定陵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手臂往前一探,一把凌厉宝剑已握在手中。

    昀霜剑稳稳架在朱颜的脖子上,只差毫厘就要入肉。

    执明吓得唤道:“定陵师妹,你别冲动!“

    定陵面色比昀霜剑还要寒上几分,少有的认真绝然:“我看葛雍这次要是真受了刑,以他的个性估计也是活不了了。他对你这般情深,你却这般狼心狗肺,我要真能一剑将你了结,也算成全了他!”

    眼看那昀霜剑即刻要动,朱颜不紧不慢地说:“定陵师姐,你这性子真得收收了。”

    定陵只觉手腕一麻,昀霜已被强大的法力格开了去。

    执明一惊,想不到朱颜在这玄灵真境百年,法力似乎又更胜了一筹。

    刚刚那初现端倪的法力,要是全力使出,怕是两个定陵也不一定抵挡得住。

    被镇开的定陵十分不忿,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起闷气来。

    有什么办法,她又打不过玄朱颜,除了干瞪眼,还能做什么。

    千忧看定陵气得不轻,小女娃懂得察言观色,忙往定陵怀中一滚,撒娇道:“师父莫气,面具姐姐不跟你去,千忧跟你去。我也很厉害的!”

    久没任何表示的朱颜,这次意外地点头赞许:“我看小千忧说的不错,定陵师姐,你今晚真要去劫狱,带上她,想来真的会有意外之喜。”

    听了这话,定陵刚刚被安抚下的火气,又蹭地上来了,指着朱颜,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让她去劫狱,还带上这么个小累赘,玄朱颜是盼着她被抓吧。

    朱颜全然不理会定陵气得扭曲的面容,只是定定看着千忧,幽幽说道:“小千忧,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祸由你起,自当由你了结。你说对否?”

    千忧看着朱颜的眼神,不知怎地,生出了几许寒意,缩了缩脖子,往定陵怀中一钻,只露出两只灵动的眼睛,瓮声瓮气地回道:“有理。”

    “有理”两字一出,朱颜不由得一怔,眸光一闪,又垂下脸来,继续默不作声地擦着偃月刀。

    偃月像是能感知她的情绪波动,在她手中嗡鸣不止,好似低声安慰。

    朱颜轻勾嘴角,偃月好歹是在他身上镇了许久,就连他黏人的性子也一并学了去。

    大荒山外的景色开始入暮,晚霞将洁白的冰湖都染上了一层血色,朱颜神思定下,将擦拭好的偃月往背后一插,站起身走到了洞口。

    冷风浮动,墨发散开,玉色的面具亦染上了晚霞的红艳,看上去颇为惊悚。一派肃杀之气,早已悄然兴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