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做事有个习惯,或者说是毛病,那就是最讨厌别人在自己的领域里指手画脚的,虽然这样的问题在其他的国家也多,可惜,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句话早就深入了一些人的骨子里了。
只是呢,这种深入不是因为到底做了多少事,而是因为你触碰了我的权利。
希帕蒂亚的心也许是好的,也许只是想要得到一些钱财离开这里,可是她忘记了谭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被人欺负了很久的人,刚刚得到了所谓的权利之后,他现在品尝这样的东西的感觉比其他的人敏锐了多了,所以如果有人过来触碰的话,除非你的权利很大,让他不敢乱来,比如说叶檀,否则的话,你这么做,就是在打他的脸。
人一旦有了权利,如果被触碰的话,这个脸面绝对会让你扛不住。
希帕蒂亚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毕竟,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地方的人和事自己都是清楚的,即便你是个天才。
“刺史大人,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谭燕一个刷袖子,转身就离开了,多一个字,人家也不想和她聊下去。
希帕蒂亚难堪的表情就挂在脸上,从高兴,到错愕,从错愕到气愤,从气愤到委屈,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欺负的孩子一样。
可惜谭燕已经离开了,根本就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
桌子上的茶水味道依旧不错,而且还冒着热气,却让她心中多了几分心寒。
学者都是有尊严的,或者说是有脾气的。
所以,她直接就站起来,走了出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找错人了。
虽然这个谭燕是个刺史,可是这里真正做主的人却不是他啊,既然不是他,自己找他干什么?
可是如果现在就让自己去找叶檀的话,却又让自己不太甘心。
“你这个东西怎么这么贵?”
在刺史府这里门口倒是有几个小贩子,都是挑着担子在做的,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钱财去搞什么店铺之类的。
“这个还贵啊?我告诉你啊,也就是在我们肃州这里才这样子,我可是从老远的地方找来的,听说在长安的话,至少也得十倍的价格,否则你都不要想了,而且,现在你也知道我们肃州和以前不一样了,出来做生意的人不少,你要是不要的话,有的人要。”那个小贩似乎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说话都是很硬气的感觉。
其实呢,这样的事不难理解,就像是我们小的时候,那些东西,你似乎现在看着的话,就觉得那些东西狗屁都不是,可是小的时候真的是好东西,一个地方的东西的多少除了和当地的经济有关系的话,也有当地的制度和文化有关系,当然啦,人们的思想最重要。
“算了,算了,我就要一个吧。”
那人要买东西的人,摇了摇头,还是将手里的钱递给了他,因为用的是新的铜板,所以便宜了不少,但是呢,还是很心疼,在接过那个东西的时候,却是满脸的兴奋,上下其手之后,忍不住感慨道,“不愧是松洲商队来的东西,这个铁锅还真的不错。”
“那是当然,要不是因为我和那个羊肉馆的禹童是个亲戚,你以为人家会拿出来啊,听说这个都得限购呢。”小贩得意地说道。
在草原上,盐巴,铁锅,就是一切,因为其他的东西衣服人家有兽皮,粮食有肉,都是可以的,但是呢,如果没有盐巴的话,吃的人就会没有力气,而没有铁锅的,听说以前草原上有人用兽皮煮肉的,也有用老树煮肉的,甚至于还有人用其他的千奇百怪的办法来煮肉,这样子做出来的肉一般都是半生不熟的,吃了的话,对身体的影响挺大的。
“我半个月的工钱啊,不过没事,下次如果我需要的话,你记得给我便宜点。”
那人高兴地抱着铁锅就走了,而小贩继续在街上转悠,毕竟自己没有店铺,而且现在真正买得起的人不多。
这事一个最普通的事而已,可是在希帕蒂亚的眼里却有另外的一个想法,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小贩的话,在这里的东西的价格竟然只是长安那种地方的十分之一,而自己这几天在这里生活,花费的钱财可不少,就凭借那点钱,可能真的没有办法撑到长安的。
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低头,不是绝望,而是没钱的时候。
所以希帕蒂亚这次倒是回到了客栈,但是却让页斯塔却找叶檀的行踪,不找到的话,肯定是不行的,只有和这个人对接,自己的一切才有可能实现。
而很明显暂时是不可能的,因为叶檀此时却不在城里,而是在军营里。
同时,身边还有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在侯君集来看,只是一个个的奶孩子,根本就不顶事的,可是在那些军士的眼里,这些人简直就是恶魔。
不管你是如何统军的,在叶檀这里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规矩。
不管你是识字的还是不识字的,这一条都必须遵守。
看看这帮人,一个个的看着就非常的邋遢,简直就是从泥土里钻出来的。
所以,叶檀特定带来了三十口的大锅,此时正在那里烧水。
看到如此多的铁锅,那些兵士还是很心动的,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这辈子也许就是为了几口铁锅活着的,所以,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吸引人的。
只是呢,边上有一排子的凳子,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而且那些地方的人手里还拿着类似剪刀一样的东西。
其实,但凡是有点经历的人都知道,这是理发的节奏。
“现在,我说一个,就过来一个。”
站在那里的人手里拿着剪刀,这种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平常的事,而且现在说真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能在中原还有一点市场,可是在这里,绝对没有市场,因为他们的头发总是不长,而且编成辫子的时候,也不是空话。
“赵大虎。”
一个大汉模样的人就走了过来,然后有点拘谨地坐在那里,手里捏着剪刀的人很快就将他的头发收拾的差不多只有板寸稍微一点,脸上的胡须也是差不多干净了,然后道,“下一个。”
而在帐篷里,侯君集却摸着自己的胡须问道,“真的需要如此吗?”
