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与张思淑、唐勇一路护送着师傅的骨灰到达鄂西峡州的时候,已过去了两个多月。待得到了峡州,唐勇去安排船只,因为后面这段路比起前面走的路来说,就更难了。从安庆至峡州,江面开阔,往来船只频繁。但从峡州入蜀,船只很难单靠风帆航行,得靠沿江两岸的纤夫拉船。而且考虑到张思淑一路都有些晕船,唐勇想找条大点的船,也好让张思淑乘坐舒适一点。因此,在峡州就耽搁了约个把月的时间,也正好利用这个把月的时间,让张思淑在峡州恢复恢复身体。
常遇春在峡州盘桓了几日,见离开定远县已快三个月了,心里也惦记着师兄刘聚他们在锥子山的情况,想快点返回。本来他是想等送张思淑她们上了去四川的船后,他再由峡州原路返回的,可现在张思淑她们还在峡州这里休整,他很想去找小师妹说说,他想先返回定远县,但又没好意思开口。
张思淑虽然还只有十七岁,但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一日,他主动找到常遇春,道:“二师兄,我们可能还得在峡州多盘桓几日,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了。我看你还是先回锥子山吧,大师兄那里的情况还不知怎么样了,如果蒙古挞子要攻山,大师兄少了你,可是有点吃力的呀。”
常遇春一听这小师妹这么善解人意,心下一喜,道:“师妹啊,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没好意思向你们开口,没想到你就先说出口了。我也想过了,到了峡州,有唐兄在,出不了什么岔子,只不过你们路上多耽搁些时日罢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正是盛夏,我现在返回,估计到的时候都要赶上过年了。我也挺担心大师兄的,我也就不客套了,我明日就准备先返回了。”
张思淑道:“那好,等会让唐勇帮你联系明天回安庆的船,他在峡州的地界上熟得很。”
常遇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待会儿就去找他。我们来时带了四个人,你留下两个在路上也可打打下手。另两个我带走了啊。”
张思淑道:“其实,这四个人都跟你回去也挺好的,有唐勇在,这段路没问题。”
常遇春道:“师妹,可不能这样大意,毕竟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就这么定了啊,你带上两个人。待到了四川,你把师父的骨灰安葬好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你让这两个人先回锥子山报信,然后再让唐勇安排人送你到这峡州来等我。我接到信后,马上来峡州接你。可千万得在峡州等我啊,不能随便乱来,师父走了,你要有个什么闪失,我和大师兄这一辈子都没法赎这个罪。”
张思淑笑道:“二师兄,我的功夫比你也差不了多少,我有这么让你们不放心吗?”
常遇春道:“这不是功夫好不好的问题,江湖险恶呀,你一个女孩子家,更容易被坏人盯上。”
张思淑道:“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啦。行啦,行啦,我到时候在峡州等你就是,一切都听你的,总行了吧。”
常遇春还是不大放心,道:“可千万要在这等我呀,这可开不得玩笑的啊。”
张思淑都被常遇春说得有点受不了了,一边推着常遇春,一边道:“我知道了,你快去找唐勇安排船只,顺便收拾自己的东西吧。快去,快去。”
常遇春才出门去找唐勇,他先是把明日准备返回锥子山的事给唐勇说了,让他帮忙安排船只。唐勇满口应承下来,一会儿,就吩咐人去办了。毕竟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待吩咐的人走了后,常遇春又对唐勇道:“唐兄啊,我这小师妹一路上可就拜托你了啊。到了四川,那就更要靠唐兄你多方协助啊。”
唐勇道:“常二哥,这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别的不说,就凭思淑妹子是张然世伯的女儿,我就得鞍前马后把这事儿办妥了。何况这次事发突然,发生巨变,也是因我而起,我如果不把这事儿办好,不能保证思淑妹子的安全,我唐勇今后就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常遇春道:“有唐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唐勇接着道:“常二哥,这一路从刘家到锥子山,我们算是生死之交啦。从锥子山到峡州这一路,我也看出了常兄你是个性情中人。常二哥如不嫌弃,他日有什么用得着我唐某人的地方,你只管捎个信儿,我唐勇绝对赴汤蹈火。”
常遇春忙道:“唐兄你太客气啦。我还真有一事相求,他日我师妹在四川一切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还请唐兄安排人将我师妹送到峡州来,到时我来峡州接她。”
唐勇拍着胸脯道:“这事儿,常二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如若到时没有大的变故,我一定亲自将思淑妹子送到峡州来,亲自交到你手上。”
常遇春道:“那我就谢谢唐兄了。如若到时候你们到峡州了,我还没赶过来,你一定要让师妹就在峡州等我,千万不能让她一个人返回锥子山啊。”
唐勇道:“这没问题,你不说我也明白,毕竟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一个人上路,我也不放心啊。”
常遇春见唐勇答应得干脆,也就放下心来。两人刚扯了几句闲话,刚才吩咐去找船的人回来复命了。说是从峡州直达安庆的船这几日没有,要十日以后才有条运货的商船去安庆,不知道常遇春能不能等。但去江夏的船倒是很多,每天都有,不过到时候又得在江夏换船回安庆。
常遇春一听还要十日,他担心着大师兄刘聚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心思等下去了。就对唐勇道:“唐兄啊,我看我还是明天乘船先去江夏吧。江夏是个人来人往之地,从那里乘船去安庆也不是个难事儿。”
