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写的内容他连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可是直觉告诉他,信里面写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上面罗列的每一条证据,都能轻易和自己印证的上。
想确定真伪很简单,只要回去找她对质一番,真相就会一清二楚。
仲纲一个晚上没睡,就是在想一件事情,要不要回去找她对质?自己是不是想知道真相如何?
甚至仲纲连蒙克给自己寄这封密信过来的原因,都猜的一清二楚,蒙克无非就是想将自己调离汤固县,好方便他啃下这块坚硬的骨头。
“殷妍柔,姚承德,希望结果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否则……”仲纲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眼里有一缕杀机浮现。
“若是我猜错了,导致汤固县丢失,那么就算豁出这条性命,我也会将蒙元军驱除出凉州境内。倘若我猜的没错,汤固县丢了也变丢了,毕竟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我的好皇上。”
仲纲冷笑数声,从红木雕花太师椅上长身而且,将书桌上的密信折叠收好,放入了怀中,冷喝道:“来人,备马!”
……
郝承泽也是一夜未睡,忙着安排布置各种守城使用的器物。好不容易等到天微明,趁机眯一下,忽然听到衙役来报,西凉公仲纲要带着城内一万仲家军出城回西宁,仅留下两万多凉州军镇守汤固县。
郝承泽顿时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就直奔南门而去。
“西凉公,您不能走啊!”郝承泽死死拉住仲纲的缰绳,不让他离城,“您此刻若是走了,汤固县定然不保,到时候城内数万百姓,该如何自处?”
仲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此事仲某自有计较,你无需多劝。此刻西宁正遭受蒙元军的突袭,若不再回援,恐怕就会落入蒙元军手中。郝知县,你自问汤固县和西宁城有可比之处吗?”
“这个……”郝承泽面若死灰,喃喃自语道:“那便就这般看着汤固县落入蒙元军的手中吗?”
仲纲道:“你若不放心城内的百姓,便安排他们和我一道撤离,这一路我会护送他们安全。汤固县就留给蒙元军,不过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吩咐所有将士在城内埋好易燃之物,等蒙元军进城时,再一举焚城。”
“啊……”郝承泽听到“焚城”两字,顿时大惊失色。
仲纲冷声道:“焚城总比落入蒙元军手中强,何况还能趁机重创他们。等日后收复了失地,再重新建一座新的汤固县,也无不可。”
郝承泽见仲纲一脸认真模样,顿时跺了跺脚,长叹一声,“一切听凭西凉公决断。”
心下,他已经将自己判了死刑。这一战不管结果如何,丢了县城,还焚烧一空,哪怕日后能收复回来,自己也要担下重责。就算当今陛下能网开一面,他的仕途恐怕也走到头了。
仲纲嘴角浮起一丝冷意,看了看城外蒙元军的大营所在,冷笑道:“孛儿只斤家的小子,你不是想要我走吗?好,我这就送你一份大礼,希望你能喜欢。”
“郝知县,要撤退就尽早安排,趁蒙元军还未发起攻击,先安排百姓离开。我会指挥大军守住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不论城里还有多少未撤离的百姓,我都会下令焚城。”
“是,西凉公!”郝承泽咬牙抱拳应了一句,他却没注意到,从他这次见到仲纲开始,仲纲始终都是以“我”为自称,而不再是自称“本公”。
……
……
听闻汤固县内的百姓在逐渐撤离时,蒙克忍不住哈哈大笑。
左相耶律子晋站出来恭贺道:“大汗果然神机妙算,居然能预测到仲纲会撤退,我们要不要趁机追杀他们?”
蒙克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必,我们先派一直骑兵紧紧盯着他们,注意好他们的动向就行。先安排众将士们夺城,防止他们将城里面的东西全部带走了。”
耶律子晋犹豫了下,开口说道:“大汗,可是我们的大型攻城云梯还没打造完毕,恐怕一时半会儿还派不上用场。”
蒙克哈哈笑道:“无妨,先这样凑合用上。既然汤固县内百姓开始撤离,仲纲肯定会安排很多士卒护送,到时候城里兵力必然不足。”
耶律子晋点点头,“大汗言之有理,那么臣就去安排大军准备攻城。”
……
……
仲纲看着开始撤离的百姓,将仲家军的军师吕伯温叫了过来,低声说道:“伯温,仲某有一事相求。”
吕伯温一怔,随即倒执羽扇拱手道:“有事西凉公尽管吩咐,当不得一个‘求’字。”
仲纲叹了口气,“说起来,伯温跟随仲某征战也有十余载了,一晃时间过的好快。”
吕伯温虽然有些奇怪仲纲突然为什么会有此感慨,却也未曾开口,而是静静的听着仲纲继续说下去。其实刚才仲纲下达撤军的命令,他就隐约感觉仲纲有些怪怪的,这和他往日的作风不符。
仲纲继续说道:“这一生,仲某甚少有求人的时候,今趟说不得要多多麻烦伯温你了。一会伯温你率领一万仲家军护送百姓离开后,不要直接前往西宁城,记得转道去玉门关。”
吕伯温大惊,“西凉公,这是为何?”
仲纲摆摆手,“个中理由很复杂,你也莫要过多追问。到了玉门关后,如果听到西宁城有失的消息,或者仲某有什么万一,千万记得要劝仲青莫要回援,而是立刻带上所有仲家军朝西南而去,入蜀中,以观静变。”
吕伯温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西凉公这是在交待后事,准备对自己托孤吗?可为什么是大少爷,而不是他最疼爱的仲轻寒呢?
但很快,吕伯温便反应过来,仲轻寒虽然是西凉公最疼爱的一个子女。可她毕竟是女儿身,无法继承仲家家主之位,更何况她身具九阴绝脉,算算年龄,很快也到了双十,离她大限之日也没几个月时间了。
吕伯温思绪起伏,语声颤抖道:“伯温谨记在心,还请主公放心。吕某定会好生辅佐少主。”
仲纲从马上下来,对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一切有劳伯温先生,仲某在此谢过。”
吕伯温眼中陡然湿润,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长揖回礼道:“主公万望保重,伯温就此别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