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如意金箍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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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瀑布上通天穹,下连大海,飞流直下,浩浩荡荡,常年不竭。



    瀑布前,一处陡峭的悬崖上。



    “大王,就是这里。”



    老猴颤颤巍巍道:“若是从这悬崖上掉下去,即使粉身碎骨,可也应该在下面找得到尸骨呀。”



    老猴老泪纵横,嚎啕大哭:“这附近,必是有邪魅藏身,掳走了我的女儿。”



    老山羊在悬崖四处观察一阵,又驾着风,顺深涧与瀑布向下仔细搜索一番,待重新回到悬崖上时,老山羊失望道:“恕老朽眼拙,实在找不出这里有何异常之处。”



    “不应该啊,我虽然老了,可当时还年轻,没有老眼昏花,不会看错。大王,您再找找。您不是说过,一叶一世界,一沙一洞天,或许,这瀑布,这水,也另有玄机呢?”老猴激动道。



    “你说得对,老朽再找找。”



    老山羊再次驾起风,在悬崖瀑布之间,上下来回,反复感知。



    终于,老山羊把目光投在了悬崖对面的瀑布之中。



    虽然,用神识也没能感知到什么不妥之处。



    可在那瀑布后的石缝之中,他发现了一小片,形如青苔,长得并不起眼的星辰草。青苔似的小草上面长满了一粒粒银色的小花,犹如一颗颗闪耀的小星星,故而得名“星辰草”。



    星辰草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灵草,被体术修炼者奉为至宝,能帮修炼者引星辰之力,淬炼已身,甚至帮助修炼者获得先天道体“星空体”,可遇而不可求。



    只是星辰草药性霸道,寻常人受之不起。



    而让老山羊若有所思的是,并不是星辰草的价值,而是星辰草的来历。



    星辰草生长之地,必是空间力量浓郁之处。



    换言之,只有空间力量浓郁的地方,才能蕴育出星辰草。



    而空间,即洞天。



    老山羊注视着瀑布,意味深长道:“恐怕还真的另有玄机啊……”



    “呵呵,容老朽先去一探究竟。”



    ……



    水帘洞中。



    “王……”



    一只老猴神色着急,忍不住提醒道:“那只老山羊精马上就要进来了,再不想办法就来不及了。”



    瘸腿的猴王坐在王座上,烦躁地揉着额头,一言不吭,眉头锁成川字。



    小草站在猴王身侧,目光凝望前方铁索桥头的瀑布洞口,不住地攥着手心,可见她心中,同样焦虑不已。



    而分散在水帘洞四处的猴子们,只是静静地看着老猴、猴王与小草三人。他们之中,大数多者,没有着急,甚至疑惑,他们为何要躲避,为何要怕那一个老迈的太乙仙。



    “王,我们有两名太乙仙,七名半步太乙,二十一名金仙初中期,六十三个天仙,二十八名金丹,十四名练气。洞口那只老山羊精不过是一名太乙初期,就凭大王您一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拿下他,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怕他?”一个声音忿忿不平道,正是当初呐喊“我要这修为何用”的年青猴子。



    他一发声,立即引起了许多共鸣,水帘洞中嘈杂一片。



    “我们怕的不是他。”老猴见猴王无动于衷,连忙颤颤巍巍地出面解释道:“我们只是不能暴露……”



    老猴一脸沧桑,叹息不己:“哎,孩儿们啊,老头子可能说再多遍,你们也听腻了。只要不曾亲身体会,你们始终无法明白,妖族的生存境地是如何的残酷。毕竟我们之中,曾经走出过花果山的,只有王一人。”



    瘸腿的猴王,目光阴沉地环视水帘洞众猴一番。



    凌厉的目光,让水帘洞暂时陷入了安静。



    是的,一百年间,瘸腿的猴王是唯一走出过花果山,历时十年又重返花果山之人。没人知道十年间,猴王经历了什么,只是从那以后,猴王变得深沉阴鸷,不苟言笑。



    “但,老头子与王,还有圣女,当年亲眼目过天河水军下界,屠戮花果山,如果不是有前辈高人相救,花果山早就不复存在了。你们无法体会当时花果山的恐惧,绝望,那时我们毫无反抗之力,任人宰杀。”



    “所以,我们要修行。”



    “修行即是抗争。”



    “常人修行,抗争的是天,是向天争命。而我们修行,抗争的则更多,除了天,还有那满天神佛。在我们还不够强大时,一旦暴露,不断是我们,甚至还会给整个花果山都招来灭顶之灾。”



    没有人能够明白,当年猴王与小草,为了将水帘洞再次隐藏起来,从花果山摘除,从那最开始入住水帘洞的猴群的记忆中抹去,为此付出了何种努力。



    在长达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下,水帘洞在花果山,总算是昙花一现,隐藏在短暂的历史之中。



