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工厂是一个电子厂。电子厂分为三楼,一楼是人事部还有活动室,二楼是工人工作的地方,三楼是技术部等其他部门工作的地点。
二楼的厂房不大,近千平方的地方有十八台的空调,炎热的夏天在里面穿了两件工作服竟感觉到寒冷。
李月是工厂里面的焊锡工,除了穿着防电胶衣之外,手上还戴着静电手环,脸上戴着口罩。
“这就是我刚离家出走工作的地方。”还在疑惑的南玛天佑耳边突然响起了李月的声音。
跟李月说话时一样,南玛天佑眼前的李月戴着口罩还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他依旧可以准确的知道谁是李月。
“月月姐,好冷!”坐在李月对面的男子一直跟李月在聊天,手上还不停的给李月放黑色的电路板。
“小军,说了让你多穿点衣服吧。”李月看了一眼黄建军又低着头焊锡,“你还不信呢?”
“月月姐,你还说我呢。你自己都冻得发抖了!”黄建军看着“教训”自己的李月满眼的关心。
李月没有回答黄建军,也没有像平时一样找黄建军唠叨,因为车间主任在旁边视察。
二人低着头忙活起来。
黄建军跟李月是一个村的,李月比黄建军大几岁,黄建军都是叫李月姐姐,李月对这个远方的故人很是照顾,很是依赖。
一个孤单的劳动节,黄建军找了很久的李月终于出现了。
他气喘吁吁的埋着头:“月月姐,你到哪里去了,我都找你好久了。”
李月满脸的歉意:“对不起,小军,我,我……”
本来是二人约好今天去附近的西湖游玩,可是黄建军在员工宿舍楼下等了很久,又去李月的宿舍里找了,更去二人经常去的小山坡上找了,可是都没有找到。
最终在一家宾馆门口看见了踌躇的李月。
“月月姐,发生什么事了?”黄建军还是很关心李月。
虽然李月比他的年纪大,可是他的大男子主义无比明显。
“我,我爸病了。”
“李叔病了?”黄建军的声音很大,分不清是高兴还是伤心。
“嗯,酒精性肝硬化……”李月低着头眼边带着泪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但是,但是我弟说很严重,我哥也从工地回家了。”
黄建军安慰着夏月:“我们坐那儿说吧!”
二人奔着黄建军指的地方走,他半瘸半拐着,半扶半拉李月来到一棵大树下。
树上还有黄色的袋子,黄带子随着细风摇曳,在朝远处的乌云招手。
“现在怎么办,你哥他们怎么商量的?”黄建军坐在热到烫屁股的花台上龇牙咧嘴。
刚准备坐的的李月看着他搞笑的样子笑了起来,等他被烫的跳起来之后,李月的脸上又挂满了忧伤:“我哥说做手术要十万块钱,而且……而且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黄建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两只手不停的打转。
“那你哥说的做还是不做?”
“我哥哪里知道这些呀,不过小星说还是要做手术,只要有机会我们都要做。”
“是不是差钱?”
“嗯,家里的钱都用完了,可是还差三万。我哪里凑得到那么多钱。”
“月月姐,别哭了,我这里有……”黄建军将刚掏出来的十多块钱又放回兜里,拿出一张卡,“我卡里有两万,我这就去取了给你。”
说完他就朝百米外的银行走去。李月想追上去告诉黄建军不用,可是一想到家里病危的父亲,她犹豫了。
李月看着一瘸一拐的黄建军,心里满不是滋味。
“谢谢你!”李月的声音很小,就连她自己都听不见。更别说是已经远去的黄建军了。
李月已经出门几年了,也给家里寄了一些钱,可是这两万块钱意味着李月得省吃俭用,还得在外地待一年或者更久。
有了两万加上李月自己的零用钱,又找工友们借了一些,凑够了三万之后,黄建军又拿了三千自己的生活费给李月。
可李月将钱打回去之后两个月不到,家里就传出了噩耗。
父亲已死,李月因为手机被偷,完全不知道消息。
“什么?你说你怀孕了?”一个头发五颜六色的男人看着李月都是嫌弃。
“嗯,两个月了!”李月害怕这个男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打了。”男子将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然后准备走,“没有其他事了我就走了。”
“海哥!”李月追上去,“东方海,我……”
“还有什么事情吗?”
“海哥,要不我们把孩子生下来吧。”李月祈求东方海,可是跟他的眼神对视之后,又低下了头。
东方海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在逗我笑吗?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有能力养他吗?”
“我们一起奋斗不好吗?”
“你要是养的话,先养我吧!”东方海抓着李月的手,“钱呢,钱呢,我要去买彩票。”
李月哭哭啼啼不肯给,他就在李月的身上搜,搜出三十多块钱之后,才满足的离开。
“以后没事儿不要找我了!”从东方海远去的背影传过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海哥,海哥……”李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垂着头哭了起来。
“月月姐,月月姐,你怎么了?”黄建军发现李月坐在公路上,疾步跑了上去。
“没有,没什么!”李月故作坚强,还不停的擦拭眼角的泪水,可是泪水多的越擦越多,像被昂贵的化妆品一样敷满了整张脸。
即使再怎么掩饰自己的痛苦,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不得不让李月承认。
“这个狗日的东方海。我早看他不是什么好人。”黄建军一张憎恨的脸,“呸!”
可不管他怎么骂飞扬,李月都提不起兴趣。
“月月姐,我们回家去吧!”黄建军担心伤心欲绝的李月。
经过几天的时间,黄建军终于说服了李月。
二人辞职后在医院打掉了孩子,接着奔上了回家的旅途。
二人回家是没有直达车的,必须坐火车到临近市,然后坐大巴到永盛区。
火车山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像是接触不良,又像是有人估计将开关一关一开。
火车在风中行驶的声音从火车连接处传入耳朵,然后又传到下一个人的耳朵里。
时不时的传过来一阵刺鼻的烟味,口臭味,两者夹杂在一起更像是尸臭的味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