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而自由”实际上只是一种假设,没有人能真正自由。但被迫“放弃”自由,是最为恶劣的。大部分人争取的,不过是个“选择”的权利。
路湛耿耿于怀的,就是她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次日早上,青梅伺候她梳洗打扮,丫鬟捧了早餐进来,主食是红豆粥,配两样小菜。
路湛问:“有咸鸭蛋吗?以后早晚要是吃粥,切两个咸蛋。”
丫鬟应声:“奴婢记下了。”
“五奶奶这儿有小厨房?”
“是。”
“那我写几个菜,看小厨房有没有。”吃了红豆粥,便拿纸笔写了几样菜,又叫青梅拿了一串钱给厨娘。
“我还不知道府上打赏是什么规矩,青梅,你要是见我赏的少了,就添上点,不用告诉我。只是要记个账。我一个月有多少零花钱?”
青梅一愣:“什么叫‘零花钱’?”
“就是月钱吧。是这个说法吗?”
青梅这才恍然:“是叫月钱。二娘子一个月有五两月钱,这是老太太定下的。”
所以要去老祖宗跟前报备一下。路湛点点头。
“五公子另外又给五两一个月,这是五公子自己的私房。”
“五公子还有自己的私房钱了?”路湛挑眉,“五奶奶知道吗?”
青梅掩口直笑,“自然是知道的。”
“五公子知道五奶奶知道他的私房钱吗?”
“大概……不知道吧?”
“十两银子,在府城是什么水平?我记得我买过一盒朱颜记的胭脂,就要十两了。”挺可惜没把带上,不知是不是又被王氏拿走了。她恍惚了一下,花溪县路家,竟有些恍如隔世了。
“朱颜记?那可是顶好的胭脂了。就是八娘子,平时也不太舍得买呢。”青梅有些好奇。她只知道这是她家五奶奶的远房表妹,想着既然来投奔亲戚,那多半是门穷亲戚,没想到人家也是买得起十两银子一小盒胭脂的人。
路湛又开了书单,交给青梅,“你去问问五公子,帮我找齐。府里若是没有,便差人出去买,让五公子拿银子。”
青梅接了书单。
“还有纸张。上次五公子说府城有好些不错的纸,只是我懂的不多。问问五公子,能不能拿些纸样来?我挑一挑。”
青梅领命去了。半个时辰后,回来禀报:“书单里有些书家里有,五公子差人去外书房取了。没有的下午再打发小厮去外面书铺买。家里有些好纸,也都在外书房搁着,五公子问你是要整张还是小样。”
路湛也不客气,“有整张的自然是拿整张来。对了,还问问他,我要练字,用什么纸好?送些来给我。”
青梅又去了。一时带了几个丫鬟来,抬了一个书箱,放在外屋,给了赏钱打发她们去了。
路湛所住的正屋有三间大房间,左边一间是卧室,做了隔断,分了内外,外间留人值夜;中间一间可以算是客厅加起居室;右边一间也做了隔断,里间书房,外间绣房。
青梅抱了一卷卷的纸放进书房,搁在桌上。谢灵昉给她弄了一张黄花梨翘头书案,又弄了一张鸡翅木平头书案,靠背椅也是配套的,垫着丝绵坐垫和靠背垫。
“二娘子,这些纸要裁开吗?裁多大?”
路湛随手拿给她一张练字纸,“都裁这样大小,毛边修齐。你会写字吗?”
“奴婢认识一些字。”
“裁好了,在最上面一张的右上角,写明每一种纸的名字。”路湛没管她怎么做事,自己去将拿来的书放到书架上。
青梅忙道:“二娘子莫动,让奴婢来就好。”
路湛摆摆手,“这一点事情我自己还能做。你只需做好我吩咐你做的事情。”
青梅吓得跪下,“是奴婢不懂事。”
路湛很奇怪,“你跪什么?快起来。我又没责怪你。在我这儿的规矩没那么大,不要动不动跪来跪去。我做的不对,你直接说;你做的不对,我也会直接说。你是五奶奶跟前的得力人儿,规矩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千金。”
“规矩是规矩。”迟疑了一下,青梅站了起来。
“看你这个样子,五奶奶平时管束你们挺严呐。”
“奶奶的规矩,自然是很严的。”
路湛想了想,这很合理。李鲤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在他们眼里,“奴仆”只是工具,是物件儿,不算“人”;奴仆们自然发展出“混日子”的精髓,耍奸躲懒的不在少数,“奴大欺主”也不是少数,主子们没点手段、没点震嚇力,可不行。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路湛没有跟封建恶势力作斗争的想法。
折腾了一上午,收好书房。路湛又问:“这外面这半间,用来做什么的?”
“像八娘子那边,是有一间专门的绣房的,二娘子学过女红吗?”
“学过一些。”
“府上的小娘子们都是要学裁剪缝衣绣花做鞋子的,虽说不用靠这个维生,但……总是要学的。”
“这个我懂。”路湛点头。周榕是教过她的,不用依靠女红手艺维持生活,但一定要学,倒不用学的多好,也不用做的多快,一年时间就绣个荷包也没问题,不然内院女娘们靠什么打发时间呢?
路湛的女红手艺也就是个过得去,不至于把孔雀绣成野鸡。她也不想再精益求精了,毕竟不用靠这个生存。
“府上有专门的绣房做衣裳,主子们和奴仆们的衣服都按季节发放。但主子们多半还是要自己院里的丫鬟做些活计。中衣小衣这些惯例都是各个院子里的丫鬟做。”
“那我呢?”
“二娘子自然也是一样。待会儿奴婢来量下尺寸,明年春衣还有过年时候的大衣裳,都要赶紧做起来了。”
“那衣料什么的,是算公中还是算五公子的?”
“这次是五公子自己拿的布料,过了年绣房也会添上二娘子的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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