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开口要质疑两句，可是嘴巴开合了几次，我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唉~”叹了口气，双手撑着椅子的两边，我低下了头。
因为有了人肉水蒸蛋的插曲，桌上的食物我也无心去动了。
扭头去看了旁边桌那个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子，一股惧意从头顶缓缓升起。
然后，那抹惧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堤口倾泻，再从头到脚的漫延至我的全身。
此时再看那个女子，似乎比刚才还要再美上几分。
面若鹅卵，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
如果说旁边桌那个女子初看时是那种赏心悦目的美。
那么此刻，旁边桌的那个女子再看则是让人惊艳的美。
视线从女子脸上滑落到女子手上握着的银勺上，眼神顺带在女子手上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我便又发现不同了。
就在刚刚我点单的那会儿看向女子的时候，她的手型虽美，手指也还算纤细。
但是，女子的手的肤色却不如女子面上的颜色那么雪白的。
是以，一开始我还以为女子是上了妆。
可是，到此刻我才发现。
显然不是。
此刻，女子的手也是白上了几分的。
那种白不像是面粉也不像白漆，而是一种肌肤原色显现出来的那种通透细嫩的白。
于是，白上几分的女子的手用肤若凝脂，手如柔荑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再加之，女子是坐在光影下的。
有了光影的点缀，在光影下朱唇轻启的女子的美便又增添了几分。
再加上，女子手握银勺。
在银勺那种冰冷疏离的光感映衬下，女子的手指便显得更加纤细修长。
一如刚掐下来的水葱一般，嫩白葱翠。
眼睛扫过女子的手再滑落到女子正在吃的那盅水蒸蛋上。
因为视线角度和盅的高度的关系，我并不能知道女子到底吃了多少，也不能知道女子的碗盅里还剩下多少。
是以，只是伸着脑袋再看了一下，我便又扭回了头。
扭回头，目光再落回到我所点的那盅水蒸蛋上，我忍不住又是一个寒颤。
似乎，我有一些明白，我们从下水道的青烟幻景里所看到的画面，所要表达的意思了。
目前，画面中的酒店，以及幻景里最后出现的那个一成型便消散了的碗盅都已经出现了。
再加上道士告诉我说这水蒸蛋里的肉末是人肉。
是以，我便有些明白青烟幻景第二幕里所要表达的含义了。
我想，那个尚在胎盘里的胎儿，被一块块的从母体里滑出再拼凑。
破碎后再被拼凑的胎儿，最后应该就被加到这碗鸡蛋羹里了罢。
那幻景一开始出现的女子，是不是就是第二幕场景里出现的胎儿的母亲？！
想到这些，我便忍不住抬头看了道士。
我知道，我脑海里所想的一切，都是逃不过道士的窥探的。
是以，我若是想求证，只需看一眼道士便是。
我抬头就发现道士刚好在看我，接触到我的目光，道士轻轻点了点头。
“唿~”即便这些是我自己想到的，即便是我在抬头的时候就已经是有心理准备的了。
可是，在得到道士的确认之后，我还是不免倒吸了一大口冷气。
将人肉加入到食物里面，然后再高价贩卖给人吃，他们怎么敢？！
“叔叔，我难受！”胃里突然一阵翻涌，耳畔似乎也变得嘈杂起来。
耳边，听到的不是其他，是一声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那些啼哭声来自我们面前的碗盅，来自旁边那个桌上的女子的碗盅，来自这个大厅里的，所有桌上点了水蒸蛋的碗盅里面。
那些啼哭声是那么嘹亮，在那个小小的碗盅中回响。
然后，又在传出这些碗盅之后，在整个大厅里交响。
此刻，大厅里回响的，是一个个尚未完成型就被扯出母体的。
已然有了魂魄却没了身体的小小婴孩儿的啼哭之声。
这些啼哭声是那么伤心，是那么绝望，是那么能撩拨人的情感。
毫不夸张的说，大厅现在回响的，是无数个小小婴孩用撕心裂肺的啼哭组成的一曲闻者伤心落泪的哀鸣之曲。
若不是还未成型便被从母体中取出，从这嘹亮的哭声便可知道。
这些婴孩哌哌落地的时候，该是一个个多么鲜活茁壮的小生命啊！
可是...
想到这些，泪水便模煳了我的眼睛。
伸手擦了擦，泪水却越擦越多。
怎么止都止不住。
“哇~”于是，我索性就不擦了。
张开嘴，我分外伤心的嚎啕起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哭上了？”听见我的哭声，一开始为我们点单的服务员跑过来问道。
“呜呜呜~”不理会服务员的询问，我继续伤心的哭道。
耳边，还回响着那些婴孩的啼哭之声。
那么委屈，却又那么嘹亮。
“你们的菜太辣了！把我们家叶儿辣哭了！”我这边忙着哭，那边，道士就回答上服务员了。
“不可能呀！我们酒店的推荐菜都是不辣的。”听见道士的话之后，服务员挠着脑袋疑惑了。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吗？”
“你自己尝尝！”本来道士的语气没带什么恶劣情绪的，被服务员这样一说，道士倒是怒了。
拿起一双筷子递给服务员，道士大声说道。
接过道士递来的筷子，服务员小心翼翼的夹了块红烧肉。
红烧肉入口，只咀嚼了几下，服务员便脸色大变了。
很是突兀的，服务员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起来。
“嘶哈~嘶哈~”一边双手不停在嘴边扇着往嘴里送着凉气，服务员一边扭着脑袋四下看着。
我知道，他这是在找水喝。
“给你！”止住了哭泣，从茶壶里倒了杯茶水，我递给了服务员。
听见声音扭过头来看见是水，服务员便一把夺了过去。
一夺过去，服务员便往嘴里倒。
“嗷~”
茶水刚一入口，大厅里便响起了服务员那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那叫声之大，居然将我耳畔那些婴孩的啼哭声都给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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