唐勇一看常遇春归心似箭,便道:“那也行,在江夏找船也确实容易。那就这么定了,今晚我安排酒宴为常二哥送行。”
常遇春一抱拳道:“唐兄,你这太客气啦!我先回去收拾收拾。”
唐勇也是一抱拳道:“常二哥请便,如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
常遇春辞别了唐勇,先收拾好东西,又去找那四个小喽啰,让两个明天跟他一道走的也收拾好东西。对另两个准备跟张思淑入川的小喽啰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们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当晚的送行宴,唐勇安排了刚打捞的长江肥鱼,这可是当地的一道特色名菜,因峡州地处长江三峡的出口,这段水域的长江肥鱼是味道最鲜美的。晚宴气氛很友好,但时间并不长,考虑到常遇春他们明天要赶路,唐勇也没有过多地劝酒,毕竟喝酒误事嘛。第二天一大早,常遇春带着两个小喽啰上了去江夏的船,唐勇、张思淑都到江边送行。常遇春带着两个人从峡州乘船到江夏,然后在江夏乘船直赴安庆,因为是顺水行舟,比逆流向上可快多了。算上在江夏换乘等船的时间,也就一个月不到,就到了安庆码头。
到了安庆后,三人在集市上买了马匹,准备一路飞奔到锥子山。但即使快马加鞭,这么远的路,至少也得半个月的。
由于路上由蒙古兵镇压农民起义的战斗发生,耽搁了不少时日,好几个地方,正在开战,他们只得绕道而行,他们可不想在乱军之中丧命。一个多月后,他们终于到了定远县的地界。
一看锥子山也不远了,三人的心情都畅快了不少。按这行程,估计明日晚间,最迟后天,也可以回锥子山了。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三人想也不在乎多赶这一会儿路,天色也晚了,也都有点渴了、饿了、累了,不如先去找户人家投个宿,顺便找点吃的。看见大路边不远处有户人家,他们就去了。
到了门前一看,一个小院子,里面的屋子不多,但打扫得很干净。估计是个殷实之家,但肯定算不上大户、地主什么的。常遇春让一个小喽啰去喊门,须臾,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对他们道:“你们干什么?”
常遇春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赶路之人,今晚想在你家借宿一晚,还请你们提供个方便。”
这半大孩子没好气地道:“住店去找客栈,我家不是客栈。”
一小喽啰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我们这不是找不到客栈,这天色也晚了,才想在你家借宿的嘛。”
这孩子道:“借宿也去别家,我家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啰嗦,快走快走。”
正在大家叫叫嚷嚷之际,屋里走出一个约五十岁的长者,满面愁容地道:“几位,真是对不住了,这孩子也是着急憋屈,才言语冒犯了各位,请各位见谅。因家里摊上事儿啦,实在不方便留几位在这里过夜,还请几位去别家吧。”
常遇春一看,这老者一脸憨厚之相,必不是什么坏人,可能他家真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方便让我们进去住。正准备转头去别家,但一想也不对,如果对方真有什么难处,我们说不定也能帮着想想办法,毕竟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
于是,常遇春对那老者道:“这位大叔,我姓常,名叫常遇春。我们本打算在您家借宿一晚,听您刚才说,您家摊上什么事儿啦。不知大叔能不能对我们讲讲,能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老者道:“不敢麻烦各位,我家这事儿你们也帮不上忙。我们今天实在是不方便留各位,还请各位去别家吧。”
常遇春正想再说,那孩子插话了,“爹,你就别在这里跟他们啰嗦了,我看还是按我说的,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这老者瞪了这孩子一眼,道:“跑?你能跑到哪里去?就算你跑了,以后咱一家三口吃啥喝啥?难道都等着饿死啊?”
常遇春一听这不对劲儿,看来这家人真是有什么难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他们,便对这孩子道:“这位小兄弟,你不妨跟我讲讲,你们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得罪谁啦?我常某人拳脚功夫还不赖,如果是什么土匪恶霸,我帮你们出头。”
这孩子不屑地对常遇春道:“你帮我们出头?我们得罪了蒙古人,你敢帮我们出头吗?”
常遇春一听“蒙古人”这三个字就来劲了,道:“蒙古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怕告诉你,别说得罪蒙古人,蒙古兵我都杀过,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常遇春今天帮定你们了。”
这老者一听,赶紧道:“这位小哥可千万别瞎嚷嚷,得罪了蒙古人是要掉脑袋的。你们快走吧。”
常遇春一听,就更来气了。道:“我问问你们,你们知不知道,半年前有几百号蒙古兵围攻咱定远县刘家的事?”
这老者道:“知道的呀,这事咱定远县的人都传开了。说是有四、五号蒙古兵愣是没打过刘家的人,好象是折了不少蒙古兵。后来听说这刘家的人上山当土匪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但天底下又有几户人家能象刘家人这样,有这个实力与蒙古人斗呢?”
常遇春一笑道:“既然你们知道这件事,那就好办了。实不相瞒,我就是刘家的人,我们刘家的人都上锥子山当土匪去了。但我们锥子山上的弟兄只跟蒙古兵、跟大户过不去,我们不跟贫苦百姓过不去。我们锥子山的大当家叫刘聚,是以前刘家的少爷。我是他师弟,我现在就是锥子山的二当家。你们看,怎么样?这事儿我能不能管?我够不够资格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