“当然,这些人都是冲锋陷阵的勇士,可是他们的卫生情况太差了,如果这样子的话,不用很长时间,天气暖壶的话,就容易出事,侯伯伯应该知道我松洲的军队的一些事,这个不过是平常事,不过呢,这个只是第一步,然后就是洗澡,衣服等等,而且需要在半个月之内让他们习惯。”
叶檀笑呵呵地说道,有些东西看似没用,实际上却有很大的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不会让你去做没用的事,没用的只有人。
“那盖房子呢?他们需要吗?”
侯君集看到叶檀给自己准备的一份所谓的军队管理条例,有点皱眉地问道,感觉这个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可是军伍上面大家都挺忙的,谁有这个时间这么弄啊。
但是呢,他不知道是是,每次打仗结束后,如果这一块不注意的话,很多人受伤了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叶檀对于这一块抓的非常严格,甚至于到了有点变态的地步,不是因为他的洁癖问题,而是实际上出现的问题的确是非常严重的。
“当然,这些人这些年都靠着风餐露宿过日子,虽然也是省事了很多,可是侯伯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需要归属感,如果大唐真的想让边塞成为大唐真正的土地的话,这些都必须,有的时候一些变化不是来自于城里如何做,而是军伍如何做,如果他们不经过这一关的话,就算是经历了几年后陛下要去的那场大战,这里依旧是荒野一片,那么,我来这里干什么,开玩笑的吗?”
“可是……”
侯君集还是觉得有点问题,果然,不等他说完,就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俺就是不剪,这个毛发对于俺来说就是幸运的象征,靠着这个,俺活下来很多次了,你不能这样子。”
一个大胡子站在那里大声地喊道,本来已经有点样子的队伍一下子就乱了一些,毕竟对于这些人来说,的确是个要命的事。
这就好比后世的草原上的人去当兵,会对于海水非常的忌讳一样,祖辈的一些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
侯君集刚要说什么,叶檀却先一步出去了,看着那个头发倒是剪了,可是胡须却依旧在那里的人站在那里乱喊,不由得脸色一整道,“你如果不剪的话,现在就从这里滚蛋。”
“俺就是滚蛋也不剪。”
那人倒是个硬脾气,虽然吧,当兵可以让家里的人过的好一点,可是如果自己死了的话,那么一切都白搭了。
“好。”
叶檀竖起了大拇指之后,又看了其他的人道,“还有谁和他一样的,都可以站出来。”
一句话之后,出来了十来个人,他继续说道,“哎,本来打算的你们休息的时候回家,每人送一口铁锅的,既然你们不要的话,那么都走吧,我就不信这里的人会不认这个。”
一句话,让刚刚出来的几个人立马就缩回去了,命虽然重要,尊严虽然重要,可是都不如自己家重要啊。
草原上无数的人打仗,说真的,没有那么高尚的道理,对于下面的人来说,也许一口铁锅,一把盐巴,就是全部了,毕竟金银对于他们来说,其实无用,所以,这些在边塞的人自然也学会了这些东西,一听到叶檀的话,就连之前的那个说是不剪的人都有点退缩了,可惜,此时真的需要一个人过来找事,这样子才能获得一定的把柄和威信,就像是遇到了倒霉催的事的时候,总是需要惩罚一个人,这样子的话,才能获得很大的优势。
“还有谁吗?”
叶檀继续问道,让大家的心中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就是不动弹。
“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从这里滚蛋,然后来人。”
叶檀似乎真的要将这人给弄死了算,话音刚落,一直都在侯君集身后的侯三忽然站出来道,“侯爷,您吩咐。”
“马上快马加鞭地去肃州城,告诉谭燕,这个人包括他一家子全部都赶出去,以后不再是肃州的人,如果再出现在这附近,按着流民处理。”
叶檀的处置真的非常的严重,让那人的眼睛都瞪大了,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过去不都是闹一闹就会有人给点好处消停的嘛,怎么这次却要如此的严重。
不过呢,他倒是不在意,自己一身武力,倒是不担心没地方去,哼了一声,就转身就走,却在门口被拦住了。
“不好意思啊,兄弟,你手里的刀不是你的,你身上的盔甲也不是你的,就连门口的那匹马也不是你的,所以,你需要将东西留下才能走。”
“什么意思?这个马匹是我自己带来的,为什么不能带走,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男人着急不理,而叶檀却站在他的身后道,“你之前是大唐的军士,那么就应该按着大唐的规矩来办,你留下这些是买你命的钱,否则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
那人刚要说什么,却有点不知道如何说,只能嘟囔地将东西放下之后,徒步而去。
“叶侯,如此做,真的行吗?”
侯君集看着这么一个壮汉离开,有点心疼地问道,草原上有无数的流浪汉,可是真正有战力的却不多,因为但凡是有点能力的,都可以吃饱肚子。
“若是侯将军怀疑自己的统兵能力,我可以给陛下取信,你看如何?”
叶檀的话让侯君集一下子被噎住了,竟然不喊人家伯伯了,开始喊将军了,这就说明这小子,已经有点生气了。
“随你吧,我看看你的手艺。”
侯君集一甩手,有点尴尬地转身就回到了帐篷里,看来是不太高兴,可惜,这件事能让叶檀有什么想法,什么想法都没有,而是转身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人,露出了一个让大家发抖的笑容。</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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