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四百四十四章 因与果(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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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如昨天一样,今天的村子依旧异常热闹,或者说是吵闹,隔着老远,阿执仍能听到村子那边传来的嚣喧。



    站在门口,阿执遥遥地望了一眼。



    无论那里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引起阿执的好奇。



    这个村里,包括他自己,最后终将无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转身,关上门,将山里潮湿的风挡在屋外。



    今天是母亲病发的第六天。



    这个时候的母亲已经没了意识,只是身体仍有余温,证明她还活着。



    这种瘟疫,一旦病发,就只有等死,谁也无力回天。



    事实上,自从染上瘟疫,他们便一直在等死。只不过,病发了,便是被等到了。



    不出意外,在明天的某一个时刻,或许是日出,或许是日落……母亲的心脏将会默默地停止跳动,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阿执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陪着母亲,走完她生命的最后时光。



    仅此而己。



    然而,他这小小的愿望,也破灭了。



    白昼与黑夜交替之时。



    残阳如血。



    阿执打了水,淘了米,准备煮点粥。



    可一想,母亲这个样子,大概是吃不下的。



    阿执心神恍惚地盖上锅盖,将浸了水的米留在了锅里,放弃了生火的打算。



    至于他,完全没胃口。



    开了窗。



    将屋里关了一天的沉闷空气散去。



    阿执下意识地朝村里的方向望去。



    这个时候本应是炊烟袅袅,可村子里的几十只烟囱,全然没有半点动静。



    只是,那嘈杂的人声,似乎越来越近。



    阿执皱了皱眉。



    不对。



    不是似乎,是真的。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急踹的脚步声,嚣喧的叫喊声。



    不消片刻。



    黑压压的一大群人从林中冲了出来,一个个手持武器,或刀或斧,或锄或镰……来势汹汹。



    阿执心中一突。



    这场战斗,来得毫无道理。



    阿执完全没见过有外来人,更不知道什么菩提果。



    阿执一直在闪躲,或者被动格挡,拭图解释。



    可没人愿意相信他。



    一百几十号人围攻阿执一个,好在阿执一只脚踏进了修士的行列,左躲右闪,倒也有自保之力。



    阿执想着,或许等他们力气用尽了,累了,就没事了。



    可是,天不会遂他的愿。



    “拖住他!”



    一个妇女大吼着,嗓音尖锐。



    她手上抓着一把削尖的木棍,破开阿执家的门,红着眼,神情狰狞地冲了进去。



    “云裳,你个扫把星,害人精,去死吧!”



    “住手!”



    阿执一下子就慌了。



    他眼眸一凝,忽然化成了一头蛮牛,想要冲开包围。



    “让开!让开!”



    一个个的村民被撞飞,倒地不起。



    又有更多地涌了过来。



    阿执的前进变得异常艰难。



    而且,身上开口受伤。



    奈何人数太多,阿执还是被堵在了门外



    “哈哈哈……”



    屋里响起那个女人怨毒、疯癫的怪笑。



    “死了,终于死了……”



    阿执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他夺了一把斧头,一路劈开前所有的阻碍。



    等他终于冲回屋里。



    看到的却是,一根木棍插在了母亲的心脏上,鲜血沿着木棍的边缘正往外溢着,浸红了母亲素白的衣裳和洗得发白的床单。



    像一朵巨大的红花,盛开在阿执的视线中。



    而那个女人,站在一旁傻笑,疯掉了。



    阿执脑袋一片空白。



    他冲上去,一斧劈倒疯女人,愤怒地跺掉她的手。



    女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扭曲的面庞,倒底是哭是笑。



    可以肯定的是,如此丑陋憎恶。



    阿执戾气直冲脑门,抡起斧头,朝着她的脖子狠狠地劈下。



    鲜血飙了一大片。



    女人的头颅骨碌碌地在地上打了几个不规则的转,滚在一旁。



    这个女人,正是当年第一个发现躺在村口的母亲,并将母亲救醒带进村子的恩人。



    “别让他跑了!”



    “杀啊!”



    “交出菩提果!”



    没有人看到屋里的两具尸体,他们一窝蜂地涌进了屋里。



    后面的事情,阿执完全没了印象,只觉得胸膛有一股火在燃烧,想要摧毁一切。



    于是,他化作了野兽。



    ……



    不知所起。



    不知所终。



    世界终于清静下来,阿执依旧浑浑噩噩。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



    屋里进了两个人,阿执也没感觉。



    恍恍惚惚,他听到“该死、不该死、因果……”之类的话。



    他什么都不想理会。



    也不想听。



    可是,偏偏他又听到了他们说他的母亲,又说不得好死。



    阿牛胸膛中平熄的火焰“腾”地一下又燃起来了。



    他随手抓起一旁的斧头,朝着那个说“不得好死”的女人照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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