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升上任后,配合脱脱的一系列新政,也在池州路大力整肃儒学风气,取得了斐然的成效。
至正十二年(公元1352年),脱脱上书奏请亲自征讨徐州芝麻李的红巾军,并在徐州大败芝麻李。回京后,脱脱被朝庭任命为太师,仍领右丞相职务。
至正十三年(公元1353年),张士诚在泰州起义,并迅速占领高邮等地。
脱脱再次亲征,当年十一月,也就是我们从江夏逃往江州的那段日子,脱脱在高邮大败张士诚,眼看着张士诚就要顶不住了。
朝廷突然下诏以劳民伤财的罪名剥夺了脱脱的兵权,削除一切官职,贬居淮安,听候处置。
朱升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已预感到脱脱这次难逃政敌的迫害了。他也感到元朝气数将尽,遂产生了弃官归隐之心。
也就是在春节前,朱升辞了官,准备过完年就带着家人回家乡继续编书、讲学。
谁知,腊月二十七日的晚上,女儿朱霏被人劫持。
朱升迅速找到池州路同知,因这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
自己的女儿被劫持了,肯定得找这负责捕盗的同知了。
这同知是蒙古人,朱升以前当学正时,跟这同知不和。
这次,听说朱升的女儿被劫持了,他故意装聋作哑,也不关闭城门,也不派人缉拿劫匪,找出各种理由推脱。
诸如此事重大,要报达鲁花赤同意,才能全城戒严缉盗,现在是晚上,无法上报达鲁花赤大人之类。
一直拖到第二天中午,这同知才派出人员象征性地在城内搜捕。
其实,这天上午,傅友广已押着朱霏不慌不忙地返回了安庆。
其间,朱升又找了很多池州路的大小官员,但有点实权的人物,都对他这事儿爱理不理;同情他的人,又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权力。
直到这天下午,他才发觉,自己家门口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他猛然意识到,很可能是这帮蒙古官员对他进行报复,故意让劫匪抓走了他的女儿。而且他自己,也被这帮人监视了。
这几天,他天天是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直到过年那天,他看到女儿都被劫匪抓去三天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可以说这个春节是朱升一生之中最烦心的一个春节。
今天我们的突然而至,他看到了女儿的亲笔信和女儿的随身香囊,他才又燃起了女儿还活在世上的希望。
在船上,傅友广也向朱升讲述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朱老爷子就更加坚信了那帮蒙古官员迫害他的企图。
我不知道朱霏给她父亲的信里对这件事情描述的够不够详细。我在黑蛟帮冒充与他家是世交、并与朱霏定有娃娃亲的事,不知道朱霏是否在信中提及。
但这事等他们父女二人见面后,肯定还得说起。
于是,我趁此机会将这件事情也对朱老爷子作了个说明。当然,傅友广和常遇春都在一旁给我帮腔。
最后,我对朱升说道:“朱老爷,这事儿虽然是当时情况紧急,但还是有不妥之处,特别是让令爱蒙受了名誉上的损失,还请朱老爷和朱小姐多多见谅。”
说完,我对朱升深深作了一揖。
朱升也不愧是一代大儒,听我们仨把这事情说了之后,说道:
“霏儿在信中对此事也有提及。
当时情况紧急,你们这么做也是权宜之计。
这怪不得你们,反而是这次多亏了你们救我们全家。
等我们朱家顺利脱险之后,我们一定还要好好感谢几位。”
听到这朱老爷子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
因为是顺水行舟,加上那天风大,正好又是顺风。也就两个时辰,我们就到了铜陵县。
船一靠上码头,就有黑蛟帮的人前来接应。很快,我们在来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张思淑、朱霏她们的藏身之地。
铜陵县当时属于池州府管辖,为了逃避追踪,黑蛟帮的人没并有安排我们住客栈,而是把我们安排在一户普通人家。
这户人家据说是帮里一个兄弟的亲戚,因为人多,加上这户人家的院子也并不是很大。因此,我们得多人挤一间屋子。
张思淑、朱霏还有朱霏母亲及那个老妈子她们四人占了一间。朱升老爷子、朱异、朱同加上老李头四人占了一间。
我们锥子山的九个人和其余黑蛟帮的人占了一间大点的屋子。虽然屋子大点,但也大不了多少,只能打个通铺了。
