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爷爷?黑子轿子,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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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鼎突然感觉到身体一阵乏力,他一直奋起直追,却仍无法靠近半分,好似在原地踏步,又好像遇到鬼打墙,没有办法挣脱出去。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还是在原地,徐鼎本身却已累得满头大汗,去喘吁吁,他弯下腰想要撑起身体稍作休息,可低头一看,发现脚边已没了影子。他又抬头向上望去,天上挂着一轮那么明亮的弯月,淡淡的蓝色月光照在他身上却无法映出影子,一股极为不安的焦躁情绪开始蔓延。



    徐鼎又低过头望向那个轿子,同样是没有影子!



    他忽然感觉到后背凉凉的,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看不见面孔的黑影!



    一个人影,肩头横着一杆短棍,短棍比他高出两个头。



    悔恨的情绪逐渐替代原本的自我,在徐鼎眼中那个黑影被无限放大,它的模样逐渐清晰。



    洗得发白的蓝色的确良旧衣,斑白的头发,稀松的胡须,那不正是徐鼎爷爷的模样吗?



    “你为什要偷懒?为什么不出去干活?你为什么不来救我?”它居高临下俯视徐鼎,嘴唇合动,明明没有说话,却让徐鼎听得十分真切。“为什么下雨了还不去收米!”



    收米!



    一阵晴天霹雳,徐鼎耳边有嗡鸣声不停缭绕,他的思绪逐渐回到五年前。



    那天刚过午后,赤日当头,突然一声雷鸣,天空逐渐被黑云笼罩,徐鼎一个人还在屋里全神贯注的听着收音机,强烈的电流杂声里,一个个字符断断续续冲出,冲进他的脑海深处,勾勒成栩栩如生的画面,画面里,他是那拥有通天本领的齐天大圣,棍棒所指,神鬼皆惊……



    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他没有变成故事里的英雄模样,反倒成为爷孙两人的离别曲。



    几分钟后,徐鼎爷爷从竹坪上滑落摔下一楼,脑门落地,当场死亡!



    临走时他模样还历历在目,嘴里翻涌的呕吐物,眼角滑过的泪痕,还有那死不瞑目的眼神!



    “不……不关我的事!”徐鼎心生恐惧,一个死了五年多的人突然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没有比这更令人恐惧的事了!



    “不关你的事?那本应该死的是你,而不是我!”它肩头一晃,一米八长的竹扁担当着徐鼎脑门砸下。



    徐鼎提臂横档,发现扁担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那不正是读书时写下的吗?



    “这根扁担?”徐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明明记得那年是和爷爷的随身物品一起当做祭品烧掉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难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阴间地府?



    徐鼎借着月光,缓缓向后退去,扁担上的字迹却越来越清晰,没有错!就是他当年写的那四个字:齐天大圣!



    只有那些笔记是他最熟悉的,上面的痕迹却是那么的陌生。



    连续退了几步后,徐鼎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倒在地上。



    地?



    不!这不是地!



    是一块巨大到看不见边缘的大石头,又或者有什么东西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真相。



    大石头被一层厚厚的肉苔藓所覆盖,湿湿冷冷的如面的感觉透彻心扉,一种奇奇怪怪的不安情绪再度袭来。



    我怎么会在这?我爷爷为什么会在这?



    看着就在不远处停下动作的那个人,徐鼎站起身子发了疯一般的奔跑,可又过了半个小时,当他再次停下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大石头上,那个人依然跟在身后,高高扬起扁担作势就要砸下。



    徐鼎低头,发现那些青苔依旧,甚至没有受到任何破坏,也没留下什么脚印。



    这是哪儿?无间地狱么?还是说在梦里?



    这分明那么真实,又那么无能为力。



    大石头对面,那四个黑影依旧抬着黑轿子,只是锁链上锁住的人他已看不清模样。



    徐鼎来不及想,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身体又继续卖力狂奔起来,只是朝着那个方向竭尽全力的奔跑着,哪怕身疲力竭……



    “鼎,救我啊,救我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徐鼎忽然发现自己跑不动,他一头栽倒在大石头上,当头皮磨过一层厚厚的苔藓滑向远方,他分明看见了三个巨大古朴的篆字:望乡台!



    传说,一个人死后,在去地府报到前,会登上望乡台眺望家中情况,最后像亲人告别的地方,传说望乡台是阴间专门建造隔断阴阳的屏障,与黄泉路、鬼门关、忘川河、奈何桥、三生石、孟婆汤并为一切鬼魂通往阴间的必经之路。



    而此时,在他的对岸,黑色轿子伸出一只丑陋遍布长毛的大手,一把抓住那个仍在挣扎的鬼影猛地用力一握,徐鼎爷爷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和筷子差不多的小人被它收入轿子里。



    一阵吹起,轿子里的黑影似乎扭头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徐鼎,甩了甩令人作呕的丑陋面孔,它邪邪一笑,将手中之物塞入口中:“老骨头,塞牙。”



    “不!!!”



    徐鼎栽倒在大石头上一声嘶吼,把一旁倒地昏睡的强子吓了一跳,徐鼎平日里可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为何他今天的呼喊是那样的无奈和不甘。



    强子眼看情况不对,伸手想要将他晃醒,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却被徐鼎一把抓住,一张脸抵在他额前:“王安,你干嘛!”



    那个眼神,深邃如海,嗜血疯狂,比黑暗更令人恐怖,吓得强子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没,没事。”这时候,强子已乱了神,连自己想做什么都忘了。“你,你怎么了?”



    强子口齿不清,五大三粗的男子汉突然间变得唯唯诺诺、怯怯生生。



    “没事。”徐鼎摇摇头,他的眼神逐渐淡去,又变回寻常模样。



    他也不多说,只是坐起身子,愣愣的盯着某个地方看去。



    强子扭过头,突然感觉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看,也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因为那正是上才山的方向,周围村落远近闻名的合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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