    只因水帘洞能够修行,能够屏蔽感知,而且能共享花果山无尽的灵气。



    “有没有办法将水帘洞堵死?”猴王询问着身边的小草。



    小草摇了摇头。



    当年花果山的前主人,洞天的防御手段,与她而言,根本不需要。



    突然间。



    猴王霍然起身。



    众猴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水帘洞洞口。



    空间传来一道波动。



    有人来了。



    ……



    西海。



    海之极。



    定海神珍。



    天空中,笼罩一百年的劫云忽然间像被一只无形大手强行撕碎,裂成无数的乌云碎片。



    拔云见曰,漫天乌云烟消云散。



    无尽彩光投射下来,滚滚的仙灵之气从天而降,如一条垂天江流,浩浩荡荡,无穷无尽。



    定海神珍笼罩一百年的雷电顷刻间消散一空,滔滔灵气长河冲刷洗涤着定海神珍,顺流直下,涌进海底深处。



    海底。



    海眼之底。



    面壁定海神珍百年的猴子忽然睁开了眼,开眼的刹那,眼中仿佛有无尽的星辰在闪烁运行,深不可测。



    滚滚的仙灵之气沿着定海神珍顺流而下,骇浪滔天,咆哮如雷,一股脑地冲向猴子,在那滚滚江流面前,猴子就如一片落叶般渺小。



    这哪是渡劫后天道的馈赠,这分明是择人而噬的洪水猛兽!



    猴子却张开了口。



    那迎面而至的灵气江河顿时化作一股细流,被猴子悉数吸进口中。



    一顿鲸吞牛饮。



    猴子的身体仿佛一只永远都吃不饱的饕餮巨兽。



    一连七天七夜,灵气长河终于散尽。



    苍穹之上,彩光收敛,详云退却。



    敞出久违的碧空。



    “不错,不错。”



    六耳降落在了猴子面前,怪笑道:“时至今日,你总算有了些自保之力。”



    “多谢了。”



    猴子淡淡道。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已是天地的焦点,遗世独立,又仿佛天地中根本无他,融与天地。



    他的气息,虚不可测,也深不可测。



    “嘿嘿……”



    六耳仰起头,目眺高耸入天的定海神珍,笑道:“不愧是‘凡兵道器’,你我祭炼了一百年,才将它收服。”



    似乎是在不满六耳。



    定海神珍忽然一震,顿时一股焕然一新的气息,周身绽放出艳艳霞光,万丈金芒,洞透大海,射穿天幕,隐隐约约之间,大道和鸣,仙乐飘飘。



    定海神珍上,冲出一股刚猛无铸的锋芒撞向六耳。



    六耳伸手掩面,飞退了好几丈,稳住身形后,手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六耳却浑不在意,怪笑道:“嘿嘿,无论是择主,还是收服。结果有什么不同吗?”



    定海神珍没有嘴,无法言语还击,但周身依旧有无尽刚铸的锋芒激荡着,锁定着六耳。



    “嘿嘿,既已成事实,你就应该清楚,我也同样是你的主人,你一个灵宝,刚有主便噬主,恐怕不妥吧。”



    “炼化它,花了我不少道力,我需要休养一阵子。”



    “还有,提醒你一下,没事不要随便烂用‘法天象地’。‘法天象地者,行其道也’,法天象地其实就天道之力的具现化,它不光要消耗我的道力,更需你的寿元为引。你若想早死,尽可烂用。”



    说完,六耳的身体逐渐消散。



    一束火焰在猴子灵魂深处点燃。



    西海中,渡劫形成的真空漩涡,随着灵气长河的尽散,开始缓缓合拢。



    漩涡中心的定海神珍似乎非常排斥向它靠近的海水,只见他自行飞出火山口,携带着万钧之力,砸向涌过来的海水。



    不知多少里的海水瞬间被劈成两半,溅起的浪头直冲云霄,无数宛如天威的海底暗流,在海中肆掠,大地轻颤,连龙宫都被搅动得摇摇晃晃。



    似乎十分解气。



    擎天巨柱般的定海神珍忽然金光一闪,莫名消失了。



    一根齐肩高的迷你定海神珍飞到了猴子面前。



    猴子伸手抓住定海神珍,道:“你之前那么大的个头,我正苦恼将你带在身边是不是太招摇了。现在好了,这般大小,当一个棍棒便用,倒是称心如意。”



    闻言,定海神珍中间乌铁段浮现出一排金字:如意金箍棒。



    猴子一愣,道:“有意恩,若真‘如意’,你便再小些。”



    谁知,如意金箍棒真的变小了一半。



    “再小些。”



    “再小。”



    “再小点。”



    如意金箍棒果真如意,随着猴子言出即变。



    最终变成一根绣花针大小,躺在猴子的掌心。



    猴子不禁叹道:“好一个‘如意金箍棒’!”



    眼珠一转,猴子将锈花针放进了右耳之中。



    道门有袖里乾坤,佛门有戒子须弥,都是储物的空间神通,不过需要太乙仙后才能修炼。猴子只能干瞪眼,空羡慕。



    “一百年了,花果山,我回来了。”



    猴子冲出海眼,跃出海面,唤来许久不见的筋斗云。



    筋斗云传来一道不满的情绪。



    似乎是在责怪猴子百年未召。



    猴子轻抚着筋斗云。



    “老伙计,我们回家。”



    ……



    不久,一道银影出现在海眼之底。



    站在寂灭的地底世界。



    敖烈咬牙切齿,满脸冰寒。



    在他的两边,连接无尽通幽的两条地下暗河。



    岩浆熄了,露出焦碳般的漆黑。



    灵气枯竭了,只剩干涸龟裂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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