大家都安顿好之后,傅友广还是到各个房间客气了一番。说是为了逃避追捕,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挤一挤,不能住客栈了。
明天一早出发,直接向东至宣州,到了那里就不属于池州路的管辖范围了。那里属于宁国路管辖,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客栈了。
所以,今晚还是得委屈大家一晚上。
大家听了傅友广的安排,都表示在逃亡的路上,这个条件已是相当好了,感谢黑蛟帮的仗义相助。
当晚,朱家的人也是格外高兴,本来都以为朱霏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能够毫发未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大家都奔波了一天了,也都累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得赶路,因此大家当晚都休息得很早。
第二天,大家也都起得早。
傅友广安排的这几个来铜陵县打前站的人也很不错,饭食也安排得很好。安排了一辆双马拉的马车,主要是给朱霏母女及那个老妈子坐的。
其余每个人都安排了一匹马,我们锥子山的人包括张思淑在内正好十个人,朱家三父子加上老李头四个人,黑蛟帮派了四个人跟着去歙县,其中三人骑马,一行赶马车。
总共一行是十七匹马,加上一辆马车,人数总共是二十一人。
傅友广肯定是去不了歙县了,他说要把我们送到了宣州他再返回安庆,宣州那边不归池州路管,他就放心了。
我赶紧阻止他道:
“你还是尽快回安庆为妙。
我上次给吴帮主说他活不过半年,其实还是在宽他的心。
据我判断,他过不了今年的清明。
你这段时间要多在帮里待着,另外你和吴钥的事,抓紧办了,这样吴帮主也了了一大心愿。
这去宣州虽然路程不算远,这一来一回至少也得十来天,你那边耽搁不起啊。”
傅友广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
他把黑蛟帮跟我们同行的一个骑马的小子叫到了我的面前,对我说道:
“他叫黄宗海,和吴帮主是歙县老乡。
这一路去歙县他情况比较熟悉,而且我也交待了,这一行的具体事宜就由他负责,你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要求直接跟他讲。
到了歙县,会有帮里另外一个兄弟‘赵瞎子’跟你们接头,他也是歙县人。
等你们到的时候,他应该在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
等你们把朱家的人安全送达歙县后,你们就原路返回铜陵县。
如果那时帮里走得开,我到时会在铜陵县等你们,从铜陵码头去和州的船由我们来给你们安排。”
听到这里,我对傅友广拱了拱手道:“傅兄啊,这次就麻烦你了。”
傅友广听到这里,赶紧说:
“胡大哥,你别这么说,这朱家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因我而起。
但因我实在抽不开身,只能麻烦胡大哥你们一行护送朱家的人了,我真还得感谢你们啊。”
我和傅友广又说了一些分别、珍重的话,常遇春也来和傅友广道别。
最后,傅友广又来到朱升老爷子面前,对他深深作了个揖,道:
“朱老爷,这次真是对不住了。
令爱的事都是因我而起,而我因帮里有事脱不开身,不能送你们去歙县了,只能由胡大哥他们代劳了。
还望你们一路保重。”
朱升老爷子也是个豁然大度之人,赶紧拱了拱手道:
“傅当家的言重了。
这次的事要怪只能怪池州路的那帮蒙古官,是他们盯上了我,即使你们不出面,也有其他的人会对我们下手。
幸亏还是遇上了你们黑蛟帮,你们帮主深明大义,加上你和这位胡小哥从中斡旋,小女才得以平安而归。
要说感谢,还得是我们朱家感谢你们啊。”
就这样,我们和傅友广在铜陵县分了手,一路向东直奔宣州而来。
因为还在池州路管辖的地盘上,现在大家都还是处于逃亡阶段,因此一路无话。
五天后的下午,我们到了宣州城。
这连续五天的赶路,可是把大家累坏了。特别是朱霏的母亲,五十多岁的人了,受了五天的颠簸,精神头实在不好。
而且这五天吃也没吃个好的,睡也没睡个好的,真是苦了大家了。
这入了宣州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快入城之前,黄宗海就带着一个黑蛟帮的小伙子快马加鞭去城里找客栈去了。
我们这一入城,他们立即就带我们进了一家客栈,大家都是赶紧梳洗了一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